她取出金针,用手指轻轻地转动,摸索着君泽天脑袋的穴位,轻轻地转动金针,金针竟像是有生命似的,轻轻一钻,就没入了他的穴位之中。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肯定自己之前从没学过金针术,这是她第一次用,但是她下针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犹豫,似乎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沉思间,她看到君泽天眼皮轻轻一抬,她连忙抽出金针,重新放在布包里,俯下身子问道:“你怎么了?好些了吗?”
君泽天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最后,苦笑,“我们都死了?”
苏冰笑着扶起他,“没死,我们都还活着!”
“什么?”君泽天一愣,伸手摸着她的脸,“你说什么?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触摸她脸上的温度,他的面容仿若灌入了一个夏天的阳光,明媚得叫人感动,苏冰眼圈有些濡湿,眸光晶亮地看着他!
苏冰举着手中的灵草,道:“你看,我们采到灵草了。”
他看着她脸上额上的伤口,语气难得轻柔地问道:“伤口疼吗?”
苏冰一愣,顺着他的眸光伸手去触摸,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伤,这么触摸一下,才觉得疼痛,她倒抽一口凉气,道:“刚才不觉得疼,现在才觉得有些疼!”
君泽天见她的神情,自然知道不是她所说的有些疼,是应该很疼才对。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也有些后怕,道:“这一次真的太危险了,你若真的出事,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父皇交代,如何跟你父母交代!”
苏冰忽然很想见见杨洛衣的父母,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杨洛衣已经死了,但是,她死了却是事实。只是他们到底是比自己的父母幸运的,因为,杨洛衣的父母还不知道真相,而自己的父母,却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她泪盈于睫,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
君泽天因着她死而复生,之前对她的种种敌意都消失了,至少,在这个一个瞬间,他的脑子里想到的不是她对可儿做了什么,而是她嫁过来王府之后,他对她做了什么。心里揪起来,其实,她真的不算太差。
“你没事就好,咱们两人来,必须两人回去,一个也不能少。”君泽天叹息道。
“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装点水来,滋润一下嗓子。”苏冰转身,从包裹里取出水壶,顺便把书和金针放在包裹里,君泽天并未留意到这一细节,不过就算他留意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她的包裹里很多杂物,他也记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了。
君泽天喝了几口水,苏冰又让他吃了点东西,他才慢慢地恢复了体力。
他见苏冰能走能跑,心里暗自奇怪,按理说她应该比他更加虚弱才是的,但是为什么看起来她一点事情都没有?若不是亲眼看着她摔下去,又亲眼看着抱着没有呼吸的她走上来,他真的会以为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下山的时候,她还健步如飞,他十分郁闷,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精神?”
苏冰愣了一下,是啊,刚才她是差点死了的,而且额头身上都有伤,之前上山的时候,她扭伤了脚,还要他背着步行了好长一段时间。扭伤了脚,还这么疼,怎么现在伤口这么大,却只有在他提起的时候才感觉到疼?
莫非,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鬼魂?
她伸手抓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问道:“我是暖的还是冷的?”
“暖的啊,怎么了?你刚才奔跑得这么快,你都出汗了,当然是暖的。”送君泽天奇怪地看着她道。
苏冰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我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这样,觉得自己很多力气,不过现在想想,我这么精神,大概是你输了内力给我。”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君泽天心里有些郁闷,她是精神了,但是他却像个病鬼一般,走几步就喘几口大气。
下山的途中,经过蛇山,苏冰依旧很害怕,君泽天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出去。
苏冰心里感动莫名,这一次上山,让她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君泽天。他的掌心很大,有厚厚的茧子,一位王爷,自小养尊处优,自然是不用做什么苦工的,这些茧子,大概是他练武手握长剑造成的。心里很佩服,她知道练武是一样艰辛的体力活,能撑下去的,意志一定很惊人。
过了蛇山,君泽天的没有松懈,他知道,下了蛇山就要面对山贼的威胁。之前上山的时候,杀了几条藏獒,这些藏獒是有人养的,它们死了,一定会引起山贼的警惕。
苏冰不知道他为什么越走越急,她问答:“放心,我们还有时间。”
君泽天环顾四周,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风掠过树林发出的声音,连鸟鸣都没有听到。
这种寂静是不寻常的,君泽天轻声道:“辛苦点,先下山再说。”他没有跟她说可能有山贼,怕吓着她。
他话音刚落,苏冰便停住了脚步,她凝神屏息,侧头问他,“这里好多人!”
君泽天一愣,“哪里有人?”
苏冰道倾听了一下,道:“很多人呼吸,有很多呼吸声,起码一百多个人!”
呼吸都能听到?君泽天侧耳倾听了一下,但是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想起之前上山的时候,她听到狗吠声,而他是等藏獒来到近处,才听到。之前可以说她是猜测,但是如今见过一些发在她身上的奇迹之后,他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他脸色一沉,道:“快走!”他内力还没恢复,莫说一百个山贼,就算十个,也未必能够应付。他死不要紧,但是她落在山贼手里,只怕,要受尽折磨了。
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话音刚落,四周冲出来一群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凶神恶煞,手中拿着斧头,把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的男子,六尺高左右,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他眼里有嗜血残毒的光,他手里没有武器,但是气势凌人,应该是山贼的头头。
君泽天把苏冰揽在身后,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为首的男人冷冷一笑,问道:“我的宝贝儿们,是你们杀的?”
君泽天大概能猜到他说的宝贝儿们,是死在他剑下的藏獒,虽然知道不能承认,但是他从来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他道:“没错,是我杀的,但是,是它们攻击我们在先。”
山贼头嘿嘿笑了起来,他一笑,周围的山贼全部都跟着笑了起来,开始是是耻笑,继而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竟然捧腹大笑。
君泽天与苏冰面面相窥,这些人在笑什么啊?
山贼头子停止了笑,其他山贼也停住了,屏息等着山贼头子发话。
那山贼头子哼了一声,道:“它们是畜生,畜生攻击人有什么奇怪?它们本性如此,你们跟畜生计较,你们莫非也是畜生?”
如此奇怪的理论,偏不是吵架高手的君泽天反驳不得,他脸色有些发青,盯着山贼头子,不敢丝毫松懈。
苏冰从君泽天身后伸出脑袋看着那山贼头子,清朗地道:“这说法看似合理,但是其实狗屁不通。狗攻击人我姑且算是它的本能,但是人受到来自外界的攻击,反抗也是我们的本性使然,我们人类若是让够欺负了,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所有人都盯着苏冰看,那山贼头子的眼睛闪过一抹惊艳,“哟,这位小娘子所言在理啊,老子最喜欢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了,走,跟老子回去,咱们好好聊聊!”
长剑落在君泽天的手上,他摁住剑柄,对苏冰道:“一会打起来,你赶紧逃,送灵草下山,我的侍卫都在山下等着。”
苏冰摇摇头,“你说的,我们两个人来,自然要两个人回去,一个也不能少。”
“现在不是情况有变吗?你送灵草回去,皇嫂还有救。”君泽天压低声音,怒道。
苏冰固执地道:“不,我不走!”
山贼头子一扬手,顿时他身后窜出十几个山贼,挥着斧头就冲过来。
君泽天持剑而起,他内力不继,一定要先下杀招,震慑这些人,否则,他们全部冲上来,他是无力抵挡的。
他身形飞快地穿梭在十几名山贼中,首先撂倒了其中两个,他迎风而立,衣袂飘飞,竟有一股凛然的气势。
那被他撂倒的山贼很快断气,他内里虽然还没没恢复,但是在三两招之中杀两个山贼的能力还是有的。
山贼果真被震慑了,退后一步,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但是,他们也只是退后一步,并没有退下去。
他回身对着苏冰怒吼一声,“走!”<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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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冰背着包裹,怔怔地看着他,理智跟她说是要逃的,因为她手上还握住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她不能任性。但是,她知道他很不好,体力还没恢复,他是无法应付这些恶人的,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她挪步不开脚,摇摇头道:“我不走!”
君泽天生气了,飞回来推她,青筋暴现,“快走,你想落在他们手上吗?你有想过落在他们手上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能说得出这句话,证明在他心里也很清晰,他是打不不过他们的,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心里很酸,她牵起他的手,也不知道是一时冲动还是心底有这样的情绪作祟,她道:“我们是夫妻,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君泽天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喉头一阵发紧,如今生死关头,她这般的不离不弃,证明她心里真的把他看得很重要,而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待她的?他觉得很后悔,假若来生,他不会再这样辜负她。
但是,此刻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或者落在山贼的手上。他一字一句地道:“你立刻下山,找他们上来营救本王,本王有把握能拖住他们。”
“当真?”苏冰看着他,从这里下山不需要太久了,她力气够,能一路飞奔下去,而他之前也吩咐过侍卫,若两天不见他,让侍卫上山的。如今是第二天了下午了,侍卫应该会寻上山,若是侍卫来到,他就有救了。而这山太大,侍卫就算一路寻上来,若方向不对,也遇不上,确实也只有她下山报信才稳妥。
君泽天眼角看到那山贼头子又一扬手,他急忙道:“快走,凭本王的武功,能拖他们一个时辰,你快走,不要耽误时间!”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指环,放在她手上,脸色竟有些沉重,“这是我的信物,你给他们看,他们会听你的号令。”
苏冰匆忙收好指环,撒腿便跑。她真要争取时间,她真的怕,真的怕,怕他出事。
山贼分开两队,一队追她,一队进攻君泽天。
苏冰跑得很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得这么快,仿佛下坡失去制动的车子,又像是离弦的箭,收也收不住。
越来越多山贼追她,她知道这样对君泽天有利,她很想哭,心里胡乱地猜测,他会出事吗?他把内力输给她了,那他岂不是没有内力了?他要是死了怎么办?他其实也不讨厌,他是挺好的一个人。
山贼知道其实是追不上她,但是也没有放弃,因为他们的头头对这个女人志在必得,若追不上回去无法交代。他们都觉得很疑惑,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跑得这么快!会不会她才是高手?所以,追着追着,山贼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们心中有数,追这个女人只是为了应付头头,但若因此招致杀身之祸,那才是无辜枉死。
之前君泽天一出手就杀了两个山贼,看来还是有震慑作用的,起码,现在为苏冰解围了。
终于,跑了约莫半个时辰,苏冰终于看到一队穿着便服的侍卫上山,她认出了为首的那人,她见过,在王府见过他。
她飞奔过去,一把拉住那人的衣衫,惊乱地道:“快,他有危险,快上去救他!”
被她拉住的叫司林晨,是王府的侍卫统领,他是奉命在山下等的,但是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所以提前率人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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