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依骤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冷,她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蓄势待发。
能够安然无恙地通过范家军的守卫,人不知鬼不觉地闯进范烨风的鸣剑院,只能说明两种情况。
要么是武功高强之人,要么是认知熟悉之人。
倘若武功高强之人,断然不会这么轻易被发现,可若是认识熟悉之人,有谁会这么无聊想要装神弄鬼。
秦挽依微微一想,想到了一个可能。
“大师姐,既然来了,就正常一点,否则我一时失手,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秦挽依摇晃着一个瓷瓶,说得漫不经心。
孙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大兴朝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孙雯在秦挽依旁边坐下,斜倚在桌上。
“因为除了你这么无聊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秦挽依神色淡淡,遵从自己的心意回了一句。
“切。”孙雯嫌弃一声,继而留意到桌上摆着的一切,好奇地问道,“你在捣鼓什么?”
“最近感觉有杀身之祸,不见得次次都有人相救,多准备准备点药,以备不时之需,总好过束手待毙。”秦挽依如实回道,经过这么多事情,她觉得自己除了治病救人外,一无是处,在这个权势为尊的地方,必须要先学会自保,这样才不会连累旁人。
而且,想要带秦素月离开,并不是件易事。
“说得好像要生死决斗一样,你放心好了,走到哪里,都有人救你的,左右你死过一次,不会轻易死第二次。”孙雯无心地道,说完之后,这才想到什么,想要捂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秦挽依并未揪着不放,只是不咸不淡地扔了一句:“你还真是想得开啊。”
“必须的,不然哪能吃的这么香。”给了点阳光,孙雯就灿烂起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秦挽依头也没抬,眼神都懒得赏赐给孙雯。
听到这话,孙雯才想起自己找秦挽依的目的,当下卷起袖子将手臂伸到秦挽依眼前。
看到孙雯洁白的手臂,上边还能隐隐看到青色静脉,秦挽依抬头问道:“干嘛?皮痒了?”
“帮我把把脉,看看有什么异常。”孙雯也没有点破。
“你脸色红润,活力充沛,还能有什么异常?”秦挽依没有与孙雯一起瞎闹。
“你就看看嘛,又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呐。”孙雯赖在这里不走,吵得秦挽依没法。
“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差点就被酸死了。”说着,秦挽依伸出一手,搭在孙雯的皓腕,忽然眼眸一闪。
“怎么样?是不是有了?”孙雯被秦挽依那个眼神刺激到,当下追问道。
秦挽依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嗯,的确有了,你最近饮食没有规律,应该吃过一些半生不熟的食物,所以有点胃炎。”
“什么,胃炎?”
秦挽依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孙雯无力地靠在桌上,带着浓浓的失落,脸色有些灰败。
看到如此模样的孙雯,秦挽依突然有些于心不忍,随即道:“这点胃炎对腹中胎儿有些微影响,不过微微调养,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孙雯立刻坐直身体,“你刚才说什么?”
“有听到最好,没听到拉倒,我也没有把话重复一遍的习惯。”秦挽依若无其事地将已经磨好的粉末装入瓷瓶之中,盖上瓶塞放好。
“胎儿?我真的有了?”孙雯抓着秦挽依不松手,指尖还带着颤抖。
“都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你自己就没有发现吗?”秦挽依实在不能理解孙雯脑袋中的想法,身上的心思又放到什么地方?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谁还有心思管亲戚准不准时来啊。”孙雯辩驳了一句,“就算没发生沽州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估摸着亲戚来的日子。”
秦挽依摇了摇头,这孙雯的岁数,好歹比她还年长一倍,怎么就能什么都随意呢?
“那现在亲戚不来了,往后还有好几个月不来,你可以省省心了吧。”
孙雯兴奋之余,捂着自己的肚子,母爱泛滥着,浮想联翩,嘴角不自觉上扬,带着点傻傻的样子。
忽然,沉浸在喜悦中的孙雯一个凛然,瞪向秦挽依:“那你刚才干嘛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你又没说自己有什么?我说有胃炎有错吗?”秦挽依闲然地回视着孙雯。
“没错是没错,但我就觉得你不真诚,不想告诉我实情。”
“真诚?”秦挽依失笑,“你很真诚吗?当初看到注射器的时候,装无知的不知道是谁。”
“这……一事归一事嘛,两件事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吗?”孙雯有错在先,自己理亏,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当时在药王谷,有什么情况不允许吗?我怎么不知道?”秦挽依反问,“还是你想着以后怎么捉弄我呢?”
如果不是秦挽依提起,孙雯还真忘记了当初她是抱着这种想法隐瞒的,她顿时惭愧不已。
孙雯扑向秦挽依,搂着秦挽依的脖子:“挽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你也知道,能在这个世界遇到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有多难得,仿佛这个世界也不再那么陌生了,前世的一切,曾经真真正正走过,而不是一场虚幻。”
秦挽依并没有推开:“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透吗,真要跟你计较,还用等得到今天?”
“知道你最好了,那我先走了,你就多准备准备毒药迷药啊,听说钟济潮还没有死,多留一些绝对没有问题。”说完,孙雯欢天喜地地报喜去了。
秦挽依心中一颤。
钟济潮没有死?
难道这就是钟九安排所有人离开的原因吗?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夜凉如水。
鸣剑院悄静冷清,趁着夜色,秦挽依走出呆了整整一天的屋子,出去透透气。
才出门,秦挽依便看到院中站着一人,穿着黑色修身锦服,高大颀长的身躯,宽厚而又牢靠,令人踏实而又信任。
范烨风正抬头望天,侧脸深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却那么专注。
听得动静,范烨风转过头,便看到了背后映着灯光的秦挽依。
秦挽依步步踱来,一脸沉思,仿佛有什么困扰着她。
“发生什么事情了?”范烨风当先开口。
走到跟前,秦挽依抬头望着他,那双眼眸,即便藏得住秘密,但绝对不会撒谎。
“烨风,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范烨风不知道秦挽依怎么了,还是点了点头,这辈子,他不会欺骗任何人。
“那么,告诉我,钟……”
忽然,范烨风神色一凛,眼神望向门口,伸手一把将秦挽依揽住,正要藏身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空旷,他只能将秦挽依藏身在自己身后。
“哥,快出来了,今日是七……”范歆桐突然闯入鸣剑院,便看到院中站着一人,正是自己的哥哥,可范烨风的脸色,却带着几分慌张之色。
自己的哥哥,何时变成这样了?
而且,方才她似乎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可明明只有一个人站着,难道是错觉吗?
范歆桐一脸疑惑,步步向范烨风靠近。
范烨风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挪动,简直是纹丝不动。
“哥,你怎么了,今日怎么怪怪的?不舒服吗?”范歆桐的声音,犹如莺啼,关心的话语,更是轻妙动人。
“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范烨风没有解释什么。
“没事怎么慌里慌张的,好像金屋藏娇怕被人发现一样。”范歆桐调侃了一句。
然而,范烨风却是面色一僵。
“哥,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你若真是金屋藏娇,倒是更好了。”范歆桐忙自己解围道。
“歆桐,找我什么事情?”范烨风孑然而立,伟岸的身躯,遮挡住秦挽依的娇小身体。
“今日是七夕乞巧节,娘让我带你出去走走,怕你整日闷在屋里,对身体不好。”范歆桐道明来意。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玩吧。”范烨风对所谓的节日,并没有特殊的喜好,更何况还是七夕这种女儿节,他更加不会去,然而,想到钟济潮兴许还活着,肯定会伺机报复,便叮嘱了一声,“路上小心些,今日肯定人多,多带几个人过去,让娘放心一点。”
“哥,就是知道你一定不会去,所以娘才特意让我来,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出去,这样娘也更加放心啊。”范歆桐不依不饶,今日一定要把范烨风带走,说着,就有上来拉人的架势。
“娘怎么也跟着瞎胡闹?”范烨风微微调整身体,阻挡着范歆桐的视线,自从身体好了之后,又开始操心兄妹两人的婚事。
“这怎么能是瞎胡闹呢?”范歆桐在范烨风面前,微带撒娇之色,“娘是担心你再这么下去,范家的香火怎么延续,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都快被人忘记的。”
“忘了就忘了,我又不是为了让人记得我而活着。”先不说范烨风原本就没想过要去,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秦挽依在呢,外边的人对他而言,就是轻如鸿毛。
“哥,你不知道娘有多操心你的婚事……”
范歆桐才开了头,范烨风已然洞悉又是婚事的事情,就阻止道:“娘已经念叨过了,你就别再说了。”
“哥,不去也行,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范歆桐委婉地道。
“暂时先别提,过段时间再说吧。”范烨风不急不躁,别说得不到想要的人,单单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够费神的了。
看到范烨风的态度,范歆桐不知道沽州的事情,随即直接联系到了什么,缓了缓语气道:“哥,这儿只有我们兄妹两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当初阻挡你追赶秦挽依阻止她离开的脚步?”
范歆桐还记得当初范烨风冒雨追赶秦挽依,却无功而返的神情,看着就令人心痛。
“歆桐,别说了。”感觉身后之人的僵硬,范烨风冷漠地阻止了一声。
“哥,这儿没有别人,还怕什么人知道,那****本来就有伤在身,又奔波忙碌了一天,更是淋了一天的雨,在床上整整躺了三日,你知道娘和我有多担心吗?你何时这么冲动过?”范歆桐说着说着,带着啜泣的声音。
“歆桐,我没有怨你,我只不过是……”范烨风闭了闭眼睛,带着隐忍和痛苦之色,“想要感谢她救了伤兵村的孩子而已。”
“看到你那样子,谁会相信那只是为了感谢,感谢的话,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范歆桐俨然不信。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只是为了感谢。”范烨风这话,仿佛在说给范歆桐听,也在说给秦挽依听,甚至在说给自己听。
“哥,这这是自欺欺人,那个时刻,我才真真正正知道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会相信堂堂范家少将军会喜欢上相府的小姐,她是被太子悔婚的人不说,而且还是毁了容,说出去谁相信,可任谁看了你当时的模样,谁都会相信的吧。”范歆桐低喃地回忆着秦挽依离开京都的那日所发生的一切,秦挽依走得潇洒,可将军府却一片凌乱。
范歆桐不知道范烨风后边还藏着一人,径自发泄自己心底的想法,坚持着两家绝对不会有融合在一起的一天。
“别说了!”范烨风很想让她不再说下去,可惜却不能离开半步,只能疾言厉色地道,他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埋藏在心中的感情,被狠狠揭露出来,让他没有再面对秦挽依的勇气和理由。
“哥,你心虚了吗,但我偏要说,那时候,我好恨我自己对你说的那番话,但我绝不后悔,将军府和相府,本来就势不两立,你们两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范歆桐的眼神,凄厉而又冷冽,兄妹两人,果然有着相似的眼神。
“我知道,所以别再说下去了。”曾经的范烨风,可以不去计较相府和将军府的恩怨,可以不顾一切,但如今,一切都晚了,在沽州悬崖,他看得出钟九和秦挽依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只是,为何非要将他极力掩藏的一切狠狠地剖开呢,往后,让他如何面对秦挽依,这么一来,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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