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所有人都愣住,谁都没有料到向茂才会真的毁掉解药,毕竟,那么做的话将没有任何谈判资本。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回头路。
听到那充满幸灾乐祸的声音,海明羡眼眶发红,手上力量加重许多。
向茂才被狠狠摔在地上再次吐出一大口血,但他好似没有痛觉,眼神玩味的将场内众人扫视一番,吹了吹手掌残留的粉尘,嘴角咧出森然笑容:“海老爷子当年在魔都何等风光,踏六合平芥川,威震三个区大大小小十几家族,有那么一号人物陪葬我不亏!”
海明鸢冷笑不断,只觉得自己从未有像今天一样畅快的时候。
什么父爱什么温暖对她来说,简直陌生的不能再陌生,所以海老爷子就算死在面前,她都不会有任何负担。
此时,韩凌天好似全然没被向茂才的所作所为影响,手中银针一转,摇头叹了口气:“解药一毁,你要痛痛快快的死可就难了。”
“呵呵,就凭你?”
向茂才眼中充满嘲讽,好似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手中常年沾满鲜血,死亡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怕的事情,即使亲自面对,也如同家常便饭一样轻松异常。
不等他话音落下,一抹寒光从韩凌天指尖暴射而出,几乎一瞬间便刺入向茂才肩膀的一个穴位中。
“嘶!”
短短三秒钟不到,向茂才猛的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涨红,眼珠子暴突而出,他只觉得浑身肌肉开始紧缩,好似都要拧在一块,那种撕裂般的疼痛,犹如整个人都在被千刀万剐一般。
刚刚的豪言壮语转眼间烟消云散,他如何也没料到韩凌天竟有如此折磨人的手段。
“嘭!”
下一刻,向茂才狠狠躺倒在地上疯狂滚动嚎叫,扭曲的已经不似人形,身上洒出的冷汗都快要汇聚成水潭,凄厉的声音让场内所有人都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海明鸢脸色吓得苍白无血,本能的转头看向那依旧面容平静的青年,当见到韩凌天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时,她不由得喉咙哽咽一下,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着。
无尽无休的惧怕,只一瞬间便占据了她的脑海。
“啊,你个混蛋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向茂才表情狰狞,强咬着牙齿血沫横飞,仅仅吐出那么几个字便耗费了他所有力气。
从下针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只一分钟而已,但在向茂才眼中却无比漫长,好似被挂在半空受尽各种刑罚几个世纪那样。
“我说了,解药一毁,你要痛痛快快的死就难了。”
韩凌天轻飘飘的开口,双眸像被一层寒冰笼罩。
“你……你……”
向茂才牙都快要咬崩,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都没有察觉,他自诩不怕死,哪怕各种折磨人的法子施加在身上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但今天,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和一枚小小银针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可他不愧狠人一个,到了现在也没有跪地求饶。
“一切才刚刚开始,等一会儿再找你玩。”
韩凌天抬手一招,劲力卷动那枚银针重新飞回指间。
此时,海明羡深深吸了口气将情绪平复一些,转身看向韩凌天,声音沉重:“小先生,难不成我父亲真的没救了吗?”
当话一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没底。
“那毒最厉害的地方在于无形无踪,没有解药哪怕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向茂才觉得疼痛渐渐减缓几分,不由得咬着牙冷笑一声,看似中气十足,但与刚刚意气风发的形象相比,现如今的他虚弱不堪,万般狼狈,就如同刚被人从水里捞出一样。
海明羡表情一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小先生,他说的……”
“他说的确实没错。”
韩凌天点了点头。
“那我父亲岂不……”
海明羡踉跄两步靠在墙上,失魂落魄的看着窗外。
见此,海明鸢和向茂才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反正事到如今对他们来说,多杀一个不亏。
韩凌天环顾一圈,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由得暗叹一句:“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
紧接着,他收敛情绪轻笑一声再次开口:“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只要能弄个解药出来就好。”
“小先生,可解药已经被毁了啊……”
海明羡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眼前一亮,等到了后半句,他的眉头立马紧紧锁住。
“别以为刚刚那些疼痛能屈打成招,实话告诉你们,我哪怕死也不会说关于解药的半个字。”
既然横竖一死,向茂才自然不会有救人的打算。
“不需要你。”
韩凌天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来到刚刚解药被摧毁的地方,从角落掏出一块布袋碎片。
碎片有小半个巴掌大小,上面挂着一点点解药摧毁后所留下的粉末。
“小先生,你要做什么?”
海明羡一脸好奇。
“有它们我就能分析出解药的构成。”
韩凌天将布袋碎片端在眼前好好打量一番,轻飘飘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一瞬间,所有人看向韩凌天的目光都呆滞且古怪。
“天不等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不成,或者说,真当自己神农转世?”
向茂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嘴角挂着嘲讽与不屑。
自己的东西自己最为了解,所以在他看来,韩凌天可能走投无路下强行硬撑吹牛而已,毕竟华国那两位声名赫赫的神医都做不到如此地步。
“你的能力确实不凡,竟施展出好几种失传的针法,但用一点粉末就妄图分析出解药,行神医都做不到的事情,莫非,你认为自己比他们两位强吗?”
海明鸢嗤笑着摇了摇头,身在魔都,对于北楚南乔的能力自然了解的比外界更多一些。
北楚南乔两位神医的能力确实强大,若解药被毁成残渣,他们或许也能分析出来,但只剩下一点粉末的话,能识别其中构成,真的堪称天方夜谭。
“小先生,尽管我平日里不接触那些,但也明白,我父亲所中毒素能瞒得住那么多中西名医,显然品级非常高,而相对的,解药配置也会十分复杂,你单凭那么一克不到的粉末,只怕不会有所收获啊。”
海明羡同样不相信韩凌天能够做到那种堪称天马行空的事情,毕竟前者的难度不亚于期待他父亲自行苏醒。
“家主,小先生,要不我现在下去将那些中西医们叫上来吧,人多力量大,一块研究讨论或许能有个结果出来。”
有名护卫站了出来,小声提议。
“家门中的丑事,难不成要叫上那些外人一同围观么?”
海明鸢捂着嘴轻笑一声:“好啊,海家的大女儿因受不公而弑父,到时候让他们宣扬宣扬,我海家的名声别管好坏,至少在魔都也算响亮了。”
海明羡闻言一愣,眼中闪现一抹犹豫,今天的事情若真被传出去,对海家的名声将会形成毁灭打击。
“海家主,请让旁人暂时不要打搅,我自己一人足够。”
淡淡的吩咐声将他们惊醒,韩凌天钻入了屋内自带的卫生间,顺手把门锁上。
向茂才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挣扎吧,努力吧,等到最后发现自己绞尽脑汁却一无所成的时候,你的表情一定会很可笑。”
海明鸢慢条斯理找个位置坐下,重新拿出一瓶红酒和高脚杯,然后优雅的喝着,那些护卫围在那里面面相觑,没得到命令也不敢动手。
海明羡顾不上其他,暗暗攥紧双拳,一脸的担忧。
他从来都不喜欢面对未知,因为其中风险完全不可控,但现在,他却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一到了里面,安静的氛围与外面的吵闹大相径庭,韩凌天环顾一圈觉得有些不妥,很多海明鸢的私密物件都摆放在视线所及的位置。
“咳咳……”
韩凌天忙移开目光,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将布袋碎片平铺在洗手台上,紧接着指尖一点,上面突然点燃一团火苗。
橙红中带着一抹幽光,温度并不高。
韩凌天闭着眼睛盘坐在地上,丝丝青烟从布袋碎片中飘荡而出,最终化成三缕钻入他的口鼻中。
脑海中各种尘封已久的古籍显现,搜寻着粉末中各种可能存在的药物。
真要做到那种地步,首先要将世间所有药物的功效、模样等等熟记于心,一个字都不能差,而更难的地方在于,对眼鼻口手都是一种堪称极致的考验。
但好在,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死老头没少锻炼他,而且做法十分极端,甚至可以说成残酷。
死老头隔三差五借着增强体质的由头,骗韩凌天吃下各种毒物,然后毁掉解药,让其自己找办法。
那些毒物可比外界的寻常货色高出好几个等级,只需要取出一点点就可以在半个小时内杀死一大片森林中的生物。
那时开始,他就要学着分析毁坏解药中的成分,所以到今天为止,已经练了不下千次。
韩凌天突然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完全属于生物学上的一个神话。
当最后一点布袋碎片裹着粉末燃烧殆尽,韩凌天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喃喃自语:“确实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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