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选?
萧扬欢面对这个问题,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先帝在世时的一些零碎的教导,任人唯亲是昏君的做派,甚至在某些时候,为了整个朝堂的有序平稳过度,君王会做出难以忍受的抉择。
所为独木难支,一手独拍,虽急无声。
可事实上先帝也好,元康帝也好,疑心甚重的前提下,忠心的臣子会优先安置在重要的职位上。
而元康帝有眼下的困难,只是因为他不如先帝时期大全在握,能一言九鼎。安稳的把自己的人,放在重要的职位上。
若是让元康帝有了先帝一样的权柄,他才不会这么犹豫不决,即便是杨侍郎的儿子干出此等丑事,在卫天官之后,直接提拔便是。所以,可以知道在元康帝心里,更属意杨侍郎得天官这个职位。
而顾侍郎,同样出色,同样出色的还有他玲珑的为官之道,谁做皇帝,他就忠心谁。
这样的人,在一些关键的时候,就不如一路跟随的臣子忠心,也不会事事以元康帝的利益为重。
哪怕是,比起忠心侍奉元康帝的杨侍郎,还是顾侍郎更合适天官这个位置呢!
“儿臣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杨侍郎与顾侍郎各有千秋,但他们最大的共同点,都是南楚的臣子,皇叔的臣子。”萧扬欢诚恳道,“无论选择谁,另一人都会继续忠心耿耿的为皇叔办好差事。”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却正好落在了想要一个冠冕堂皇理由的元康帝心里。杨侍郎是不能提拔了,因为她的儿子太坑爹了。
元康帝沉默片刻,舒展眉头,“你说的对,朕是皇上,朕的臣子们都是忠心耿耿的。”
卫天官见元康帝有了决断,连日里放在心里的事情,也终于搁浅下来,他忽然响起一事,“公主殿下,臣还有一事请您解惑。”
萧扬欢抬头就看到卫天官这只老狐狸眼里的探究之色,福至心灵,忽然就想起几年前从先帝处知道卫天官年轻时,曾与蒋家那位老将军有过节。之后两家一直有些不对付,好在这些年并无出什么大事。
“若是本宫知道,告知天官也不无不可。”
卫天官拱手谢过,“蒋三公子和那位江姑娘可有接触过?”
萧扬欢摇头,从阿芙处知道的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说来也是稀奇,蒋老将军一惯威武,偏偏这位蒋三公子羸弱的很。臣府上替内子请脉的太医说,那日落水之后,一直都在养病。”
萧扬欢可一点没错过卫天官眼里的揶揄之色,想来若是见了蒋老将军,只怕二人少不了嘴仗。
元康帝倒是真的,无不感慨道,“蒋家子弟都是勇武之人,这位蒋三公子倒是别具一格!”
蒋家儿郎众多,虽然不都是有领兵御敌之才,但在军中还是又不小的影响力。一惯以勇猛示人的蒋家子弟,骤然出了一位比姑娘还娇弱的公子,还真是不同寻常。
“想来这美人恩,寻常人难以消受的!听阿芙说,那位江姑娘,一幅好颜色,若是德行出众些,倒是不错的女子。”萧扬欢点评的十分中恳。
可不是最难消受美人恩,若非这位江姑娘惹出这些事情来,也不至于被江家人接走。更没有后来杨七和顾四遇上,双方人马在街上就动起手来,还被漠北三皇子看到了,又打了起来。
三人说着这些话,张仁抖着胆子进来禀告。
“禀皇上,有两位大人,不耐暑气,晕倒了!”
说着又瞥了萧扬欢一眼,这位主儿倒是好手段,将人罚了,还挑不出错来。这个时候的天气,日头不如夏日毒,可还是火辣辣蜇人,又因为时不时有热风扑上来,更折磨人。
可若是传出去,谁人都会猜测是大臣么故意给这位公主脸面看。
元康帝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见人少了两个,其余的也蔫了不少,没了方才和他闹腾的精神,想着给个教训也就是了。
正想着开口,不期然看到卫尚书惯常往后退了一步的小动作,而萧扬欢则是挑挑眉。
“你想的法子处罚人,自己收场。”
萧扬欢笑道,“依着儿臣的意思,非得让他们去太庙前跪灵去。不过您一惯仁善,这样的惩罚也罢了。宫里有太医,中了暑气,吃了药,养养就是了。”
张仁得了话,转身欲走。
“且等等,张公公再传道口谕,就说皇上吩咐,叫他们把周礼抄个二十遍,学学侍君的规矩和做人的礼仪。那春秋史记什么的,没事儿多看看,做事也稳妥仔细些!”
张仁闻言,好悬没给萧扬欢跪下。
这位主子,果然是胆大包天,当着元康帝的面就敢这么编排朝臣,还借着元康帝的名目处罚朝臣。
元康帝瞪了萧扬欢一眼,萧扬欢一本正经的辩解,“今日闹得太过了,全然没了君臣之别,给他们长长记性,皇叔您可不能太软和了,免了他们处罚。卫尚书,您说呢?”
没有被罚站,也没有被罚抄书的卫天官,十分自然的站在了萧扬欢这边,“皇上,此等小事都由您亲自过问,是臣等无用了。”
就这样,元康帝皱着眉头,倒也没有阻拦,而张仁则捏着一颗心,拐出了书房,心里想着几位大臣听到处罚后的脸色,一定十分精彩。
果然,在知道自己不用罚站的大臣们,都送了一口气,又在得知要被罚抄书后,脸色可谓色彩缤纷。尤其是听到元康帝让他们多读春秋史记等书,顾侍郎兄弟二人差点没笑出来,而杨侍郎几人则是几经变化。
史记春秋等书讲的事什么,自然是历史,而历史最能警醒世人。他们需要警醒的是什么,是不能给人当枪杆子使用,还是不能把皇帝当做软柿子捏,一时间心内复杂难言,都感叹君心难测。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还是杨侍郎,他自来以元康帝的心腹自居,如今在元康帝面前丢了脸面,连带着儿子的事情还没个着落,这是要失宠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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