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廖郡城门。
城墙上,负责执勤的守军士兵围在篝火旁边,靠着火光驱散寒意。
大家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天,以免安静下来倦意上头。
周围一片漆黑,借着火光勉强可以看到城门附近一小片区域。
就在众人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听到城下有人大喊“开门”。
急忙到墙边往下俯视,就见之前奉命独自出城的刺客返回,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包袱,好像是首级。
这批守军赶紧报告正在屋内休息的守将。
守将来到城墙,看到拿着首级的刺客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赛阎罗,出手必中!太好了!宁泽一死,敌军必乱。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开启城门,把人迎进来!”
士兵得到命令,赶紧降下吊桥将城门开启。
就在城门开启瞬间,黑暗中马蹄声起。
没等守军反应过来,无数骑兵从“赛阎罗”身后出现,以惊人速度越过吊桥,迅速冲到城门。
城门守军惊慌失措,才发现是敌袭,想要关闭已经来不及,瞬间被骑兵冲散阵列,双方在城门处展开激战。
前方骑兵开道,占领城门。后方浮屠军、重甲步兵、弩兵纷至沓来,大军之中发现宁泽,身侧杜威、王卫、宓妍、项嵘、项宴等大批武将紧随。
宁泽还在,那下面的“赛阎罗”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已经投靠敌方。
城门守将惊慌不已,立刻敲锣打鼓提醒城内军队有敌来袭,亲率士卒前去抵挡。
只是宁泽军主力都在,城门守将刚刚上前,被迎面而来的鬼面将军王卫一刀秒杀。
城门守军措手不及,被不断攻入城内的宁泽军步步紧逼,不得不退到内城守卫。
宁泽军以最快速度占据城门周围,让大部队陆续进入城中,向内城城门发动猛烈攻势。
敌袭信号惊醒城内守军,迅速赶往内城城门协助。
只是面对刀枪不入的浮屠军,还有武装到牙齿的重甲步兵,战斗伤亡不成比例,正面交锋根本抵挡不住。
这边武器对宁泽军伤害甚微,对方的攻势却几位猛烈,再加上后面弩兵齐射,内城城门也摇摇欲坠。
为了守住城池,军营方向持续不断增兵内城门,想要尽一切力量将敌人驱赶出城。然而一旦城门被攻破,檑木、落石、金汁等守城器械都在外城,正常作战很难击退宁泽军。
楚白在太守府睡得正香,被突如其来的锣鼓声惊醒,急问左右发生何事。
手下出去打探,不多时慌张返回:“使君,大事不妙!宁泽攻破城门,大军杀进廖郡城池,正在内城门激战!城内军队不断增援,只是挡不住浮屠军与重甲步兵冲阵!”
“什么?!”楚白脸色剧变,“宁泽怎的杀进城了?难道赛阎罗未能得手?”
“情况紧急,使君赶快披上战甲前往内城门督战!”心腹说道。
楚白慌忙下床穿戴衣甲,却对心腹说道:“浮屠军过于强悍,有城门相阻还能抵挡,如今进入城池,怕是难以抵御!吩咐下去,城内文武立刻随我出北门,放弃廖郡!”
“使君,难道任由宁泽占据廖郡?”心腹急道,“不可!城内有双方联军,人数占据优势,未必会输!”
“你知道什么?”楚白急道,“浮屠军的厉害,本官可是非常清楚!何况宁泽还会妖法,赛阎罗都拿不下他!若留在城内,两军正面战斗,必败无疑!速速通知城内文武,赶紧随我出北门,退守青山郡!面对宁泽必须做好守城措施,一旦被他攻入城内,毫无胜算!”
不得不说,楚白虽然有被宁泽吓破胆的嫌疑,判断还是很正确的。
内城门处虽然大军不断增援,面对浮屠军、重甲步兵、弩兵配合作战,又有宁泽亲自指挥,杜威、王卫、宓妍、项嵘、项宴等大将协助,眼看对方一步步推进,毫无办法。
楚白穿戴整齐,部下已经召集城内重要官员,聚集到他面前。
这些文武官员也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为何不见程使君?”发现程琬和他的部下不在这边,有人问道。
“方才有人见到程使君带人逃往南门,怕是准备逃回江州!”
“不用管他!”楚白说道,“情况紧急,暂且退回青山郡再做打算。”
于是带着文物将领飞快骑马奔向北门。
程琬在驿站睡觉,怀里搂着他的侍妾,突然听到锣鼓声响,手下报告宁泽攻入城池,慌慌张张起床。
因为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也不知道宁泽是否杀入城内,程琬竟然命令侍妾穿上自己的盔甲,而他穿着侍妾的女装,急急忙忙召集部下。
之所以这么做,是怕逃出去时撞到宁泽。正面交锋肯定不是对手,万一运气不好,可以靠着伪装掩人耳目。黑暗之中一般都会通过盔甲识别敌方武将,自己的甲胄在大军中格外显眼,让侍妾穿着,能够误导敌军。
一旦敌军被骗,自己就能抓住机会逃离。
至于侍妾的死活,他可不在乎。
为了活命做到这个地步,程琬也算很夸张了。一般人最多跟身边心腹换装,基本上不会穿女装,毕竟会沦为笑柄。
他可不管这些,出来之后听说楚白已经召集人马要从北门逃离,心说他都跑了,自己肯定没办法单独据守,廖郡没办法了,不如从南门撤退,尽快回到江州再做打算。
楚白与程琬都不敢带兵与宁泽决一死战,内城门防线终于被冲溃,守军抵挡不住,宁泽军顺利进城。
进城之后,很快得到消息,说楚白、程琬分别带人从北门、南门逃离。
宁泽命杜威、项嵘、项宴从南门追击程琬,自己带着宓妍、王卫往北门亲自追击楚白。
兵分两路迅速行动,想在对方逃走之前将人捕获。
楚白快了一步,毕竟有守军在内城门拖延,带着部下从北门逃出,快马加鞭朝青山郡方向狂奔。
宁泽军追出城门,分兵占据北门,骑兵沿路狂追。
夜幕之中,听到后方马蹄阵阵,楚白吓得不轻,头也不回纵马逃命,格外狼狈。
宁泽率军追了四十多里地没能赶上楚白,倒是抓住好几个因为战马失足而停下来的官员将领,以及负责殿后的上千士兵。
虽然遗憾,还是带着俘虏撤退,没必要继续追赶下去。
另外一边,杜威等人出南门追赶程琬,因为道路相对崎岖难走,竟然顺利追上。
他们一眼就被身着程琬甲胄的侍妾吸引,夜幕之中看不真切,果然以甲胄识人,却不知道那个身着女装的才是程琬本人。
因此,杜威等人追击侍妾,让程琬得到机会,带人从另外一边迅速逃离。
经过追逐,项嵘追上这名侍妾,将她战马拦下,大喊一声:“程使君莫要走了,侯爷请您过去一叙!”
杜威、项宴带兵围上来,被包围的侍妾惊慌失措,赶紧喊话:“我乃程琬侍妾,几位将军莫要伤我!”
听到说话的竟是女子,杜威与项家兄弟大惊失色,靠近借着火把光芒查看,果然不是程琬。
杜威忙问:“程琬现在何处?”
侍妾指着他们逃离方向:“穿女裙者便是程琬!”
听到这话,杜威三人目瞪口呆,毕竟想象不到一州刺史为了逃命竟然穿上女装。
命人看住这名侍妾,立刻带兵穷追不舍。
听到后方追兵逐渐靠近,程琬知道侍妾落单肯定被抓,想必对方得知自己的伪装。因此急忙命令身边护卫:“你速与本官更换衣物、战马,将敌军引开!只要本官安全返回江州,保你家中老小一世富贵!”
护卫倒也忠心,马上与程琬换身衣服,骑着他的战马兵分两路,往另外一边逃去。
杜威等人追上来时,只知道女装是程琬,因此紧追不舍。
等追到对方,发现并非程琬,只是他的护卫。
程琬本人穿着护卫的盔甲,在文武官员掩护下甩开追兵,消失于夜幕之中。
杜威三人在追一阵,确实追不上程琬,只能不甘地带着俘获之人回到廖郡。
楚白、程琬分别逃走,留在廖郡内部殿后的军队很快被宁泽军打败,死伤的死伤、俘虏的俘虏、投降的投降。
激战一夜,廖郡四个城门顺利占领,整座城池落入宁泽手中。
宁泽、杜威两路兵马返回城内,双方都没抓到敌军主将,颇为遗憾。
楚白是听说宁泽军入城就带人逃跑,速度之快宛如兔子。
从杜威口中得知,程琬竟然扮作他的侍妾逃出城去,成功迷惑追兵,让宁泽挺无语的。之后又与护卫换衣,摆脱杜威的追击逃出生天,逃跑本领倒是一流。
不过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不管楚白还是程琬,都对自己产生恐惧感,完全没有正面交锋的勇气。相对而言也算一件好事。
他们面对自己的军队,最多据称而守,一旦攻破城门或者发现城池有守不住的迹象,肯定会毫不犹豫弃城逃离。这对之后攻打敌方城池有很大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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