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屏着呼吸,一路狂奔离开殷府。
想到刚才殷云舒朝他望来时的目光,天真心头一阵发忤。
那目光似穿云剑,锐利而冰凉。
怪事了,一个小丫头而已,目光为何如此凌厉?
不是说,殷家的小丫头不会武吗?怎么发现他的?
要知道,他的轻功虽然比不上宇文熠,但在外行走的几年,还没有遇上什么强劲的对手,去刺探蛰伏很少被人发现,今天却栽倒在殷家一个小小的丫头手里。
刚才,他跳到她的屋顶上,手刚摸到瓦片,就被她给发现了。
好机警的丫头!
……
熠王府,曾是前雍华太子的东宫,也是历代太子居住的地方,但到了宇文熠这里,一切惯例全改写。
雍华太子夫妇于宫变中被人刺死,府邸并没有被先皇厉帝收回,而是一直空着。
在宇文熠长到七岁时,厉帝下旨,让宇文熠住了进去。
先皇厉帝,只是宇文熠祖父孝昭帝的侄儿,孝昭帝只有雍华太子一个儿子,孝昭帝前一个时辰病死,后一个时辰,雍华太子遇刺而亡。
赵国律法,没有传位诏书,就算宇文熠是嫡皇孙,也无权继位。
皇位因此旁落。
于一片混乱中,宇文熠的堂叔,先皇厉帝登基。
坊间传说,宇文熠祖父的病死和雍华太子夫妇的遇刺,十有九层,两件事都跟先皇有关。
为了撇清关系,不被人非议,先皇便赋予宇文熠极大的权利。
其中便有,宇文熠破例住东宫。
新帝宇文恒为了稳固皇位,更加不敢让宇文熠这位小皇叔腾地方。
宇文恒九岁的儿子,如今的小太子,住的是另一处地方,府邸面积虽然和宇文熠的熠王府差不多,但奢华方面,就差得多了。
二更天的熠王府,所有的华丽与威严,全被沉沉夜色笼罩着。
府里众仆人都睡了,四周一片沉寂,宇文熠仍坐在书房灯下看文书。
这时,天真回来了。
“主子,有情况。”
宇文熠没抬头,“讲!”
“是殷家四姑娘,名叫殷云舒,殷相国胞弟的独女。胞弟夫妇二人于六年前去世,殷老夫人命殷相国夫妇将殷四姑娘养在身边。此次殷相国一家进京,也将她带来了。”
宇文熠抬头,诧异地眯起眼眸,手指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救封家马车的,居然是殷家的姑娘?那封家自持是京城望族,从祖皇帝起,便有人在朝中做官,家族中有五品之上的官员十一人,一向都瞧不起咱们这位根基浅的新相国,心气高的殷相国,自然也恨着封家敢小瞧他。两家互不来往。可殷家姑娘,居然冒死相救封家马车?这可着实的奇怪。”
“主子,会不会是殷四姑娘不知这两家在朝中的关系?误打误撞救的?必竟啊,她才来京城。”
宇文熠笑,“不可能,以殷相国的谨慎,不可能不提醒他府上的人,难不成这殷四姑娘是故意的?”
“主子,还有一件事,很奇怪。”
宇文熠眸光闪烁,“还有什么?”
天真又道,“殷四姑娘救了封家的马车后,又去了大理寺的断头台,在那儿洒了三坛酒,哦,是跪着洒的。之后,她又去了顾府,怒气冲冲拿刀劈开了顾府府门的大锁,在里头呆了一刻时间,才回殷府。”
宇文熠语气森冷,“顾殷两家是仇敌,她进顾府,分明是不怀好意。”
天真又说道,“属下一路跟到了殷府,正要再探时被她发现了,属下怀疑那姑娘会武,而且,武功十分的高强,在属下之上。”
宇文熠眸光微缩,“会武的丫头?”继而又笑了起来,“倒是个有趣的人。”她究竟是谁?“既然她为人警觉,那就去查查她身边的人!”
“是!”
……
次日一大早,殷云舒给了小车夫阿六几块碎银,并一张京城街道路线图,命他五天之内务必将京城的路线跑熟悉,并打听司顾两家被斩之人的葬身之地。
阿六正发愁不熟悉街道路线呢,得到地图后,欢喜地跑差去了。
安排好事情,殷云舒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就听外头有婆子的说话声传来,“老爷请四姑娘去书房。”声音透着幸灾乐祸。
秋霜刚给殷云舒脱掉披风,只得又给她穿上,小声道,“姑娘小心些说话吧,老爷不比大夫人,姑娘千万别顶撞着。”
殷昌盛对自己的女儿和孙女,十分的和蔼,但对待殷云舒,却十分严厉。曾命殷云舒在大夏天的太阳底下罚跪过,要不是殷云舒昏倒了,老夫人说再跪下去就得出人命了,只怕得跪到天黑。
而那一次的挨罚,不过是殷莺打碎了殷昌盛的一只砚台,赖到了殷云舒的头上而已。
殷昌盛查也不查,抑或者是只想罚殷云舒替自己女儿出气罢了。
谁叫殷云舒只是殷昌盛的侄女呢?不是他生的呢?
争宠,是争不来的!
殷云舒不以为然,微微笑了笑,“我晓得了。”
殷昌盛么,他不找她,她也会寻个机会找他!
司顾两家满门被杀,殷昌盛,在其中究竟扮演了多少角色?
到了书房,婆子站在门口朝里说道,“老爷,四姑娘来了。”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书房中传出。
“是。”殷云舒提了提裙子摆,迈步进了书房。
迎面撞上殷莺。
她笑得得意小声说道,“你可真能耐呀,殷云舒!回京头一天就惹了事,啧啧啧--,本事!”
她朝殷云舒翻了个白眼,走出书房去了。
殷云舒淡淡瞥她一眼,朝书房里走去。
曾经只是个小吏,靠着大女儿飞黄腾达的殷昌盛,头戴乌纱帽,穿一身一品大臣的绯色朝服,神色冷峻端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贴子。
下朝了还没有换官服?
“伯父?”殷云舒走到书桌前,行了个屈膝礼,“你找我?”
她是顾云旖时,第一次见到殷昌盛的时候,殷昌盛对顾云旖并不恭敬,投来的是傲慢的目光。
一个靠着女儿上位的小吏,居然敢小瞧一个身经八年战场厮杀的女将?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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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中,将殷家和封家的关系作了重新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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