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薛贵妃,连续数日做了同一个梦。
她梦见……
利剑斩金龙!
如果仅仅只是某个晚上,偶尔梦见类似的梦境,她不慌。
连续数日,同一个梦,她吓坏了。
此事惊动了永定帝刘章。
薛贵妃扑进刘章的怀里,嘤嘤哭泣,浑身颤抖。
她在害怕,在恐惧……
刘章安抚她,“爱妃别怕!做梦的事情,朕已经知晓。你告诉朕,梦境具体是什么样的。朕想听你亲口讲述。”
薛贵妃带着哭腔,讲述起连续数日的梦境。
一条金龙翱翔九天,周身金光闪闪,一声龙吟就能让天下人颤动。
金龙身后,无数人跪拜期待跟随。
就在金龙没有防备的时候,一柄利剑突兀地出现,直接斩杀金龙头颅。
金龙尸首分离,死不瞑目。
跟随者痛哭流涕。
梦境到这里,就醒了!
“……血腥场面着实恐怖,臣妾是真的吓坏了!连续数晚,都被同一个噩梦惊醒。陛下,这个噩梦不会是什么预兆吧,会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能不能找高人解梦,可有预防手段?”
她一脸惶惶然,小脸惨白如雪,是真的吓坏了。
刘章面色暗沉,心中也有了不祥预感。
金龙被斩,当然不是什么吉兆。
他是天子,是人间帝王,金龙就是他的化身和象征。
薛贵妃连续数晚梦到利剑斩金龙,莫非是有人对他不利,想要杀了他,取而代之?
瞬间……
他就想到了皇权争夺!
他的那些儿子们,那些不服他的世家们……
难不成,他的儿子们已经忍耐不住,想要逼宫造反?
“陛下?陛下不要吓唬臣妾啊!”
薛贵妃又哭了起来。
她哭得小心翼翼,并不让人烦躁,反而令人心生怜惜。
刘章一把搂住她,“别怕!有朕在,任何人都休想伤害爱妃。朕让太医开一些安神的药,尽可能让你睡个安稳觉。其余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朕自有主张。”
薛贵妃一脸崇拜和信任,“臣妾都听陛下的。陛下怎么安排,臣妾就怎么做。”
“朕还有要事要忙,就不陪着爱妃。”
“正事要紧,臣妾恭送陛下!”
薛贵妃恭敬地送走刘章,回到寝宫后,身边只剩下几个心腹。
她面露一个讥讽笑容,心中怀揣着兴奋,却又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兴奋。
“本宫刚才在陛下面前,可有不妥当的地方?”
“娘娘放心,一切都好,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薛贵妃瞬间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她的心也是提着的,不太安稳。
这是一次冒险,冒险在刘章的心里头种下怀疑的种子。
有没有用,有多大用处,她也不确定。
是别人给她出的主意,她不过是优化了一番,重新设计。
出主意的人,自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燕云歌。
其实……
当燕云歌的人联络上她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燕云歌的手,未免伸得太长。
怎么哪哪都是她的影子。
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办不到的?
燕云歌派人递给她一句话。
准确的说,是递给她一把‘刀子’!
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子’!
梦境很荒谬!
然而……
越是荒谬得不可思议的梦,越有杀伤力。
以梦为刀,这就是燕云歌的刀子。
做皇帝的人,无论是谁,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就会变得疑神疑鬼。
疑心生暗鬼!
只需轻轻一点拨,一个梦,怀疑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
之后……
就等着种子长成大树的那一天,届时踩着凳子,亲自采摘果实。
果实是甜的,还是苦的,端看种子好不好!
薛贵妃揉着眉心,心里头也是惴惴不安。
燕云歌递给她的‘刀子’,着实太锋利。
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
她自言自语,“会有用吗?怀疑的种子,种下去了吗?”
她无法确定,甚至不敢去求证。
她怕自己一动,就会引起刘章的怀疑。
“罢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
如果这把‘刀子“没有用,她会想办法打造出第二把刀子,狠狠捅在刘宝顺的心口,以报薛氏家族被族灭的血海深仇。
薛家没人了,全都死光了。
就连同族不同宗的人,都死光了。
刘宝顺下手太毒,太狠。
若非她还惦记着几个孩子的安危,她早就和刘宝顺同归于尽。
无数次……
她偷偷提醒自己,不能急,一定不能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
前方战线。
身为副将的仲书豪,按照崔植崔大人的布置,稳扎稳打,战线缓缓推进。
按照这个速度,不久的将来,他们就能顺利攻入三郡,拿下三郡地盘。
只是……
来不及高兴,他接连收到数封信件。
全是关于朝堂争论的焦点,先帝三子,三位郡王的安置问题。
仲书豪瞬间头大,面色阴沉。
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事情没有被遏制,反而越闹越大。
越来越多的人,地方官员,各大书院学子,齐齐参与其中,上本请求皇帝萧成文接回三位郡王。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罢了!
事情好歹还没失控。
可惜啊……
天不遂人愿。
有人搅混水,竟然喊出立布山郡王为太子的口号。
还指责皇帝萧成文忘恩负义。
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仲书豪惶恐不安。
尤其是接到父亲的亲笔书信,明确告诉他一旦有危险,赶紧想办法脱身,不顾一切脱身。
总之,要保存自身,保存仲家血脉。
看完信件,他脸色灰白。
情况已经危及到如此程度吗?
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金吾卫是不是已经对家人动手?
他惶惶然!
茫然四顾,一切看着都和往日没有区别,仿佛又觉着有人在暗中监视窥探。
他心中警惕不安。
恰在此时,传令兵告诉他,崔植崔大人请他去中军大营议事。
他惊惧!
甚至怀疑,崔植崔大人这个时候召见他,会不会有刀斧手埋伏?
只等他一到,一声令下,刀斧手就拿下他。
他迟疑不决。
传令兵却一再催促。
那一瞬间……
仲书豪生出了浓烈的杀意。
最终,他克制住内心的魔鬼。
“崔大人不会那样对待我!我要相信崔大人!”
仿佛是自我催眠,他带着亲兵护卫,前往中军。
对他来说,这是一次冒险。
拿着性命在冒险。
若是输了,身首异处,辜负了父亲的殷勤嘱托。
若是赢了,事情就还有转机。
以崔大人在朝中的影响力,虽不至于扭转乾坤,却也能保下数人性命。
到了中军大营,他细心留意周围的动静。
一点风吹草动,都叫他疑神疑鬼。
以为是刀斧手埋伏。
窦三郎亲自出营迎接他,拍拍他的肩膀,“放宽心,没事!”
他挑眉,面无表情。
窦三郎直言道:“建州朝廷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崔大人召你过来,就是为了商量此事。”
“当真?”
仲书豪偷偷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商量,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
“你我义气兄弟,岂能哄骗你。崔大人已经等候多时,走,我们一起去见崔大人!”
营帐内……
崔植崔大人高坐主位。
见到仲书豪,他微微颔首,“别多礼,坐下说话!召你过来的原因,三郎和你提了吧。朝堂上最近不太平,闹得很不像话。都知道有人在搞事,想要浑水摸鱼,然而三位郡王的事情又涉及到先帝恩义,陛下处境很为难啊!”
仲书豪起身,躬身一拜,“请大夫吩咐!属下无不听从。”
“坐下,坐下,不必如此大礼,更无需紧张。你在老夫身边当差,跟着老夫征战,老夫自然要维护你。朝中闹得厉害,但此事和你没关系,只是和你的父母家族有关联。不知你父母是什么态度?”
仲书豪郑重说道:“不瞒大人,家父家母只求孝贤太后和布山郡王换个条件好一些的封地,多的不敢奢望,更不曾痴心妄想太子之位。”
崔植捋着胡须,点点头,“如此甚好!就怕被眼前的迷雾遮了眼,鬼迷心窍。你父母没有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问题就不算严重。
老夫决定,先让你回中军,跟随在老夫身边处理一些文书工作。左路军暂时交给崔望统领。
你别多想,老夫这么安排,是为了堵住朝中悠悠众口,也是为了保护你。你不领兵,若是有一天朝廷决定退兵,责任也不在你,你不用有压力。”
“朝廷会退兵?”仲书豪惊呆了,“眼下大好局面,为什么要退兵?属下并非是不甘心调离左路军,属下是不甘心轻易放弃大好局面。”
哎!
崔植崔大人一声叹息。
“老夫只是说有可能朝廷会退兵。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你们都别多想。”
怎么可能不多想!
都说到了退兵,可想而知朝中的局面得多坏。
“大人真的认为陛下会同意退兵吗?”窦三郎出声问道。
崔植崔大人捋着胡须,斟酌着说道:“朝廷现在争论的,表面看是为了先帝恩义而争论,实际上是国本之争。皇位究竟该传给先帝的子嗣,还是传给陛下的子嗣,争的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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