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郡主娘娘,都赞同的事情,嬷嬷们自然没有理由继续反对下去。
日子闲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郡主娘娘萧氏,猛地忙起来,燕云歌本来还担心她适应不了,结果证明她纯粹是白担心。
忙碌且充实的生活,让萧氏浑身散发着光芒。
人生仿佛才开始进入巅峰状态。
整个人,每天精神饱满,精气神十足。
每日穿梭于女学和郡主府,犹如脚下生风。
过去,她对燕家姑娘们的教育,并不太上心。就是偶尔关心关心,问一问情况。
而今,她亲自参与其中,写心得,做记录。
甚至连燕云歌挥舞着皮鞭教训人的时候,都要在一旁观察。
这种事情,以前她都是避开的。
嬷嬷们被她带动起积极性,越发严格地管教燕六到燕十一,这群现成的学员。
几位燕家姑娘,自然是苦不堪言。
明面上,半句不敢抱怨。
半夜时分,个个都躲在被窝里哭哭啼啼。
这日子惨啊!
犹如被打进了十八层地狱,日日遭受煎熬。
早知道离家千里,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当初还不如就留在家中,日日逍遥快活。
以燕家在幽州一地的地位,足以让她们横着走,要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到底是哪里想不开,竟然主动跑到四姐姐这里受罪。
悔不当初不相信姨娘们的警告提醒。
四姐姐凶名在外,幽州一地还流传着关于她的“丰功伟绩”,她们却将那些传言当成了夸大其词的传说。
殊不知,四姐姐比传闻中的模样还要可怕十倍。
不!
是可怕一百倍啊一百倍!
“真不知公子逸如何受得了她。那般乖张的性格。”
“可能是因为四姐姐长得美吧!”
“听闻当初还是公子逸主动求娶四姐姐,真令人想不通。”
“这有什么想不通,四姐姐人美嫁妆丰厚,浑身是胆。换做我是公子,我也主动求娶。”
姐妹们私下里聚在一起,难免会说些悄悄话。
“我们来平阳郡这么长时间,没有出门逛过一次街,每日被关在郡主府被嬷嬷们管教,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别说没逛过街,到现在还没见过四姐夫的模样。”
“听闻公子逸下乡公干去了。”
“秋收已经忙完,该回来了吧。你们说,等四姐夫回来后,有没有宴席?我们也能趁机休息一天。”
“别做梦了!四姐姐打心眼里讨厌我们。如果不是担心我们去了建州,给皇后娘娘丢脸,她才不会管我们。”
“我们有那么差吗?我就不信,建州的世家闺秀能比我们强多少。”
“强多少,我不清楚。反正肯定比我们更像个大家闺秀。我们这模样去了建州,充其量在别人眼里,也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还不如四姐姐当初在京城混得开。好歹四姐姐的野丫头名声,那是有真本事,混出了名堂。”
“我们这群野丫头,也就只剩下一个身份,只能仗势欺人。说不定,到了建州,连仗势欺人的本钱都没有。别忘了,燕家没有人在朝廷当官,也就意味着皇后娘娘在朝堂上没有后援。皇后娘娘头上还压着一个陶太后,我们拿什么嚣张啊!”
“这么一说,还不如不去建州。回幽州,好歹横着走,夫婿随我们挑选。”
“别妄想了!父亲不许军营拉帮结派。剩下的公子,在幽州不从军根本没有出路。你们愿意嫁一群不能从军,没有出路的公子,我可不愿意。”
“这话你听谁说的?谁告诉你,父亲不许我们嫁军中将领?三姐姐不就嫁给了李七郎。”
“那你想想,李七郎在军营混了这么多年,混出了名堂了吗?临走之前,姨娘什么都告诉我了。父亲不肯将我们许配给军中将领,所以才要把我们扔包袱一样扔给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赐婚。”
“就像古话说的那样,皇帝的闺女也愁嫁。我们这群燕家女,在幽州也愁嫁啊!别人都是高嫁,唯独我们得低嫁,你们甘心啊?”
自然是不甘心的。
身为燕家女,幽州一霸,凭什么只能低嫁。
所以,唯一高嫁的机会,就是离家几千里,到建州寻找高嫁的机会。
燕十姑娘嘟囔了一声,“父亲也真是的,我们不嫁幽州将领,但是可以和凉州兵马联姻,或是和崔大人家里联姻……那么世家将领,但凡父亲肯上点心,不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姻缘。”
“我们一群庶女,还指望父亲上心,联姻那些军武世家,小十妹,你是不是在说梦话啊?”
“除非像四姐姐一样,得到父亲的宠爱,父亲才肯上心。”
“就算得到父亲的宠爱,生母不是郡主娘娘,也毫无用处。三姐姐就是例子。挑来拣去,最后嫁给了李七郎。”
“李姐夫长得好看,三姐姐就是看中了他的皮相。”
“光有皮相可没有用,在军中混不出头,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燕家姑娘们,年纪不大,一个个老练得很。
说起自家人八卦,那是滔滔不绝。
殊不知,她们自以为自己躲得严实,躲在无人的花园里,顶着被蚊虫叮咬的风险说悄悄话。
却没发现,远处绣楼有人。
她们的谈话声,像是丝线一样,丝丝缕缕飘进了绣楼。
燕云歌躺在绣楼靠窗的位置,光着脚丫子,啃着一片西瓜。
这已经是季末的西瓜,全府也没剩下几个。
而且品种一般,不够甜。
还需要继续改良品种,挑选优质种子,明年继续试种。
丫鬟阿北带着几个丫鬟,伺候在她身边,顺便做些针线活。
阿北嘟囔一句,“几位姑娘,说话没大没小,都敢编排夫人的不是。要不奴婢下去教训她们一顿。”
“教训她们做什么?毫无益处不说,还会提醒她们,以后躲在更隐蔽的地方说悄悄话,届时,本夫人哪里还有机会偷听。”
阿北好奇问道:“夫人不生气吗?一群没大没小的小丫头片子,欠收拾。”
燕云歌笑了笑,“这点小事就生气,我得有多大气性,早晚都得气死。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初我和她们这么大的时候,也爱聊东家长西家短,最爱听人聊八卦。不过,倒是让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阿北探出头,朝燕家姑娘们躲藏的地方扫了眼,“什么有趣的事情?难道是打架了吗?”
燕云歌嘴角抽抽,有点不忍直视。
她对阿北发起灵魂拷问,“在你眼里,有趣的事情就是打架吗?”
阿北一脸无辜,“难道还有比打架更有趣的事情吗?”
无言以对。
燕云歌完败。
她轻咳一声,说道:“燕六虽然年长些,却没有燕七聪明,也不如她看得通透明白。燕七才是她们当中,最冷静也最清醒的一个人。”
哦!
就这事啊!
阿北小声吐槽道:“嬷嬷们早就说了,七姑娘最最灵醒,一点就透。就是出身不太好,她姨娘是个唱曲的,被侯爷看中,纳入府中。”
燕云歌眉眼直抽搐。
渣爹燕守战果然半点不讲究,香的臭的都往侯府弄。
他就不怕熏着侯府。
幸亏,这几年接连打仗,他消停了些。
身为统军大将,总不能把女人往军营带,成何体统。
连着几年,没有庶弟庶妹出身,可喜可贺啊!
嬷嬷寻来,燕家姑娘们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燕云歌看得乐不可支。
“没想到,她们如此害怕教养嬷嬷。”
“不仅害怕,还记恨。在姑娘们心目中,几位教养嬷嬷堪称地狱化身。”
哈哈哈……
燕云歌听了一场八卦,看了一场戏,心情很美。
不等母亲萧氏从女学回来,她先回了郡守府。
偷得浮生半日闲,换来了堆积如山的公文,等着她批阅。
她头都大了!
真不爱做这些文书工作。
纪先生,何时才回来啊!
纪先生不在的时候,谁又能替纪先生处理这些公文呢?
没人啊!
偌大的平阳郡,连一个像样的人才都找不出来,苦闷啊!
她不知道的是,下面几个县令,也在进行一场人才争夺大战。
……
从幽州而来的三十名读书人,出色的完成了秋收赋税登记工作,能力有目共睹。
不能说才华出众,在衙门担任一个职务,那是绰绰有余。
趁着,这群书生还在乡下泡着,几位县令那是八仙过海各出奇招,就为了拉拢这群人,到自己治下当差。
这群县令里面,就数计平最弱势。
庄丁出身,一朝为县令,手下没几个能办事的人。
短短半年时间,他是操碎了心,凡事都要事必躬亲,熬得人瘦了一圈,看着也老了十岁。
这一回,无论如何,他也要截留几个读书人,充实县衙。
几个县令争抢得厉害,谁都不服气。
萧逸出面调停,五个县令,排排坐,吃果果。
三十个幽州而来的读书人,郡守府至少要留下十个。
剩下二十个,是否愿意前往县衙当差,全凭自愿。
几位县令惴惴不安。
这群读书人,同样是忐忑不宁。
这可是关系到前程的决定,一旦选择错误,贻误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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