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的黑雾如同一条直线一样，朝着远方蔓延而去。
如果此时此刻孔冲在这里的话，也许会对这样的情形感到震撼不已，而这里，正是克鲁扎尔的巢穴，或者说，深渊之地。
深渊自在人心，只要有人存在，哪里都是深渊。
正因为如此，深渊之地位置都在不断的变化，只要克鲁扎尔乐意，它存在于哪里都行。
所有的堕落者和它同体同心的，所以孔冲经历的一切，他也能够清楚的观察到。
在伪神堕落者被打败的瞬间，克鲁扎尔感觉体内的力量流失了很大一块。
堕落者的进化需要依靠恶意来支撑，而恶意的源头在于它，说白了，克鲁扎尔本身就是堕落者的集合，原本堕落者们并不会破灭，死亡便会成为熔炉中的一部分，但有了净化药水之后，它们的死亡是永久消失，克鲁扎尔的力量也会因此而减弱，至于伪神堕落者，因为已经蕴含了神格的缘故，很大一部分已经和自己所连接，在神格被破坏的瞬间，克鲁扎尔自然也会受到反噬。
“成长。”
克鲁扎尔的意识如同混沌中的黑暗一样，没有任何的倾向，有的只剩下了纯粹的恶意。
因为过于纯粹，它的意识有一部分甚至连接着虚空，而这混沌下方颤抖的人影，正在承受无尽的痛楚。
那是克鲁扎尔在肉身出现之前的寄存物，杰洛特。
这个坚毅的男人自然无法凭借凡人之力去抵抗神的强大，他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克鲁扎尔手中的打磨石一般，每一次打磨，都将其做成最适合自己的容器。
而一旁的莫德则露出了怪异的目光，他看着面前的混沌，早已腐化的身心都不由自主的为在这份黑暗感到振奋。
“大人，如果您愿意，现在我们就能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莫德的表情之中露出无比的兴奋，显然对于克鲁扎尔已经从一开始的畏惧和恐慌变成了强烈的臣服欲望。
“这样的话，没有意义。”
克鲁扎尔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听不出任何的倾向，或者说，它并不像是一个人类的声响，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音节所组成的音调，仅此而已。
“你是否相信正义与邪恶的区别？”
克鲁扎尔的声音突然贯穿了整个深渊，就连隐藏在黑暗中的几位剩下的传奇也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他们知道这并不是在问他们，而是在问杰洛特。
这道声音让杰洛特的身躯暂时性的脱离了绝望和恐惧的折磨，让他得以有片刻的喘息机会，当他抬头看向前方的黑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回答我的问题。”
杰洛特露出疲惫的目光，此时此刻的他作为凡人的灵魂已然变得脆弱不堪，如果它彻底毁灭了，那也意味着克鲁扎尔会彻底的占据这具空壳。
“我不相信。”
此时的杰洛特已经恍惚，他的回答完全是出自他内心对世界的认知，而非克鲁扎尔的刻意操控。
“嗯？”
对于这个答案，克鲁扎尔有些意外。
“真可惜，我原本以为你相信，还准备了长篇大论来讲述......不过反派角色不都是这样吗。”
克鲁扎尔发出微弱的笑声，虽然几乎无法听出来那是笑，但是莫德因为在克鲁扎尔身边呆了太长时间，所以他能够清晰的辨认那独特的声音。
“您为什么会笑呢？”
莫德有些恼火，因为杰洛特的回答让克鲁扎尔并没有将长篇大论说出来，他还蛮想听的。
“因为我明白了，他们对于正确与否的认知，界限本身就模糊不清。”
克鲁扎尔猛地爆发出一阵冲击，将杰洛特的身躯震倒在地。
“把他囚禁起来，但不要伤害他。”
“您不打算继续将其打磨成容器吗？”
克鲁扎尔沉默了一会，说出了回答： “我对于能够清楚的明白事理的人一向比较宽容。”
隐藏在暗处的传奇们逐渐消散，熔丝的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克鲁扎尔和它下方的莫德，然后转过了身躯。
深渊之地里没有秘密，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里的秘密只分两种，一种是被毁灭的，一种是还没有说出去的。
深渊本身就是克鲁扎尔意志的衍生，所以随便乱说会给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而此时此刻，熔丝对面的传奇不紧不慢的摇晃着手中的液体，似乎正在斟酌其中有多少值得让他饮下的成分。
“你对那个叫做孔冲的家伙没有什么紧张感吗？
他已经杀死五名传奇了。”
“我们不是还剩下五个吗，而且阿瑞斯特和萨缪尔从一开始就不算是我们的人吧？
至于无名，那家伙本来就不靠谱。”
将身躯融入黑暗，偶尔才会浮现出曲线的传奇将自己的头抬起来，展现在熔丝面前的，是一个黑色的漩涡，他的面孔，正是此物。
而他的名字也十分搭配，就叫漩涡，作为曾经传奇的武人，也是唯一一名被公认的剑圣，漩涡却有着武人不常有的精明和头脑。
这也是熔丝询问他的缘故，那张漩涡面具从未被人摘下过，因为按照漩涡所说，摘下面具的时候，必然是他死亡的时候，至于为什么他会这样认为，熔丝并不清楚。
而对于莫德以及另外两人，熔丝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只有漩涡能够让她在对话的时候不会感觉到头疼了。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强大到能够杀死我的话，那么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武人的路途最终都是死亡。”
漩涡顺着面具的坑洞，将手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倒下，但是在这个动作做出的瞬间，液体如同被高温灼烧一样蒸发不见了。
熔丝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那你好自为之吧，孤独的剑圣。”
看着熔丝的背影消失，漩涡摇了摇头，将瓶子放在了原地，迈着大步摇晃着离开。
放在原地的瓶子，在漩涡离开之后的几秒，瞬间出现了完整的切痕，随即碎成了无数规整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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