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还有一天就是腊八了,顾文茵没耽搁,一边吩咐下去让十三准备马车,一边让人请了燕歌和商黎氏来主院叮嘱了几句,待李会来报说是十三已经将马车套好等在垂花门外时,顾文茵辞了俩人和穆东明走了出去。
“出了城门就走快点吧,早点到好早点回来。”
顾文茵和穆东明说道。
穆东明携了顾文茵手,“晚点就晚点,家里的事反正你都安排好了。”
家里有燕歌坐镇出不了什么事,顾文茵只是不喜欢在外面过夜,怕城门上了钥就得等明天天亮才能进城。
“我不喜欢在外面过夜。”
顾文茵轻声说道:“再说,家里还有几个小的,就算是燕歌她们几个在,也没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
穆东明含笑点头道:“行,我知道了,等出了城门我就让十三跑快点。”
果然一出城门,马车的速度便快了起来。
虽然已经是寒冬,但因为阳州城的气候原因,城外虽比不得四五月的仲春时节,但却也没有寒冬萧瑟的感觉,依旧能看到大片的绿色。
顾文茵掀了帘子,任由带着泥土气息的风扑打在脸上,惬意的不行。
“吹一会儿就好了,吹多了等会脸要发干。”
说着话的功夫,穆东明伸手将马车的窗子给关上。
顾文茵虽然觉得不过瘾,但也没有反驳穆东明的话,窗子关上,她便抱了穆东明的胳膊,偎在他肩上,“我昨天没来得及问你,喜宝说你弄了批火器在岛上,是怎么回事?”
穆东明哼了一声,说道:“他到是什么都跟你说。”
顾文茵闻言,似笑非笑的倪了他看,“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就是他说坏了一样?”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穆东明侧身看了顾文茵,“我是觉得,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要说也该是由我来说,怎么可以让他来说呢。”
顾文茵微微抬了下颌,挑了眉梢看着穆东明,问道:“真的吗?
是这样吗?”
“当然是真的。”
想了想,穆东明补充了一句,“比珍珠还真!”
“噗嗤”一声,顾文茵忍俊不禁失笑出声,似嗔似恼的瞪了穆东明一眼,“真是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越来越没个正经。”
“你说跟谁学的呢?”
穆东明揽了顾文茵在怀里,捏着她的下颌,拿头抵了她的额头,轻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日日夜夜的都和谁在一起啊?”
“司大叔啊!”
顾文茵瞪着黑白分明如一丸白水银里浸着黑水银的眸子,看着穆东明,一脸认真的说道:“你日日夜夜的不是和司大叔在一起吗?”
穆东明那个无语啊!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想也不想,干脆低头轻轻的咬了一口顾文茵。
“哎呀,穆东明你属狗的。”
顾文茵不肯吃亏,要咬回来了。
穆东明很是识相的送上了自己薄而有型的唇,却被顾文茵嫌弃的推开了,两个人跟孩子一样,玩闹了好一番才停了下来,说起正事来。
“你让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很厉害。”
穆东明轻声说道。
火器啊,能不厉害吗?
顾文茵想到被那段被洋人火枪大炮打破国门的历史,不由得便背脊生寒,她看了穆东明,轻声问道:“阿羲,如果这样的火器武玄夏手里也有……”如果武玄夏手里也有,那他岂不是要造反成功?
穆东明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武静山称帝后,虽然有“藩王不得掌兵”的旨意在,但为了安抚宗室,钱财上却是极大的优待他们,甚至可以说,各地的藩王比当朝的皇帝还有钱。
庐州虽非渔米之乡,但却因地广人多享有丰厚的赋税,早有传言说武玄夏的私库比国库还要充盈。
武玄夏既有反意,难保他不会动这个念头!“放心,他就算是有,也不会比我多,这火器可不便宜。”
穆东明轻声安抚着顾文茵,“再说了,这外夷的东西从陆地上可过不来,只能从海上走,阳州有我盯着,除非他插了翅膀飞进来,否则是决无可能的。”
“那不是还有明州吗?”
顾文茵忧心忡忡的说道:“万一沈重也搭上了武玄夏呢?
有张寿这个转运使替他们背书,还有什么是运不进来的?”
“慕容十一和十四不是去了明州吗?”
穆东明轻声道:“再说,思觉和柳彦蝉也在,真要有这样大的动静,他们即便不和我说,也一定会和梅瑾说的。”
顾文茵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穆东明轻声说道。
话是这样说,但穆东明一颗心却悬了起来。
他怎么就把这个给疏忽了呢?
他得尽快通知慕容十一和梁思觉,得盯紧了明州海上的动静。
马车里再没了之前的轻松愉悦。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何家的大门外。
穆东明扶了顾文茵下车,门房的人先一步去回禀,几乎是顾文茵扶着穆东明的手才站定,何文煜便急匆匆的自大门里走了出来。
“王爷,夫人大驾光临……”穆东明抬手打断何文煜的话,“不必如此,我是陪夫人来探望你母亲的,前面领路吧。”
何文煜连忙应好。
但穆东明到底是外男,并不方便去见病中的何三太太,是故,何文煜陪穆东明去了花厅喝茶,顾文茵则由何三太太身边的管事嬷嬷亲自引了去见何三太太。
顾文茵原想着何三太太的病,怕是一半真一半假,但当见到病床上病得面色蜡黄,瘦得两个颧骨都高高耸起如同刀削得一般的何三太太时,怔得半响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夫人……”何三太太撑着床榻欲要起来,顾文茵连忙上前按住了她。
“三太太快躺着,我们都是自己人,你不必这样见外。”
何三太太苦笑着躺了回去,指了床榻外侧的椅子,请顾文茵坐下。
顾文茵叹了口气,在椅子里坐定后,看了何三太太说道:“不过是短短几月的光景,三太太怎的就病成了这般模样?
也不使个人来和我说一声,我也好帮着寻访个名医。”
何三太太摇了摇头,“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这不是延医问药的事情。”
顾文茵闻言,不由长叹了口气,涩声道:“太太何苦如此!”
何三太太脸上绽起抹苦笑,叹息一声,说道:“是啊,我也总问自己,何必如此。
可,奈何就是不了自己心里的这一关。”
话落,她猛的抬头看了顾文茵,“夫人,替我劝劝香凤吧!难道,真的要我死了,她才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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