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次交锋,那名之前出言不逊的无须老者便已落了下风,虽然一瞬间就将伤势抚平,但是一张老脸却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见此情形,灵酒入腹的赤乘子目露玩味之意,一众魔修也都大惊失色,而那名知晓了陈景云身份的三眼族魔修则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自己隐在了角落里。
“啊——!贼子欺人太甚!今日我禹忘生绝不与你干休!”
无须老者呆愣片刻,随即怒发冲冠,大喝一声之后,天灵处便已钻出了一道八臂魔影。
魔影往前一跃,瞬间跨过数十里空间,手中八件魔宝各展威能,照着陈景云所在的方位便当空罩了下去!
这一击乃是怒极而发,魔宝所携的滔天威能直把一方虚空都搅的裂出了无数缝隙,陈景云周遭百丈方圆立时化作了森寒魔域,鬼哭神嚎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这样貌似恐怖的一击,在陈景云眼中却实在不值一提,纪烟岚亦是浅笑不语,就连喝的醉醺醺的灵聪兽竟也目露不屑之意。
倒是白猿执棒在手,呲牙咧嘴地想要纵跃迎击,一副誓死护主的忠心模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诸般攻势将要临身之际,只听“锵啷!”一声剑鸣,而后便见一道璀璨青芒被纪烟岚曲指弹了出去,青芒当空兜转,旋即就是一阵裂帛声响。
众魔修闻声细看,却见那座由八件魔宝织成的森寒魔域已经瞬间四分五裂,且那青芒去势不减,竟然携着余威悍然刺向了八臂魔影的头颅!
青芒临近之际,禹忘生只觉神魂生寒,连忙御使八件魔宝护佑凝形的道念,口中则是惊声喝道:“心剑道芒!你是纪烟岚!”
“嚓啦啦!”
随着一阵令人直打寒颤的摩擦声,禹忘生所御的一柄魔轮当先与青芒相交,灵光四溅之时,那件名为“无极天魔轮”的玄阶魔宝竟然从外向内崩裂开来!
禹忘生目恣欲裂,见那道青芒已经被魔轮碎裂时的威能湮灭,于是忙不迭地收起了八臂魔影与另外七件魔宝,身形倏然落在赤乘子之后,嘴里也再不敢胡乱咒骂。
恰在此时,远天处又有一道遁光电射而来,来者身形未至,声音却已当先随着道念传来。
“赤乘子、禹忘生!来人乃是闲云武尊与纪剑尊,你等切莫失了礼数!”
声音方止,场中已经多出了魔克礼的身形,只看老魔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必方才已经将遁光催动到了极致。
“哈哈哈!闲云道友、纪剑尊,一别多年,二位风采更胜往昔!”
魔克礼来的稍晚,是以并未看到方才的交锋,不过只是稍稍感应了一下此地尚未消散的灵气波动,老魔心里立时就跟明镜似的,不过他却故作不知,而是哈哈笑着上前见礼。
“多年不见,你这老魔头的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本尊今日正好手痒难耐,不若你我过上几招?”陈景云语带玩味地调侃道。
被陈景云拿眼一瞥,魔克礼忽有芒刺在背之感,心中惊异的同时,连忙摆手道:“闲云道友说笑了,小老儿当年就不是道友的对手,如今更是望尘莫及。”
两人正说话间,赤乘子与禹忘生也已来在了近前,赤乘子面容和善未语先笑,禹忘生满脸铁青,周身灵力急速运转,显见是在极力戒备。
赤乘子似乎在魔族中的地位要在魔克礼与禹忘生之上,他一近前,魔克礼便知趣地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贫道赤乘子见过双尊,纪剑尊以剑入道睥睨天下,闲云道友的威名更是响彻三族,两位今次驾临西荒,实乃我魔族幸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赤乘子一团和气且还语带恭维之意,陈景云与纪烟岚便也含笑回礼。
“赤乘道友修为不俗,不愧为魔族高士,贫道夫妇今次闲游天下,兴之所至贸然西来,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闲云道友说的哪里话?道友既然把道场设在了天元旧地,那便与北荒没有瓜葛,是以人、魔两族虽有争端,但我魔族对道友夫妇却是真心欢迎。”
赤乘子一语言罢,见陈景云并未否认自己的说法,不由得心下一喜,暗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闲云观风头太盛,想必已经不容于天机阁,今次前来未必没有联合魔族之意。”
他才不信两位闲云观的镇宗人物会闲着没事儿跑到敌族游历,又想到聂婉娘与钰阙魔皇暗中达成的协议,心中立时更加笃定,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再添了几分。
两族大能聚在亭中闲叙片刻,其间除了禹忘生继续板着脸外,余者倒是其乐融融,其间陈景云又向魔克礼当面致歉,言说那半块墨玉魔牌已经无意中损毁,而后拿出了一件极阴属性的高阶玄宝以做赔偿。
说起那件墨玉魔牌,魔克礼不由在心中暗自咒骂,魔牌随他多年,虽然品阶不高,但却难得的可以放大道念魔识,以之对敌功用不小。
心知身为炼器宗师的陈景云定是看出了魔牌材料珍贵,已经将之抹去魔纹炼制成了别的灵宝,否则以他的身份,还做不出这般出尔反尔的事情。
“算了,闲云子既然已经当面致歉,且还拿出一件可供自己使用的高阶玄宝用来补偿,如此也算是给足了自己脸面,此事只好就此作罢。”
心中如此想着,魔克礼伸手接过了陈景云递来的灵宝,以道念稍加探查,立时喜上眉梢,心中再道一句:“好一个闲云子,果然不愧其炼器宗师之名!”
眼见着魔克礼喜滋滋地收下了那面“阴风旗”,陈景云也觉心中舒畅,那处上古三族秘境牵扯极大,而墨玉笏板正是进入其中的关键,今日了却了魔克礼与墨玉笏板之间的因果,实可谓皆大欢喜。
自从入了造化境后,陈景云便时常感叹天意难改、因果有常,原本还想在《九转小黄庭》之上再创《黄庭造化元功》,但是此方天地中的冥冥之力却似乎不想让他得偿所愿。
天意如此,因果亦如此,看似虚无缥缈,但却真实存在,正因为陈景云如今已经能够轻易探查命运长河,是以更加在意因缘果报。
修行至此,陈景云已经把自己炼成了一粒蒸煮不烂、斧凿不扁的铜豌豆,但是他的道侣不是,徒子徒孙同样没有这样的本事。
纪烟岚这些日子总听陈景云在耳边絮叨,类似的道理听的多了,便也懂了不少,此时见他如此大方地送出了高阶玄宝,不禁略带怜悯地瞥了魔克礼一眼。
这老魔自以为占了便宜,却不知已经失去了莫大的机缘,上古三族秘境一旦现世,定会搅动世间气运,那半块笏板又被魔克礼孕养多年,到时候说不得就会有天地气运垂青于他。
......
真魔城通天祭坛之上,三位魔族老祖跪伏于地,以自身神魂道念沟通耸立在祭坛中央的上古真魔圣像,身着素衣的钰阙魔皇正与另外一十二位魔道大能从旁观礼。
“唉——!”
随着一阵长长的叹息声,跪在祭坛上的魔族老祖颓然起身,一连七天的乞求沟通似是抽空了他们三个的精气神,真魔圣像没有丝毫变化,更无真灵显圣。
钰阙魔皇也自叹息,安慰了几句之后,便请另外三位老祖继续登台乞灵,而她自己则回身接过了宫女送来的传讯玉牌。
微一扫量,钰阙魔皇原本冷清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而后言道:“不愧是聂忘忧的师尊,竟连修习了九幽魔瞳的赤乘子师叔都看不出深浅。”
一名幽弱族老妪闻言沉声道:“老身无能,此前曾以族中秘术问天占卜,反复数次竟无一卦得显,因此无法替魔皇分忧。”
“水长老不必自责,那闲云子亦是精于天衍数术之辈,定然身具遮掩天机的本事,否则又如何能与天机老人一战而平?既然想要观礼神魔大祭,那我等便遂了他的心愿,莫让闲云观看轻我魔族。”
“魔皇所言甚是,那闲云子即便修为再高,此行也只他与纪烟岚两人而已,到时身处我真魔城中,若是甘当佳客还则罢了,但凡存有异心,定叫他来得去不得!”另外一名虬髯老者大声言道。
此言一出,一众魔族老祖尽皆目露精光,更有一人哈哈笑道:“乐族长所言甚和我意,本尊也正想看看那人族小儿是否徒有虚名!”
......
第一次行在西荒广袤的土地上,陈景云与纪烟岚自然不肯放过沿途的风光。
道念之中,峰峦河岳瑰丽俊秀,虽然雄奇者甚少,但却处处透着一股妖异之美。
充作向导的魔克礼略带得意地不停解说,直恨不得把些寻常景致都编排出好大的出处。
陈景云的造化道念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所到之处方圆千里的山川地脉都被他瞧了个通透。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越往魔族腹地遁行,弥散在空气中的天地灵气便越发的浓郁,且在五行灵气当中竟还掺杂着一些对神魂大有裨益的阴属灵气,这也正是魔族生民尽皆神魂充盈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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