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鹤见师弟抓着自己的衣袖就往外走,不禁有些诧异,心道:“卜师弟一向心机深沉,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今次因何慌张至此?”于是忙问卜道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卜道人此时也觉得自己这样拉着师兄有些失礼,于是忙把石鹤道人请到无人处,将陈景云刚才的话一字不差的讲给了石鹤道人。
“嘶——!”听了卜道人的禀报,石鹤立时发出了一阵好似牙疼一般的抽气声,反手抓住卜道人的手腕,急促问道:“此话当真?你确定是那二人?”
卜道人一拍大腿,回道:“我滴师兄诶,难道我还会拿这事儿来骗你不成?我的武功师兄难道不知?可是竟然连人家是如何离开的没有看清!单就这分轻功,放眼整个江湖,也就只有传说中的闲云观的那几位了!”
“那就是真的了!这可如何是好?卜师弟,你素来最有决断,快快想出一个好的办法出来!”石鹤道人见师弟言语肯定,不由乱了章法。
一胖一瘦两个老道,一边焦急的想着办法,一边往外急走,并且大声的命令观内高手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跟上。
一会儿功夫就纠集了二十几个高手,众人出了白云观,匆匆奔向坐忘峰,实在是陈景云方才“后果难料”的那句话太过吓人。
那坐忘峰峰高八九百丈,寻常人是决计不可能在半个时辰之内爬上去的,好在石鹤道人也有几分武艺在身,在其余道人的搀扶下,速度倒也不慢。
一番折腾之下,石鹤与卜行山在被山风吹干了身上的冷汗,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皆在苦思自家的道观何时惹上了那闲云观。
卜道人心思电转,总觉着自己遗漏了什么,再把陈景云方才在观中的话回忆几遍,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那闲云观主当时说的是:“本来是无事的,不过现在却有事了,去告诉后殿密室那个身穿紫色道衣的胖子......
难道是当时后殿中发生了什么让那闲云观主不喜之事?可是即便如此也说不通啊,他当时人在前殿广场,如何知道后殿密室中事?”
石鹤听了卜道人的分析,心下一片冰凉,忙将方才二皇子的谋士来访,以及密室中发生的事情说与卜道人听。
听完石鹤道人的话,卜道人不由对自己猜测再次肯定几分,连忙开口问石鹤道:“师兄,莫非咱们门中自上古流传下来的那些典籍所述是真?那闲云子已经有了‘天视地听’只能了不成?”
“唉!师弟所说恐怕不假,我曾遣人多方查证,那闲云观的几个弟子屠灭黑云城一事竟是真的,弟子尚且如此,师父有些神通、异术也就不稀奇了。”石鹤叹息一声回道。
卜道人见自家师兄已经脸色苍白,不由出言安慰道:“按说那闲云观也是道门一脉,与咱家又素无瓜葛、从未交恶,这皇家的事情又与他们有何关系?也许是咱们杞人忧天了。”
“师弟不知,那七皇子姬桓说是去北地寻访良医,可是最后现身之处竟然是在苍耳县境内,那里离闲云观可是不远呐!这其中......”
“嘶——”
二人边走边说,眼见着就要行到山颠,石鹤道人叹息了一声,心中反倒不再惊惧,命众人整理衣冠,随他一同去见识一下名满天下的闲云观高人!
坐忘峰上云烟环绕,断崖边的老树下,陈景云师徒一同倚在崖边说笑饮酒、观赏风景,灵聪兽“呜呜”叫着上蹿下跳的发着脾气,直到陈景云丢给它半碗灵酒,它才高兴起来。
聂婉娘见灵聪兽摇头摆尾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牛家村里的土狗,不禁莞尔道:“师父,咱家这肥猫的酒量倒是越来越大了。”
“整日里把灵酒当水喝,酒量要是不见长才是怪事,如此也就算了,师父我还供得起,可它现在竟然把兽丹、魔晶当成了主食,一日吃不到就撒泼打滚的学你小师妹!真是气煞为师!哼哼!明日就断了它的口粮,看它到底怎样。”
陈景云看着已经开始撒酒疯的灵聪兽,嘴上说着自己如何的生气,唇角却已经上翘。
聂婉娘见师父又在这里口是心非,于是也在一旁打趣道:
“是是是,灵聪也就在咱家才能养的这般肥硕,唤作别人养早就饿死了!
不若您将兽丹、魔晶之类全都交给我保管,弟子这几日定然一颗都不给它,省得您像上次罚它时一样,半夜偷偷的给它送食儿。”
陈景云白了聂婉娘一眼,哼声道:“你这臭丫头一旦吝啬起来,怕是真的会把灵聪给饿死,我怎么就把你教成了这般小气的性子......”
“弟子是在您的膝下长大的,随的自然是您的性子......”
正在师徒二人斗嘴的时候,石鹤道人带着卜道人和二十几个白云观高手匆匆上了峰顶。
石鹤道人毕竟是做了多年的护国真人的,气度倒也不凡,命其余人等在远处,他自己则紫袍一摆快步上前,之后脸上堆笑、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道门稽首礼,那样子倒像是晚辈拜见长辈似的。
“门下无知,竟然识不得高人,贫道白云观观主石鹤,特意来向武道仙圣闲云子前辈赔礼,还请前辈千万海涵。”
陈景云闻言一晒,心道:“这老道倒是个能放下身价的!”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又一指老树下早就摆好的棋盘,示意石鹤落座。
石鹤道人见眼前这个青年道人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不禁心下一松,于是躬身上前,就要坐在陈景云的对面。
却不意就在此时,一股绝强的威压倏然笼罩了方圆数十丈的峰顶,一声冷哼兀自炸响在了白云观众人的心头!
众人脸色一白,尽皆跌坐在地,动弹不得。
这声冷哼却是出自聂婉娘之口,她方才见须发皆白的石鹤道人对自家师父又是行晚辈之礼、又是有口称前辈的,心中便觉古怪,暗道:“你这老道好没道理,这是生生把我师父给叫老了。”
又听到远处的几个白云观道人在窃窃私语,竟然有人在怀疑自己和师父是假冒的,心下更加不喜,于是冷哼一声,给了石鹤等人吃了一些苦头。
“婉娘,不必如此。”陈景云见众人模样凄惨,不禁微笑摇头,示意她散去气机压迫。
聂婉娘这才面色稍霁,退到一旁不再理睬场中众人,场中威压尽收。
石鹤道人艰难的起身,极力的平复了一会儿心头的骇然,又对陈景云艰难一笑,这才举步坐在了棋盘对面。
远处的白云观众高手,此时还哪里敢再有怀疑,尽皆鼻观口、口观心的扮起了木雕石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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