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西北局势倒不是很复杂,因为就是那么回事,关键在于大明的问题,大明的问题是什么呢?那就是西北边镇的战斗力低下。别说反击了,连防守都不行,城墙失修,兵器老旧,加上将官疏于军阵,畏战不前,在这样的情况下,守都守不好。
基于这样的现实,大明想要反击,想要进击河套,那根本就不可能。
想要做好防守那就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而朝廷又没什么钱。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就是两难的事情了,另外就是蒙古那边,达延汗强势崛起,火筛能征善战,火势现在进驻了河套,对大明形成了进攻态势,同时于达延汗的部落可以东西呼应,情况对大明十分的不利,袭扰边境,大明的损伤会增加,也会失了西北的民心。
“这是吏部侍郎王鏊的题本!”朱佑樘见到朱厚照看完了题本,面色微沉的将一份题本递给了朱厚照。
王鏊这个人朱厚照是知道的,后世也算是挺有名的一个大臣,王鏊自幼随父读书,聪颖异常。他八岁能读经史,十二岁能作诗。十六岁时,国子监诸生即传诵其文。为成化十一年进士,授翰林编修,历侍讲学士、日讲官,去年升的吏部右侍郎。
让王鏊出名的还有他居官清廉,全无积蓄,被人称为“天下穷阁老”。唐寅深知其为人,赠他一副楹联,上联为“海内文章第一”,下联是“朝中宰相无双”。
朱厚照对王鏊也不陌生,他也是朱厚照的老师之一,不过朱厚照没想到王鏊居然上了定边策,这就有点意思了。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题本,朱厚照快速的翻阅了起来,事实上他也很想知道王鏊在这份题本之中写了什么。
“今火筛,小王子不足畏,而嬖幸乱政,功罪不明,委任不专,法令不行,边圉空虚,深可为畏。边将失律,率令戴罪杀贼,人心日懈,士气不振。望陛下大举乾纲,有罪必罚,有功必赏,专主将将权。厚恤沿边死事之家,召募边方骁勇之士,请仿靖代制科荐举之例以收异材。”
朱厚照看着王鏊的题本,心中叹气,在这份题本里面,王鏊一样是说的好听。
火筛、小王子不足惧,这个朱厚照的倒是不意外,大明的文臣从来没有把北疆和南疆的蛮夷放在眼里面,总觉得他们不足为惧。无论是这个时候对蒙古,还是以后对辽东,即便是辽东局势非常糜烂,这些人也只是将他们当成了疥癣之疾。
不过朱厚照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北疆实在是牵扯了大明太多的精力了,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大明投入都太多了。
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是对于朱厚照来说,北疆一定要解决,漠南蒙古一定要变成大明的牧马地。
像王鏊说的其他东西,什么“大举乾纲,有罪必罚,有功必赏,专主将将权。厚恤沿边死事之家,召募边方骁勇之士”,这些东西也就是说说罢了。首先是专主将权,谁的权?文官的还是带兵武将的?厚抚恤,钱从哪里来的?
发下去的钱能到该到的人手里面?不说其他的,从兵部出去的钱,直接就没了两成,甚至是三成,他们他么的连军饷都敢漂没,何况抚恤金。
到了边镇,地方官,地方武将,这些人谁不要漂没?喝兵血这个词是怎么来的,发下去的钱有几分是真的能用到实处的?
一句话,不废除军户制度,不改军户制度为募兵制度,其他的都是隔靴搔痒,毫无用处。比起军户制度,募兵制的好处就多了去了,坏处就是花钱。或者花钱不能算是坏处,募兵太贵是朝廷无能,而不能怪募兵太花钱。
朱厚照将题本合上了,眉头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在朱厚照看来,这就是一个死结,想要解决哪有那么容易。
嘉靖皇帝时期,南有倭寇,北有达延汗,他们是怎么解决的?另募新军,这就是募兵制度,原本的军户制度不变。打完了仗,边关安稳了,募兵制基本也被废止的差不多了,募兵制战斗力彪炳,无论是戚家军,还是万历三大征全都体现了这个制度的优越性。
只不过到了后来,朝廷的财政被拖垮了,募兵制也不了了之,萨尔浒之后,大明一年在辽东烧了七八百万两都烧不起了。
在朱厚照看来,以大明的体量,大明的经济实力,每年别说烧七八百万两,烧了七八千万两也烧得起。
“你怎么看?”朱佑樘看着儿子,询问道,遇事询问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为了朱佑樘的习惯了。再者说了,这一次是军事,自己的这个儿子对这个比自己懂,询问儿子也就正常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朱厚照开口说道:“当派遣一员重臣前往三边,严肃吏治,整修边墙,严肃军纪,惩处一些不法将官,裁汰老弱,编练军队,以防火筛来犯。以朝廷现在的财力,应该问题不大,过些日子盐政开了,这些银子应该是拿得出来的。”
“另外就是要给火筛一些教训!”朱厚照想了想说道:“最好派遣一支人马进击河套,给火筛来一下狠得!”
朱佑樘看着自己的儿子,苦笑着说道:“你前面说的倒是容易,无非是人选和钱财的问题,可是现在朝廷哪有人能够进军河套,朝中无此将领,也没有这样的士卒,大明没有冠军侯,也没有班定远。”
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朱厚照很想脱口而出,我去,可是朱厚照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如果这句话说出口,那自己就真的没法去了,沉吟了片刻,朱厚照说道:“那就先选定大臣的人选吧!”
从乾清宫回来,朱厚照的心里面一直在发堵,大明现在的情况很为难,自己食杂是没时间花费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在北疆,也没心思和达延汗纠缠。河套这一战必须打,不断要打,而且还要把火筛给打疼,废了火筛就等于打断了达延汗的右手。
河套,这个在华夏历史上注定跳不过去的地区,也是注定跳不过去的一个名字。
河套地区,其地理位置位于华夏大陆北纬37度线以北,范围包括贺兰山以东、吕梁山以西、阴山以南、长城以北地区,由于黄河河道在该区域呈现几字形,故而称为河套地区,因为降水充沛地形适宜,水草十分丰富,所以河套地区又有塞上江南之称。
河套地区因资源丰富,且历来是中原政权与游牧民族必争之地,因而自秦朝时期就一直视河套地区为战略要地。
大明在稳定政权后,便迅速入主河套地区,并积极设防以抵御盘踞在蒙古高原的元廷。到了太宗皇帝朱棣在位期间,由于兵力不继等原因,明朝在河套地区的防线开始收缩,由此河套地区直接暴露在蒙古势力之下,至天顺元年,蒙古部族发生内乱,孛来、毛里孩等部先后取得部族控制权。
随后开始进入河套地区,自此蒙古诸部在河套地区落脚,且以河套地区为根据地对明边境不断骚扰,明朝河套之患由此开始形成。
朱厚照在大脑之中开始回忆起了大明的河套之患,到了现在,也就是弘治年间,随着火筛正是入住河套,河套之患已经正式成型了。
事实上在大明对河套也不是不管,自从成化年间开始,对于盘踞在河套地区的蒙古部族,大明也在不断进行驱赶,为恢复对河套地区的控制权,不断进行“搜套”,但取得的效果甚微。这个问题朱厚照能够理解,打过去又怎么样?
不能驻军,不能住民,你来了我就走,你走了我再来,反正蒙古部族就是逐水草而居。
在对河套这样争夺的拉锯战之中,大明最终败下了阵,他们没办法打赢。
在加上虽则小冰川期的到来,北方越发苦寒,加上土地沙化严重,甚至连大同的城墙都被黄沙给埋了,在那里驻军何其艰苦,后勤压力何其大,朝廷根本就无法供养,想要复套何其难,汉武帝那是穷几代人和全国之力才做到的。
现在的蒙古虽然没有匈奴那么强大,可是大明也不如大汉那么强大和如臂使指。
“真是鸡肋啊!”朱厚照琢磨了半天,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没错,他说的就是那一块得天独厚被称为河套的土地。
河套地处黄河以南,故大明称为河南地,大致范围对应后世的毛乌素沙地,鄂尔多斯高原,库布齐沙漠与河套平原。非常遗憾的是,现在河套大部分都在400毫米降水线以外。这意味着河套的降水稀少不适合大规模耕种,而且河套内还有个中国四大沙漠之一的毛乌素沙漠。
即便是在后世,国家还在不断的为治理毛乌素沙漠投入大量资金植树,现在的大明根本没这个经济实力,也没这个技术。
即便朱厚照是一个穿越者,面对这件事情,那也是束手无策,小规模的军事行动和政策更改毫无意义,除非几十万铁骑扫荡草原,然后彻底占据漠南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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