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忙活起来,所有刚刚从幻境脱离的人都被好好地送到椅子上休息。
一群人围着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杨玉英回过神,还有些怔然,怅然若失。
“所以,钟绵绵……是假的?”
她心中忽然就涌起一股戾气。
钟绵绵凭什么是假的,她答应送给钟绵绵一棵葡萄树,就给她栽在小院子里,每到夏日,抽出时间陪她在树下摘葡萄吃。
杨玉英磨牙,刚要生气,就见那边一团乱,通天鉴的人显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莫林躲在墙角,眼泪吧嗒吧嗒地向下落,不一会儿就湿透了衣襟。
他一声都不出,就是哭。
“怎么回事!这幻境出了什么大问题吗?我们家莫林,莫林……”
莫林怎么能哭?
通天鉴好几位长老只觉手脚发软,心中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糟糕念头。
还是曾副掌事走过去,半蹲下身,小声哄孩子:“幻境里的神刀‘幽冥’孙征,是我们皇城司长老孙燕山,你们入幻境参加考核,他们入幻境充当道具,都是一般待遇。”
“如今大家都脱离幻境了,不过现在幻境出了点问题,他们正检修呢,别担心。”
莫林:“……”
眼泪一下子就掉不下来了。
一干主持考核的大人物们心虚气短,面面相觑。
欧阳雪走上前,伸手扶住杨玉英的胳膊,把她带着站起身,拖着回宿舍休息。
杨玉英也没挣扎。
她本就累了。
林官,夏志明,夏晓雪,方硕等人也一样,忍着疲惫起身回房间休息去。
杨玉英合衣睡下,欧阳雪便消失不见,叶梦然到是出门同黄飞说了一会儿话,又和邹宴交流了一番,这才离去。
等他一走,山河祭和通天鉴的人也出了门,曾副掌事就沉下脸,罚皇城司那些使臣,士卒一个月的俸禄。
“在我们皇城司的大本营,你们到好,幻阵让人动了手脚,查不出是谁做的,欧阳庄主那么大一活人,人家来,你们不知道,人家走,你们还是不知道!”
“这是欧阳庄主是自己人,若是换成敌人,难道让人家抄了家,你们还闷头大睡不成?”
一干兵卒皆是无言。
那些密探们更不敢吭声。
平时都是他们让别人享受这等待遇,现在轮到了自己头上,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邹宴到不着急,笑道:“世间如欧阳雪,如叶梦然的,又能有几人?如果换成山河祭的宗主,通天鉴的大尊者,或者是我,你想必不会如此生气。”
曾副掌事愕然,到底没再多说。
邹宴都说到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什么。
不过,曾副掌事回过神,不禁摇了摇头:“邹掌事这心气很高嘛。”
他那些话,明面上当然是夸赞人家欧阳庄主,还有叶大侠,但是,同时也夸了他自己。
这话可不就是说,他邹宴也有同样的能耐,这点本事,不值得惊讶!
外面发生的这一点小小事情,谁也不曾惊动,杨玉英躺下就睡着了,一直睡到晚上,刚迷迷糊糊醒来,不肯起身,歪在床上喝了杯茶水,小吏便过来叫人,说是皇城司准备了宴席,请一干使臣,顾问皆去参加。
杨玉英蹭一下就坐起身,穿戴齐整,睡眼惺忪地往外面走。
寻着香味找到饭堂,拽过张椅子坐下,杨玉英按了按眉心,稍微精神了点,转头一看,在座的竟然都不怎么精神。
林官趴在桌案上呼吸清浅。
夏志明单手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夏晓雪迷迷糊糊地见到杨玉英看她:“姐,困。”
杨玉英一下子醒过来:“这么困还出门,回屋睡吧。”
“不要,不吃白不吃,再说,肯定有事呢。”
夏晓雪哼哼唧唧,“姐,我想你。”
她整个人腻腻乎乎地贴着杨玉英,往她身上靠,杨玉英笑得不行,心下也有点高兴。
想起当日的夏晓雪,再看看现在的她,这般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只会让人觉得喜悦。
女孩子养得娇气,说明她过得好,很快活。
邹宴等人缓缓而至,看到饭堂内十几张长桌都坐满了人,心情也稍稍轻松起来,不禁笑道:“此次参加考核共二百一十七人,皇城司一百零九人,山河祭七十七人,通天鉴三十一人,通过考核者,一百三十九人,皇城司七十五人,山河祭三十五人,通天鉴二十九人。”
话音一落,黄飞就翻了个白眼:“你们通天鉴的标准未免也放得太低了些,什么人都要,看看你们过关的人里,这个叫张志兵的,他都干了什么?疯到抓那些怪物和人做实验,好好的人让他杀死了多少?”
黄飞是个直脾气,“如果这种人敢来我们山河祭,不必律法处置,我先弄死他。”
通天鉴的长老冷笑,不阴不阳地道:“做实验怎么了?他也是为了肃清那些怪物,有什么不对的,矫情!”
邹宴轻轻咳了声,打断了这帮心浮气躁,肝火旺盛的家伙们那点争执。
“说正事。”
邹宴沉吟片刻,一一点评他们这些新人在幻境里的诸般表现。
这一点评,不少人就不觉低头,面上露出些许尴尬。
不是说他们表现得不好,在幻境内,他们表现得也是真我,全是他们自己,这些人都是各大组织培养出来的精英,无论放在何处,都该出人头地的那一种,既然他们过了关,在幻境中的表现当然都不算差。
至少每个人,无论多么艰难,总归很有操守,全是站在人类一方,没有走上歪路。
只是他们的缺点也都暴露无遗。
过分骄傲的,过分固执的,喜欢偷懒的,遇见危险进退失据,遭遇麻烦手足无措,这些问题通通都暴露出来。
邹宴沉默了片刻,沉吟半晌还未说话,曾副掌事砰一声砸桌子上,怒道:“张晓宇,我是没给你吃啊,还是没给你穿,为了追只兔子,愣是跑了三个山头自己撞到妖怪老巢里去,差点让人下锅炖了,知不知道……”
他目光转了转,瞪了桌边闭目养神的一干人等一眼,“当时通天鉴和山河祭的贵客们,笑得差点没掀翻咱们家的屋顶。”
一个身量极高,长得颇秀气的年轻男子一脸羞惭,抬手捂住脸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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