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倒抽了一口冷气,暗骂了句该死!
邹宴也神色震动,默默抚平腰袢折皱,轻声叹息,刚要说话,就见小海抬起头,脸上仿佛放着光,很镇定转头对这些孩子笑了笑道:“我以前也害怕,还哭鼻子,闹着不要当祭品,我想,大家也都害怕过。”
“现在,大家除了爹爹,娘亲,兄弟姐妹,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很快就能不怕了,我们站在一起,你们跟在我后面。”
孩子们点点头,他们的腰带上扣着环,上面有个挂钩,彼此的挂钩都挂在一起。
杨玉英轻笑,腰带上的挂绳递给小海,同样让他系好,双手握紧法杖。
法杖上的尖刺刺入指尖,鲜血汇入法杖的杖身,最顶端的宝石渐渐泛出红光。
“走。”
一行人毫不迟疑地大步跨过鸿沟。
鲜红的血滚落,渗透进山边土地内,空气里却丝毫没有血腥味,反而泛起一丝香甜。
村内村外隐隐传来喊杀声,还有歌声,火堆接二连三地点燃,照亮了夜空。
所有人都不说话,抬头看着杨玉英带领的长龙从山脚下蜿蜒而上。
脚下简直像是能烤熟人的温度。
周围大火缭绕。
哪怕她和所有孩子们穿的都是防火防电防刺的特殊服装与鞋袜,还是不能完全免除伤害。
【玩家遭受灼伤,疼痛+1+1+1+1+1】
【玩家火焰抗性增强。】
【玩家吸收特殊火元素,体内火元素浓度增加。】
系统界面上不断地刷屏。
杨玉英额头上汗水滚落。
她要找到元帅,让元帅促成立法——登山爱好者不许成为副本设计师。
再加一条。设计副本的设计师们,必须把自己副本里的场景挨个经历十遍八遍。
不多时,她连胡思乱想的力气也没了。
努力将全部精神放在封印程序上,还有关注孩子们的身体状况,计算他们所有人的承受力,身体受损情况。
杨玉英终于忍不住又装备了一小部分天平套。
跟在她身后的孩子们离得太近,又处在危险的环境下,大约反而感觉不到什么。
但是银角村的村民,还有那几个外人,一时间却有种纳头便拜的欲望。
连邹宴都摩挲了下指尖,脑海中开始回忆各种关于祭祀的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杨玉英和孩子们越走越高。
跨过了一大团烧起来的火山,走过只有半只脚那么窄的甬道,攀过陡峭可怕的峭壁,渐行渐远,渐渐地被浓烟和翻滚的雷光遮挡,再也看不见了。
赵奕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我们能做什么?”
村长轻笑:“老弱病残的在这里等,有力气的可以去领件圣器,一起打怪。”
“打怪?”
赵奕愕然,这词可是有点熟悉。
“通常封印加固的过程中,那些怪物会反扑的特别厉害,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村长笑了笑,“我们每年的伤亡,差不多就都集中在这一个晚上。”
其他村民都笑:“也挺好,黄泉路上一块儿走,而且忌日都在同一天,不易忘,大家一起埋,还省时省力省钱。”
村民们轰然而笑。
邹宴也笑了,他一直对银角村抱有一定程度的警惕心,此时却深深觉得,这些盲目的乐观真是挺好。
想一想也是,一个村子几百年如一日地做一件事,流血牺牲不为人知,如果不是乐天派一大堆,恐怕是做不来的。
轰隆一声。
大雨瓢泼而下。
村长神色凝重:“裁决使开始封印了。”
狂风怒吼,山川摇动,天上的裂缝越发的明显,很多怪物从各个角落冒出来。
村子里的人全部全副武装,虽然村长要求老弱病残留下,但是八十岁的老头也披挂整齐,论起了锄头。
年不过十几岁的稚女,手持镰刀,眉眼含笑,丝毫不惧地砍飞一只山羊大小的老鼠。
邹宴家那两个少掌事只觉得热血在骨子里沸腾,从村长手里要了两把长枪就扑了出去。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武器根本对怪物无可奈何。
雷霆阵阵。
赵奕身上的锦衣华服全成了累赘,湿漉漉的,沉的要命,他一把把披风外套扒下来扔地上,赤膊冲过去一榔头削断了一条蜘蛛腿,冲到大蜘蛛肚子底下瞬间给它开膛破腹。
“呕!”
一出来赵奕就狂吐不止,一边吐一边哭一边动手。
旧年支援了他几次,也啧啧称奇:“他要和我们闹的时候,也有这股子狠劲,我肯定甘拜下风,俯首帖耳。”
从天黑到天亮。
山丘被推平,房屋烧得不剩几座,大家伙身上的血腥味隔着三里地都能闻见。
天上的裂痕依旧存在,依然有数不清的怪物出没。
老村长忧心忡忡地点了根旱烟。
“孩子们流了一夜的血吗?什么时候能结束?”
一开始就试图解救孩子的年轻女人,忍耐地咬住唇瓣,轻声道,“主导祭祀的那人,行不行?”
村长磕了磕烟杆:“小姑娘,五十年前我还不是村长,村里主导祭祀的巫女是新人,她师父来不及教完她就撒手西归,那丫头笨到区区几十个字的祭词背了两个半月背不熟,偷偷躲起来哭鼻子,但时候到了,她不敢上,不能上也得上。”
旁边的村民接了一句:“我们不信她,也要信,不然怎么办?”
“还有十年前,巫女临去祭祀前,忽然发起高热来,惊厥了三次,拿冷水泼醒了照样要去。”
“今年幸运,求助就有人能赶到顶班,否则我们只剩下一个七岁半的后备巫女了,要是裁决使大人不来,我们家巫女七岁半,一样要上山走这一遭。”
年轻女子半晌无言。
赵奕倒抽了口冷气,也不觉得疼,只觉得浑身发毛:“难道,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天天可能面临末世的地方,无知无觉地生活了这么多年?”
“快看!”
几个村民猛地站起身。
就见天上的裂缝终于一点点合拢,阳光升起,浓云散去。
老村长松了口气,扔掉手中残破不堪的斧头,笑道:“接上各自的娃,该回家睡觉的睡觉,该下地的下地,该上学的上学。”
“对了,咱这不还有个要学官大人,他老人家要视察呢,都准备准备,好生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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