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百姓的吃饭问题不仅是历朝历代统治者最为关注,同时也是百姓家中的头等大事。
所以当数百名衙役在挨家挨户告知张氏粮铺仅以二十文一斗的价格出售大米后,全城百姓都沸腾了,毕竟二十文一斗太便宜,对于大部分花一文钱都要算计着过日子的普通人家而言,便宜一半的价格还是让无数升斗小民为之疯狂。
家家户户都全体动员,拿着粮袋子和箩筐奔向分布全城的张氏粮铺,数以十万计百姓被动员起来,宋城县城内出现了只有上元节观灯才有的人流盛况。
张氏粮铺的总店位于宋州大街,是一座占地近十亩的大店,店铺的门面至少有三丈外,摆放着一排长长的柜台,在店铺上方挂着一幅巨大的招牌,上面只有一行大字:‘斗米二十文,每人限买五斗。’
此时粮铺前人潮汹涌,数千名百姓挑着箩筐,拿着口袋拥挤在店铺前,十分喧嚣吵嚷,原本负责保护店铺的一支士兵也被迫改为维持秩序,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拥挤不堪的人群疏导成十二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排出数百步外,还有源源不断的买米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
虽然店铺限购每人只准买五斗,但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很多人买了五斗米出来后,把米袋交给娘子和孩子看守,他们把衣服反穿,又去另一支队伍排队去了。
或者父子兄弟老婆孩子一起上阵,每支队伍排一人,保证一次可以买上几石米。
在距离队伍十几步外,其他粮铺约有数十人正打着横幅抗议,他们被士兵们盯着,没人敢靠近粮铺,只能在后面高喊口号。
“奸商滚出应天府!”
“扰乱市场,不得好死!”
.........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没有什么效果,排队买米的人们伸长脖子望着店铺,每个人心情急切,谁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抗议者的身上。
市场竞争就是这样,老百姓只要实惠,你拿不出实惠来,喊再多的口号也没有意义。
米铺柜台背后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此时张行胸前抱在双臂站在窗户旁,得意洋洋地望着汹涌而来的人群,又望着呼喊口号的抗议对手,目光里流露出戏谑的神情。
原本只是为了挽救人流而不得不采取的降价措施,却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让他意识到降价的好处,从前是靠权力来垄断市场,现在就算杨渡倒掉了,他一样能垄断粮食市场,他用降价的手段足以把所有竞争对手全部挤垮。
这就是看谁的本钱厚,谁又能和张家的比本钱?
事实上,他卖斗米二十文也正好保本,损失并不大,假如对手敢跟,他再降到斗米十五文,再跟,他降到斗米十文,看谁能挤垮谁?
一名大管事有点担忧,上前小心翼翼道:“衙内,这样下去粮铺损失太大了,不如三天就结束吧!”
张行回头狠狠瞪了大管事一眼,“谁敢结束?不彻底垄断应天府市场,降价就绝不结束。”
另一名管事道:“听说县衙还到处替我们宣扬,鼓动百姓来我们这里买米,想让我们损失惨重。”
张行哼了一声,“他免费给我们做宣传,我求之不得,他们太小看张家,这点损失,我张家还不会放在心上。”
“衙内,我们不是今天打算回去吗?还走不走?”
张行呵呵一笑,“再等两天,等大势已定后再走不迟!”
他又想起一事,对随从道:“你去赵谦那里,给我带一句口信,就说我非常理解他的忠心,一定会在伯父那里替他美言!”
........
宋城县的十七家张氏粮铺分布在城内各地,每家店铺都必须临河,便于运输粮食,张氏粮铺的总粮仓就位于粮食码头,是一座占地三十亩的大仓库。
粮食的销售火爆使仓库内格外忙碌,不断有民夫进进出出,将一袋袋粮食搬上小船,运到城内各地。
在距离粮仓数十步外,朱龙有点傻眼了,运走的米都是用麻袋装满,让他们怎么往里面掺砂子?
要知道麻袋口都被缝制起来,根本就没法往里面掺砂子。
“要不一把火烧了仓库吧!”朱虎低声道。
“胡说!”朱龙瞪了他一眼,“官人深思熟虑的计划,不行就去汇报,我们不能乱改方案。”
就在这时,混入民夫中朱豹潜逃过来,对众人低声道:“有散装粮食,还不少呢!”
朱龙精神一振,“都在粮仓里?”
“都在后面,前面是粮包,后面是数十只大仓斗,里面都是散装粮食,至少占了一半,上面还贴着标签,是谷熟县赵家的散谷。”
朱龙大喜,又问道:“那从后面窗子可以潜入吗?”
朱豹笑道:“后面确实有一扇窗,被反锁着,你们在后面等着,我再从前面混入,给你们开窗!”
四人分头行动,朱豹再次混入民夫队伍,朱龙则带着朱虎和朱鹰奔至粮仓背后,他们准备了数十袋砂子,整齐地摆放在墙根下面。
不多时,头顶一丈处的窗子‘咔!’的一声,缓缓开了一条缝,朱鹰在四人中轻功最好,他轻轻一纵身,攀上窗子,骑在窗户上,将一袋袋砂子递了进去,最后将朱龙和朱虎也拉进了窗子。
.........
第二天,应天府的抢米风潮依旧热度不减,张行见大势已经趋稳,他急于赶回京城,便拜托赵谦继续保护张氏粮铺,他自己则乘船返回了京城。
就在张行抵达京城的同时,相国韩琦将一份秘密报告呈给了天子赵祯。
赵祯越看脸色越严峻,最后脸上竟露出惊怒之色,“这....这是真的吗?”
“陛下,内容千真万确,谷熟县令举报,左谏院的刘谏司亲自率队去谷熟县秘密核查,掌握了大量事实,他们带回来足有半尺厚的调查资料,如果陛下需要,微臣随时可以提供。”
“简直是荒唐!”
赵祯重重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祠堂超过归德殿,朕忍忍也就罢了,但占据上万顷良田,七十年一文税赋不交,这是谁给他们的权力?朕的江山靠什么来维持?”
赵祯气得胸膛都要爆炸,负手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还居然敢养数千人的私军,这是要造反啊!
韩琦异常冷静道:“赵谦手握三万厢军,不能把他逼急了,微臣建议将他秘密抓捕入京,或者先找借口将他哄入京城,然后陛下再审问他。”
赵祯慢慢冷静下来问道:“那相公的建议呢?”
“微臣担心很快就会有人给赵谦通风报信,微臣建议用飞鸽传信,令范宁秘密抓捕赵谦入京。”
“会有人通风报信吗?”赵祯看了韩琦一眼问道。
“一定会有!”韩琦肯定地点点头。
“微臣的建议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赵祯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他回到御案上写了一张纸条,盖上自己的私印,递给韩琦,“用飞鸽传信,把这个传给范宁!”
他同时取出一面调动天下兵马的金牌,一并递给韩琦,“派人以最快速度赶赴应天府,将此调兵金牌交给范宁,朕已任命他暂代安抚一职。”
“微臣遵旨!”
韩琦结果纸条,躬身行一礼便退下了。
赵祯继续看左谏院的秘密报告,他想起了多年前赵家向自己申请建祠堂的事情,原来竟然是欺骗自己,一时间,赵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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