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皇城入口处,被众星拱月般围着的李自成连忙推开众人,看着远处冲来的探子,急声道:“怎么样,郝摇旗杀了那个人吗?”
探子的脸上雪白雪白的,满眼惊慌如同白日见鬼,神情惊悚:“禀报陛下,郝将军带着亲兵还没靠近大殿,就被一道电光收走了,全都收走了,一个人都没留,还有马,马也不见了…”
“电光?!”
刘宗敏咕咚咽了口唾沫,先前牛金星被电了下,结果烧成了飞灰,他自己没亲眼看到,可据牛金星的亲兵说都看了个清楚,现在连郝摇旗和他的亲兵都没了,看样子是应该碰到了神仙:“陛下,您现在怕是想不当王爷,也不成了…”
“我说当这个王爷,你非要说不如当皇帝来的爽利,我给你说的你都不信?”
瞥了眼出生入死的兄弟,李自成的脸也有些白的吓人,他以出恭为借口跑出来,就被叫到了这里,刘宗敏美其名曰当王爷没前途,不如当皇帝来的爽,还不是发现要把到手的钱分人一大半,心有不甘:“行了,我知道你底下的人有人见钱眼开,舍不得给皇帝留一半,也舍不得我答应给武安王的那一半,现在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说完看这远处巍峨的宫城,黢黑的老脸上写满了感慨,李自成颓然道:“大明富有四海,能人异士不可计数,以前怕是没把咱们当回事儿,所以武安王也没出山。你是没见到,他下山初到宫里的时候,还被皇帝的贴身侍卫捅了一刀,那人愣是没什么事儿,还让皇帝封这个侍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
“我没见到,你就见到了?!还不是听人说的!”
脑海里转悠着这个念头,刘宗敏却没说出来,听话听音,自己这边的人马一出动,就会被电光收走,崇祯皇帝侍卫的刀子都捅身上了,嘛事儿没有还会升官。
这里外之间是小葱拌豆腐——分的青是青白是白,想到这里连忙拱了拱手:“大哥,咱兄弟俩这么长时间了,还得麻烦您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一二,那边是手下孝敬您的美女艺伎…”
扫过一众俗姿艳粉,李自成脑海中冒出了先前见过的陈圆圆,接着飞快的摇了摇头,这娘们长的是令人心痒难耐,可惜被武安王预定走了:“你的事儿我会提,但是成不成,要看武安王的意思,我这也没办法给你打保证,只是兄弟一场,以后有我吃的肉,就少不了你的!这些……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还有啊,武安王让办的事儿赶快去办,只要给他们留点吃糠咽菜的东西就行!”
李自成拍了拍屁股,在护卫的簇拥下进了城门,心中对于不能当皇帝,还是十分惋惜的,生杀予夺的感觉还是很爽的,美中不足的便是还要治理天下,这个就特么的太坑人了,不当皇帝不知道皇帝的苦,每天兢兢业业还不一定能治理好,崇祯可不就是前车之鉴?
据说他当了皇帝后每天只睡俩时辰,其他时间不是办公就是在办公的路上,要是当个昏君还差不多,可当昏君后果很严重,自己就是现成的人样子,这还是摊上了个不算昏君的崇祯,自己假如当个昏君,怕是做不了几天皇帝就要歇菜。
嗯,还是当王爷好,最好像被打死的福王朱常洵那样!不对,自己比那头猪要强,最起码自己会在饥荒的时候开仓放粮,因为不开仓放粮的后果很严重,在走向皇极殿的路上,李自成如此想着。
用枪测了下李自成到自己的位置,沈磊把枪收回了肩膀上,发热的枪身说明这枪过载了,虽然不知道过载的后果是什么,可手机发热可能会炸他还是明白的,抱拳道:“陛下不必惊慌,西北汪已经来了。”
“嗯…”
悬着的心放下,故作镇定的朱由检就感到脊背发凉,转头看向了旁边:“大伴,给王兄赐坐。”
“谢陛下!”
旁人都跪着的时候自己站着,旁人都站着的时候自己坐着,沈磊对于这莫名的虚荣感还是飘飘然,外边的李自成既然单身回来,说明对方已经在帝位与王位之间做出了选择,下面就要看皇帝的想法了:“经此大难,不知陛下有何收获?”
发黄的面颊微微抽搐,朱由检的呼吸一停,眼前闪过刚才见到悬梁的妃子和宫女太监,张皇后说过的话再次回荡在耳畔:“妾跟从你18年,陛下没有听过妾一句话,以致有今日。现在陛下命妾死,妾怎么敢不死?”
挂在房梁上的嫔妃,挥剑刺伤的女儿,遣送出宫的儿子,大厦倾覆下的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庞闪过,朱由检机械的转着头,从举止雍容神情木然的太子身上收回目光,缓声道:“疾风知劲草,大难见人心,二百七十七年之天下,皆为奸臣所误,以至于此。”
“啪~”
重重的拍着冰凉的龙椅,朱由检朗声道:“国库和内库能跑老鼠,他们合起来骗朕说钱已划拨,朕去找人调兵,才知银钱粮草根本没有下发。朕直到今日,才醒悟到皇兄的逆耳之言,才醒悟到曾经的九千岁,为何会被皇兄所记挂!把朕当成聋子和瞎子,甚至是傻子来糊弄,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假如九千岁在时,当不会如此~”
沈磊对于明朝的灭亡原因,了解的并不系统,好在他有着上帝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天灾往往伴随着人祸,不如就让西北汪来向陛下说说,他们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他为何会选择走上这条路的?”
随着沈磊的声音,空无一人的大殿门口出现了李自成的身影,朱由检开口道:“来来来,西北汪,武安王让朕问你,你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默默的看了眼面色温和的沈磊,李自成就感到头皮发炸,心想难不成对方要翻脸,露出戒备之色:“武安王是指?”
微微一笑,沈磊开口道:“刚才西北汪不在,本王就与陛下聊了聊,想找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王爷落得这个地步的…”
“本王…”
抬头看了眼皇帝,李自成张了张嘴,决定还是说出来:“天启年间,陕北地区灾荒连年,官府粮差分文不减…”
揭开不堪回首的伤疤,李自成神情开始变的激动:“二十一岁那年,本王因无力偿还豪绅文举人的债,被戴上枷锁严刑拷打,后来在穷伙伴的帮助下,与侄儿李过逃往甘肃当边兵。只是,边兵的生活也很困苦,粮饷不足,军官又贪污、克扣军饷,兵士经常挨饿受冻。当时,杨肇基任甘州总兵,王国任参将,本王不久便被王国提升为军中的把总。
崇祯二年冬,鞑子大举南下,京师吃紧。为了保住北平,朝廷急调四方军队赴京防守。本王所在部队随参将王国向京师进发,途经金县时兵士们要求发饷,参将王国却克扣不发。于是,在榆中参将王国和当地县令被杀,兵民发动了兵变……”
朱由检面色发青:“朕记得,从未曾欠饷于边军…”
“陛下贤明,却被小人堵塞于聋…”
想起起家后遇到的对手和手下败将,李自成自然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钱粮发下去,却没有发到士兵的手里面,那这些钱粮去哪里了?!”
“老鼠嘛…而且还是硕鼠!”
明末时期官员的腐败,在沈磊看来是无以伦比的,按照手上兄弟们传来的资料来看,大明之亡最大的原因在于天灾,小冰河时期导致了自崇祯执政以来的连绵不绝的天灾,这些天灾并不是单纯的洪水蝗灾,还有随后而来的各种疫病,就以现在他所在的北平来说,鼠疫已经使得这座城市减员百分之四十以上。
可即便如此,那些连死人财都要发的官员们,却依然忘不了发财:“陛下还是仁慈的,从不因钱的问题杀人,这在本王看来就是仁君了!”
从椅子上站起,沈磊扫了眼面如土色的范景文,开口道:“据说九千岁魏忠贤在时,百官无不恨其入骨,说他残杀忠良祸害天下,满满的罪恶罄竹难书。
可本王感觉,事物总要有两面来看,比如他对政敌的打击手段,可基本的逻辑告诉我们,当你一巴掌拍死蚊子的时候,你不会抡个大锤或者大刀去砍死它,因为成本划不来还有危险。
当可以一脚把幼童踹到旁边时,你不会想着去做下什么计划,比如几人预谋,一人拿麻袋套头,一人拿棍子,一人拿绳子,因为这同样的划不来。
而九千岁之所以采用极其激烈和残忍的手段去杀戮去打击,原因只有一个,那是他的敌人太强大,只有用残酷异常的手段,才能令这些敌人所畏惧,所害怕!”
说到这里,沈磊从范景文身上挪开目光,看向了李自成:“那么问题来了,魏忠贤被当时的人们称为九千岁,仅仅的比万岁的皇帝少一千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令他要如此暴烈?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令这位九千岁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打击报复?!”
李自成目露好奇之色,这不是说他没听懂,而是说他也有些好奇:“说是祸害天下,魏忠贤打击最多杀害最多的,还是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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