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刘小山领着五六个人来了。
等林维桢说完,刘小山带头把衣服一脱,就忙活起来。
人多力量大,一上午,电脑报编辑部和兴趣班的东西都搬到了前院,刘小山又带着同伴帮忙把地面清理一遍。
到了饭点,林维桢请他们几个去饭馆吃饭。
天热的不行,一连灌了两杯啤酒,林维桢这才感觉好点,打了个酒嗝,问道:“小山,你们几个都在万福的电器店干过吧?”
刘小山道:“对啊,我和国庆卖家电,他们几个跟着邵哥干。”
上午他们干活的时候,林维桢在旁边仔细观察了,发现这几个小伙子都挺勤快的,手脚麻利,配合默契,跟如今遍地横行的混混们可不一样。
“过两天我去特区办点事,你们回去问问父母,想不想去特区闯一闯。要是想去的话,就跟我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都是邻居家的孩子,林维桢也怕他们留在首都惹是生非,索性送他们离开这里。
刘小山想都不想道:“林老师,算我一个,我早听说了,万福哥在那边混得不赖,我去投奔他。”
高国庆平时沉默寡言,但和刘小山是哼哈二将,见刘小山表态了,他马上道:“我也去。”
剩下的几个互相看了看,都拿不定主意,表示回去问问父母的意见。
林维桢道:“行,反正不急,今天周三,周五给我准信,我好买票。”
也没等到周五,下午的时候,几个小伙子陆续上门给了准信,他们父母都是明白人,知道最近风声紧,自己的孩子没工作,整天在外面瞎混,一个不好就进了派出所,所以都巴不得他们死得远远的。
林维桢一算,需要买七张火车票,想了想还是给沈元挂了个电话,请他帮忙买七张卧铺票。
沈元正在单位上班,一听这话,差点把电话摔了,压低声音道:“你还真敢开口,七张卧铺票,不是,你要改行当黄牛?”
林维桢道:“您就说帮不帮忙吧,给个准话,行就行,不行我找别人。”
沈元无奈道:“得,我试试看吧,不过我可不打包票!你要哪天的?”
林维桢道:“我就知道你会帮忙,谢啦。这个周日以后的,越早越好。”
下班前,接到沈元的电话,让他明天上午去火车站找他朋友拿票。
林维桢不禁感慨人情社会的好处,只需一个电话,连介绍信都不用,七张卧铺票就到手了。
周六,谭沁放学后急匆匆地赶回家,默默地给他收拾衣服和行李。
见她脸色不太好,林维桢从后面抱着她,笑着道:“说好了啊,放假后去特区,我们去香港逛逛。”
谭沁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马上又撅起了嘴,道:“我是去不成了。”
林维桢纳闷道:“怎么就去不成了?”
谭沁用力地将一件衣服塞进包里,闷闷不乐道:“昨天我们班主任已经分配了实习单位,暑假里就得去。”
林维桢问道:“你去哪个单位?”
谭沁道:“我的还行吧,建筑研究院。”
林维桢惋惜道:“你说这事儿弄的,好好的一场旅行就这么黄了。”
谭沁反倒安慰起他,笑道:“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明年我毕业了,你再带我去。”
“实习不要太投入,抽空想想申请学校的事儿。这次去特区,我让丹尼尔也帮你打听。”
一边说着,林维桢一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谭沁不一会儿面红耳赤的,嗔道:“我知道了,别乱摸了,被爸妈看到多不好。”
林维桢手不停歇,慢慢地滑到她的大腿上,道:“妈在做饭呢,至于爸,不知道在哪潇洒呢。相信我,最迟明年年初,我就把你弄出国去,所以抓紧时间定学校,等开了学就赶紧投简历。美国承认中国的本科教育,你在清华的学分都算数,到时候直接拿美国学校的学士学位不管是继续深造,还是直接工作,你高兴就行。”
谭沁紧紧地夹着大腿,颤声道:“你哄我开心是吧?我不用毕业就能出去?”
“山人自有妙计!”林维桢自信满满地道,“我明天就要走了,这一走就要一个多月,临走前总得交够公粮吧。”
谭沁挣扎了几下,半推半就地被他按在了桌子上,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撩起来盖住了头。
……
站台上挤满了人,大热天里,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刘小山和小伙伴们蹲在柱子后面抽着烟,兴奋地侃着大山。
林维桢烦躁地在站台上走来走去,不时地拿着毛巾擦擦汗,突然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有些眼熟,走过去往侧面一打量,笑着道:“黄主任,你这是要去哪?”
黄国兴被太阳晒得晕乎乎的,好一会儿才认出林维桢,伸手跟他握了握,道:“我是来送黄典的。”
林维桢这才发现黄兴国身后的黄大记者,头上一顶女士草帽,戴着硕大的太阳镜,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没等林维桢开口问,黄国兴就开始大倒苦水:“哎呀,我这个女儿,我是管不了了,好好的报社工作,说辞就辞了,你说辞了就辞了吧,首都这么多单位,上哪不行,转身应聘了特区电视台。我特意打听了一下,好嘛,这个所谓的电视台,还在筹备中,连个影儿都没有,哎呀,气死我了!”
林维桢不禁吃了一惊,拿正眼看了看黄典,道:“黄大记者眼光不错嘛。黄主任,特区电视台不错,去那绝对比在首都晚报强。”
黄兴国苦笑道:“你就甭安慰我了,这两天本来就热,我心脏又不好,被她给气得……,唉,不说这个了。对了,你这是去哪?”
林维桢道:“跟黄大记者同路,我也去特区。”
黄兴国大喜道:“那太好了,我正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呢,有你在就好,路上你多照应着她,好吧。”
林维桢道:“放心吧,都是老朋友了。”
黄典轻哼了一声,嘟囔道:“谁稀罕你照应。”
黄兴国本来就一肚子气,听女儿还不领情,顿时怒道:“黄典,说什么呢!”
黄典打了个哆嗦,黄兴国从来没这么严肃的叫自己大名,看来这次真的把他气着了,于是装可怜地瘪着嘴,道:“爸,我会想你的,你在家要好好的。”
林维桢看黄兴国眼圈都红了,赶紧道:“黄主任,你们先聊着,等车来了我再过来。”
因为是始发站,火车提前半个小时停靠在站台上,黄兴国帮女儿把行李送上车,下车前一再嘱咐林维桢一定要看好他闺女。
林维桢有些受不了他的婆妈,好不容易把他送走,回头一看,黄典居然在偷偷地擦眼泪,不禁好笑道:“嗬,黄大记者还会哭啊?”
黄典白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一边,闷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
林维桢苦笑道:“得,我就不该多嘴。”
刘小山几个人第一次坐火车,兴奋地在床铺上钻来钻去,突然看到来了个大美女,不由自主地变老实了,六七双眼睛不时偷偷地瞄着黄典。
林维桢指着右手边的下铺道:“这个本来是我的,既然你来了,就让给你了。”
黄典问道:“那你呢?”
刘小山马上道:“林老师睡我这,我这也是下铺。”
林维桢笑道:“大家伙轮流着睡呗,其实坐着也行。”
黄典道:“那谢谢你了。”
林维桢乐了,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感谢话,笑着道:“别谢我,要谢就谢你爸。”
黄典难得没有反驳,一句话不说,把行李放到床铺底下,爬上床抱着膝盖望着窗外发起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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