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课间休息时,在走廊里碰到李琴,林维桢横着身子挡住她的路:“我说林琴同志,是不是该老实交代点什么?”
李琴捧着罐头缸做的水杯,笑着问:“你这人真是的,没头没脑的挡姐的路,瞧见没,满满的一缸热水,烫着你我可不负责。”
林维桢只好让开路,倚在窗台上,道:“你被南加州大录取了?”
李琴道:“是啊,前两天刚收到消息,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收到。”
林维桢没好气道:“你既然收到了消息,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白替你们担心了,还有张岚,她被斯坦福国际关系专业录取了,你知道吗?”
李琴愣了,随即咬牙切齿道:“好啊,张岚这个小妮子,竟然敢骗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林维桢笑道:“对,你们俩最好打一架,打架之前别忘了告诉我,我好去看热闹。”
李琴扬手给了他一巴掌,道:“小心眼,至于么?不对呀,张岚的性格我了解,如果拿到了offer,即便不到处宣扬,肯定会高兴得颠颠的,可这两天我感觉心情不是很好,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她谈恋爱了,问了两句也没问出所以然。”
林维桢道:“你们女同志的事儿我不了解,这是你当大姐的责任。”
李琴甩了个白眼道:“还用你说,现在我手里有她的把柄了,等着瞧,过会儿我肯定能盘问出来。”
放学后,林维桢正要出门,李琴把他叫住:“等我一下,我有事儿跟你说。”
林维桢让牟叶平他们先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他和李琴。
“我说大姐,人都走光了,到底啥事?搞得这么神秘。”
李琴把书包往肩上一搭,道:“咱们边走边说。”
出了教学楼,一阵冷风吹过,李琴裹紧了棉衣,在手里哈了口热气,道:“这天儿可真冷,不过跟东北那旮旯还没法比。走,姐请你吃羊蝎子。”
林维桢惊讶道:“哎呦呦,李琴同志居然主动请我吃饭,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琴斜了他一眼道:“怎么说话呢?我请客你都敢拒绝?”
林维桢上限打量着她道:“你平时抠抠搜搜的,突然请我吃饭,宴无好宴,我心里没底啊。”
李琴被她逗乐了,道:“得,你不去拉倒,正好给我省钱了。”
林维桢道:“有话直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李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张岚不想出国了。”
“啥意思?”林维桢根本想不通,张岚已经拿到了Offer,怎么又变卦了,多难得的机会,说放弃就放弃了?
李琴叹了口气道:“她找不到经济担保,签证这一关都过不了。”
林维桢不解道:“奖学金呢?”
李琴道:“她虽然拿的是全额奖学金,但旧金山消费水平高,一年的奖学金平均到每个月,比旧金山的人均月收入少了200多美元,她哪来这么多钱?”
林维桢道:“多大点事,就把她难成这样?”
李琴道:“所以啊,我就想到了你!”
林维桢道:“噢,原来你请我吃饭就为了这事儿?你还真行!张岚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李琴没好气道:“你还不知道她?自从你订婚以后,见了你都绕路走,现在她哪好意思跟你开口?”
林维桢尴尬的咳了咳,道:“你说话也忒难听了,什么叫绕路走?今天早晨我俩还打过招呼呢,别瞎说!”
李琴笑道:“那是你俩正好堵在门口,不打招呼都不行了!”
“打住打住!”林维桢头大得很,道:“这个忙我帮了。”
李琴高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袖手不管的,你怕我给你摆鸿门宴,那我让张岚请你吃饭。”
林维桢吓得直摆手道:“千万别,你最好别告诉她是我帮的,她一旦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想呢,好事也成了坏事。对了,你这边有没有问题?”
李琴得意道:“谢谢您嘞,终于想起我了。不过呢,我的奖学金高,用不着!”
林维桢道:“随你的便,真有困难,别不好意思说,记得吱一声。”
李琴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道:“快拉倒吧,我脸皮再厚,也不能老麻烦你吧。”
林维桢捂着肩膀苦着脸道:“大姐,你能不能轻点?还有,你说的什么话,我这人一向助人为乐。”
李琴咯咯笑道:“德性,走,吃饭去。”
林维桢道:“去哪吃?”
李琴道:“食堂啊。”
林维桢道:“你不是说吃羊蝎子吗?”
李琴道:“刚才你说不吃,那就算了,食堂里随便点,我请客!”
林维桢笑道:“你真抠!”
“再啰嗦,连食堂我也不请了。”
“食堂就食堂,我点个小炒,非让你心疼一个月!”
……
一晃一年又过去了。
家里的暖气有些不给力,晚上睡觉时可能着了凉,早上起来居然落枕了,一边的肩膀发麻,脖子难受得不敢转动。
没滋没味的吃完早饭,正打算出去买块膏药贴一贴,在门口碰到梁云飞。
看到他手里拎着礼物,林维桢笑道:“稀奇啊,以前都空着手上门,今儿发扬风格了。”
梁云飞道:“没你的份,这是给谭场长的。”
来了客人,林维桢只好原路返回。
梁云飞见他一直歪着脖子,问道:“落枕了?”
林维桢苦着脸道:“可不是么,现在一动不敢动,正想去药店买块膏药,你就来了。”
梁云飞笑道:“贴什么膏药,过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立马就好。”
林维桢好奇问:“啥地方?”
梁云飞道:“我家附近有个澡堂子,里面有个推拿师傅,手艺好着呢,只要有空,我每个星期都得去一次。”
林维桢大喜道:“那感情好!”
“谭场长,杨婶,新年好啊!”梁云飞一进门就招呼道,还特意扬了扬手中的两瓶酒,“谭场长,正宗的牛栏山二锅头。”
“你人来就成了,还带什么酒?”谭山言不由衷,麻利地接过酒放在桌上,问道:“挺忙的啊?”
梁云飞脱了大衣和帽子,随手挂在衣架上,搓着手道:“忙,下半年机构改革,我们四机部三家合并,大事不多,小事一大堆,我又是刚进单位,只能手脚勤快些,要不早来看您二老了。”
杨婶道:“忙总比闲着好,现在国家正提倡干部队伍年轻化,趁着年轻多干点,给领导留下好印象,有了提拔机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梁云飞笑道:“那就借您吉言了!”
谭山上下打量着梁云飞,道:“还别说,参加工作了,气质就是不一样,好好干。我这两天还琢磨着,你们这批在黄桥农场插队的知青,现在数你发展最好,你以后说不定还能干个部长高官啥的。”
梁云飞忙道:“谭场长,您可太抬举我了,我啊,纯属运气好。”
林维桢道:“你就别谦虚了,运气好也是一种本事。”
梁云飞道:“你看,你又来了,你自己运气不好,所以才觉得我们运气好。”
谭山哈哈大笑道:“他运气还不好,他运气不好能找到我闺女这么好的媳妇儿?”
杨婶笑骂道:“你个老不正经的,亏小沁不在,要不得让你给羞死!”
又聊了一会儿,林维桢感觉脖子越来越僵硬,于是道:“爸妈,我让老梁带我去做个推拿。”
杨婶道:“那快去吧,早去早回,小梁,一会儿过来吃午饭。”
梁云飞道:“行,今儿有时间,我陪谭场长喝两杯。”
骑着自行车来到梁云飞家附近的澡堂子,林维桢看到大门上挂着铁将军,道:“老梁,玩我呢,还没开门呢。”
梁云飞锁上自行车,道:“我玩你干啥,跟我来。”
林维桢跟着梁云飞拐进澡堂子旁边的一条小胡同,绕到澡堂子后面,来到一座小院门口。
梁云飞在大门上敲了几下:“赵师傅,在家吧?”
开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看到梁云飞后,笑道:“梁哥,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梁云飞指着林维桢道:“我朋友落枕了,带他过来治治。”
“我爸在呢,快进来吧。”姑娘把他俩让进来,然后领着进了东厢房。
“梁哥,你们坐”,姑娘手脚勤快地上了两杯茶,“我去喊我爸。”
赵师傅五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件对襟马褂,在林维桢脖子和肩膀上摸了几下,道:“冷热交替受寒,直起腰坐好了。”
只听嘎嘣嘎嘣几下,林维桢顿时感觉轻快多了,转了转脖子,道:“哎呦,这就好了?”
姑娘道:“多大点事,我都能给你弄好了。”
赵师傅一边继续按摩,一边道:“没那么简单,你这是肩周炎的前兆,经常伏案写字吧?”
林维桢道:“可不是,最近天一冷,就感觉右肩膀难受,有时候难受的厉害,恨不得拿把锥子扎一下。”
赵师傅道:“那你可得上点心,年纪轻轻,肩膀就这毛病,三十岁以后,有的你受的。”
梁云飞道:“赵师傅,索性您给他好好弄弄。”
姑娘插话道:“梁哥,我家的规矩您知道,只要趴下了就得收费。”
梁云飞笑道:“他是个不差钱的主,你尽管狮子大开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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