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没见过计算机？”林维桢一阵无语，你搞计算机汉字编码，居然没见过计算机，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我在科委工作，小型机还是摸过的，国外最新的PC却只在报纸上看到过，真机确实没见过。”
说到这里，王永民扶了扶眼镜，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们单位经费不多，领导先后批了我9000块钱的经费，现在还剩了一点，即便一分没花，也不够一台计算机的钱。”
原来王永民一直靠着双手，凭着想象力，就做出了62键的方案，实在难以置信！
林维桢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晌才问道：“没计算机，那你是怎么做汉字编码的？”
王永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林维桢，道：“没有计算机就不能做了吗？一种方案的设计根本不需要计算机，这就好像画一个楼房的图纸不要砖头一样的道理。当然有计算机的话效率会更高，不过没有计算机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就用卡片，雇人抄了两万多张汉字卡片，然后根据字根图进行编码，一张张的对比检查筛选。”
林维桢一听抄了两万多张卡片，还要一张张的检查，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只觉得后牙槽疼。
看到林维桢一脸便秘的模样，王永民笑道：“你可别小看这种方法，看起来虽然笨，却好使，只要耐心细心，总能找出规律来。”
林维桢没说话，只是摇头苦笑，自忖没有这个能耐，看来能成大事者，必然有其独特品质，而眼前的王永民，单单耐心和细心这两点，就远远强过自己。
可这种方法也太笨了吧，如果换作自己，绝对不会用这种笨办法，宁肯搁置，也得先找到捷径。
想到这里，林维桢心思顿时活泛起来，问道：“王同志，你刚才说汉字编码能用计算机做？”
“当然能啊！”一说到这个，王永民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道：“我这段时间在研究将62键变48键时才想到的思路，首先建立三个150*150的字根矩阵，横向150个字根，纵向150个字根，第一位的编码字全都存入第一个矩阵，第二位的编码字存入第二个矩阵，第三位的编码字存入第个矩阵，然后将三个矩阵进行计算比对……”。
说到这里，王永民看到林维桢瞪着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只好换了个说法：“你就把三个矩阵当成三张0号宣纸，将这三张宣纸摞在一起，放在玻璃板上，下面用日光灯照射，这样所有的GB字谁和谁重码，谁和谁不重码，谁和谁相容，谁和谁不相容，谁和谁相关，谁和谁离散，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尽管王永民解释的够详细，可林维桢依旧听得稀里糊涂，但有一点却是听懂了，那就是如果使用计算机，肯定能提高效率。
这就妥了！
林维桢脸上露出狼外婆般的笑容，道：“王同志，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就别回河南了，住我家，我家里有电脑，你随便用。”
王永民笑着摆摆手道：“林同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本来就够麻烦你的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
这么好的一个计算机老师，林维桢哪里会放过，于是继续劝道：“王同志，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一点也不麻烦！我家地方大，房间多，你也不用担心没地方住。我这里一共五台电脑，足够你折腾了。”
王永民看他说得真诚，虽然有些动心，可依旧摇头不已，道：“林同志，你误会了，我是巴不得有台计算机供我使用，可光有计算机没用啊，现在的计算机里没有中文系统，必须得连上中文终端才行，所以我就是想用也用不起来，还不如回单位继续用宣纸。”
林维桢还以为多大的问题呢，原来只是缺了一台中文终端机，笑着道：“你甭操心这些，需要什么东西，你尽管开口，列个清单，我保证给你置办齐全了！”
“你知道一台终端机要多少钱吗？”
“多少钱？”
“六七万！”
“六七万？”，林维桢松了口气，如果是六七十万，自己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不过六七万咬咬牙确实没问题，道：“也不算多，我出这个钱。”
一听这话，王永民差点没站稳，扶着门框稳住身形，苦笑连连道：“林同志，莫开玩笑，我岁数大了，受不起惊吓。”
林维桢忍不住笑道：“你怕什么，我连机房都能办起来，总不会连台终端机也买不起吧。”
王永民道：“林同志，这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这是……”。
林维桢抬手打断道：“你不是说成果出来以后，算咱俩的吗？既然有我的份，我出点力没问题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定了”，林维桢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道：“当然，你在这也不能跟闲着，得帮我上课。”
王永民道：“上课没问题，林同志，我……，我实在不知道说啥好。”
林维桢笑道：“那就别说了，你还是留着力气做研究吧，争取早日把东西做出来，你把第一个试用的荣誉给我就成了。”
王永民还能说什么，只好用力地一点头，道：“哎！”
看他终于答应了，林维桢心情别提多爽，一方面想跟王永民交个朋友，另一方面机房里的八个学生，还得靠他来教啊。
推开机房的门，林维桢就被吓了一跳，原来小家伙们正趴在门后偷听呢，看到门开了，呼啦一下子都回到电脑前。
看到这一幕，林维桢又好气又好笑，拍拍手道：“行了，别装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位新老师。”
没等林维桢继续介绍，学生们一起喊了一声：“王老师好！”
王永民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同时喊老师，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的扶了扶眼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说了一句“同学们好”，然后就闭口不语了。
林维桢看了王永民一眼，无奈道：“王老师，你给大家讲几句呗。”
王永民一脸苦相，道：“林同志，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我以前没讲过课，慢慢来，慢慢来。”
林维桢只好作罢，看看时间，早就过了下课时间了，道：“那咱们吃饭去！”
一行人来到饭馆，预定的两张桌子上早就摆上了饭菜，王永民看着满满的一桌菜，道：“林同志，这……，这也太奢侈了吧。”
林维桢把他按在凳子上，给他倒了一杯茶，道：“都是些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既然我有这个条件，就得让他们吃好。对了，你能喝酒吧？喝点什么？”
王永民摆手道：“下午不是要上课吗？喝茶就行。”
林维桢道：“那行，下午你给大家讲讲计算机原理，这部分玩意儿我实在讲不来。晚上咱俩再好好喝一顿。”
这一下，王永民倒没拒绝，用河南话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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