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定之看了一会儿便将信笺递与林茵茵,说道:“茵儿,李阳来信说,他们已在路上,估摸着明日一早便可抵达。”
林茵茵接过信笺,喜道:“这倒是件好事儿!”
刘定之轻叹一声,说道:“是啊,老夫也不曾料到他们动作会这么快,这样也好,毕竟有两名余孽逃脱,虽说二人深受重伤,老夫又命人在各处要塞严加盘查,保不齐他们还有其他的方法将这里的事儿传递出去,稍有怠慢,我们就显得被动了!”
林茵茵点头,认为刘定之所言甚是,事到如今,谁的动作快,谁就能取得主动权。
过了一会儿,刘定之脑中一闪,忽地想起了一件事儿,问道:“茵儿,适才白日间与你交谈,时间较为仓促,为父还有很多疑惑,不知你可否替为父解答?”
“义父请讲!”
刘定之笑吟吟的道:“白日里为父听你提及你的生父,名叫林天龙,可是开封龙威镖局的林天龙?”
林茵茵一惊,奇道:“您认识家父?”
刘定之见此光景,心中便已确定,回道:“龙威镖局乃是皇上特封的天下第一镖局,负责朝廷内大大小小的镖局事物,老夫岂能不知?”
时隔多年,林茵茵再次听到“龙威镖局”倍感亲切,不禁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郁结难消,眼泪夺眶而出,只听“噗通”一声,林茵茵跪在地上,哭诉道:“义父,玄阴宗杀我父母,灭我镖局,此等血海深仇,如若不报,茵茵枉为人女,还请义父替茵茵做主!”
刘定之见了,急忙将茵茵扶起,柔声道:“好孩子,快起来!”
血海深仇,压抑已久,如今一经点破,林茵茵的情绪如山洪般爆发,刘定之怜爱的望着眼前的这位义女,心中酸楚,猜想茵茵能有如今这般武学造诣,期间一定吃了不少苦。
刘定之轻轻的拍了拍林茵茵的肩膀,安慰道:“孩子,你放心,义父一定助你灭掉玄阴宗,替你父母报仇!”
待林茵茵情绪稍定,刘定之又道:“茵儿,关于龙威镖局这件事,义父之前也有所耳闻,也暗中派人调查过,只是民间说法不一,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林茵茵“恩?”了一声,很是惊讶,难道自家被灭门的事儿还有其他说法?
刘定之见茵茵这般反应,心中已明白了七七八八,叹道:“据我所知,大致上是有两种说法,其一便是江湖仇杀,你爹爹不知得罪了哪位大人物,遭到了仇家的报复。如今听你说来,你爹爹为人和善,朋友众多,不像是会得罪人的性格,其二嘛......”
“其二是什么?”
刘定之面露异色,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如实相告,道:“其二就是江湖上传言你爹爹协助西厂厂公汪直杀害了东方白,因担心事情败露,受到整个江湖武林的复仇,这才勾结邪教玄阴宗,上演了一出灭门惨案。”
“什么?”林茵茵几乎跳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怒道:“岂有此理,竟然如此诋毁我爹爹!”
刘定之微一定神,安抚道:“孩子,稍安勿躁,说实话,当年便是义父也偏向于第二种说法。”
“义父?”林茵茵很是惊讶
刘定之解释道:“你可知这天下第一镖局的名号是谁向皇上举荐的?”
林茵茵摇了摇头,那会儿年纪尚小,又是女孩儿,自然不知这些。
“正是这个西厂的汪直!”
“啊?”林茵茵大吃一惊,不曾想还有这一层关系。
刘定之又道:“当年汪直替皇上出宫考察灾情,途经开封,在官道上被仇家拦截,幸得你父亲和你叔叔出手相救,事后,汪直便将此事上报皇上,让皇上将龙威镖局特封为天下第一镖局。可见汪直和你们龙威镖局关系非同寻常啊!”
这倒让林茵茵始料未及,可是虽不曾亲眼看见爹爹被人杀死,但是母亲却是真真切切死在了自己眼前,这总不会有假吧?
“孩子,你可知西厂是作为何用?”刘定之问道。
林茵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刘定之顿了顿道:“西厂主要用于收集情报,替皇上铲除逆党,稳定江湖武林纷争的一个机构,当时武林中,逍遥山庄的东方白处处与西厂作对,汪直恨他到极点,而汪直与你爹爹又关系密切,他所有镖局上的事物往来几乎都交由龙威镖局,再加上东方白的首级正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你们龙威镖局里面,这很难让人不产生怀疑!”
“义父也是这般猜想?”
刘定之并未否认,而是继续道:“如果光凭这些,我还无法作出判断,只是后来,龙威镖局出事之后,我观察到汪直竟视若无睹,好似与他毫无瓜葛,凭他与龙威镖局的关系,这显然不太正常,更有甚者,在皇上面前,他只字不提,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以至于最后,我误信了后者。”
倘若当真如刘定之所言,倒是合情合理,只是自己亲身经历,岂能有假,若不是师傅及时出现,救下自己,恐怕现在已是泉下亡魂,岂有这般做戏?
林茵茵越想越气,父亲被人杀害,却还要被天下人冤枉,当即愤愤道:“我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刘定之思忖片刻,慢条斯理道:“孩子,如今看来,龙威镖局灭门惨案恐怕与上述两种传言都没关系,真正的原因很可能会让人震惊!”
“义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刘定之摇了摇头,道:“还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里面有些古怪,至于哪里古怪,为父还说不上来,这样吧,等这件事过后,义父派人重新调查一下此案,也好让真相早日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林茵茵心中一热,这件事情倘若能得到当朝阁老的相助,便会顺畅的多......
父女情深,二人聊至很晚方才散去,林茵茵独自一人在寺中碑廊中行走,与刘定之的这番对话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久久无法消散,是啊,这么久以来,只一心想着为父母兄弟报仇,却连玄阴宗的宗主的影子都没见到,更不知对方为何要下令灭门,细想之下,很是惭愧,终究是被仇恨迷了双眼,失去了冷静。
夜已渐深,一阵凉风袭来,将廊檐下的两个大灯笼吹得东倒西歪,灯笼所发出的光影也明灭不定。
“林大哥!”
林茵茵一怔,不知这么晚了,谁还和自己一样,在这信步闲庭,寻声望去,一绝美少女正朝这边走来。
“林大哥,你怎么在这?”。
林茵茵见来人是玄霜,尴尬道:“奥,闲来无事,便出来散步,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这里!”
玄霜听了心中更喜,举止之间竟有些娇羞,低下头复又抬起头来,柔声唤道:“难道林大哥和玄霜一样,对这里念念不忘?......”
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二字细若游丝,饶是林茵茵这般耳力极佳之人也听着很是吃力。只是林茵茵一时也不明白玄霜此言何意?
恍惚间,瞥见碑廊上面的那首诗:“夜半钟声到客船”
林茵茵幡然醒悟,这里正是自己和玄霜初次几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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