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运机上安静压抑,只有沉重的脚步和呼吸声,唯一的一抹靓色就是站在机舱门边上的那名女乘务。女乘务个子高挑,皮肤白净,相貌仪态毫不逊色于著名航空公司里那些模范乘务。
城卫兵把邱予交接给“解释号”上的押运兵,在交接文件上签了字,随后就离开了。
这架押运机上的士兵,只负责路上护送,和防止半途中发生的暴动,他们并不需要了解这些犯人的来历和过往,他们对于这些恶贯满盈的罪人一视同仁,不管是皮糙肉厚的,还是细皮嫩肉的,毫无怜悯之心。一名押运兵端着枪,用枪尖顶着邱予的后背,把他往前推。
“往里走!到后面去!”洪亮的喝声在邱予后面催促,震得他头发都飞起来了。
邱予被他推得差点绊倒,撞了个趔趄,他的手脚都被锁铐锢得紧紧的,行动幅度很小,想走快也快不了。
右手边第二排的是一个青年,正扭头看着窗户外面,听到动静也没有把脸转过来,仿佛正在想着事情。从侧面,邱予能看出来,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相貌端正,平平淡淡。再往前,左手边第四排是一个穿着卫衣的,身材瘦小,整个头兜在宽大的帽子里,只露出半张脸,下巴白白净净的,没有胡子,看上去年纪也不大。
邱予心里泛起了一丝意外。现在的青少年犯罪这么普遍吗?他想象中的会被带上这架飞机的,不是些凶神恶煞,就是纹满纹身、满脸横肉长相不善的彪形大汉。
邱予还没来得及细看,过道过来一名押运兵,把邱予拉到中间第七排右边的座位上按下,然后拿出锁链,把他锁在扶手上。押运兵试了下牢固程度,见没问题,随后就都不再理会他了。
邱予动了动,脚上枷锁沉重,手臂能移动开的距离很有限,没法调整坐姿。窗外乌云蔽日,不知是会下雨还是下雪,邱予的心情和身体一样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头脑发热,冲动之下做了这么疯狂的决定。不知道学校那边,谢义是怎么处理的,不知道风薇发现他离开了异能学院,会被气成什么样。风薇曾经给过他明确的指示,不准他离开小巫山。
从身份上来说,他算是风薇的半个部下,需要听风薇的。像这样的私自行动,其实超出了他能自主做决定的范畴。他应该提前跟风薇报备的,但如果那样做了,风薇能不能同意都还是未知数。
一个月时间的电话联系,邱予对于风薇的性格也有所了解了。她本人是个雷厉风行的强势作风,然而在调查谢义与龙华集团一事上,她乃至整个团队,都进行得小心翼翼,以免滋生嫌隙。再加上风薇是他的监护人,对他的管束很严,严禁他跟人动手打架。她肯定不会同意他去冒险进行这样超出限度的行动。
邱予不是喜欢惹事生非、甚或是乐于冒险挑战的性格,他一直是个很安静,享受安逸安稳的自我人生的少年。从他成为全校师生眼中的问题生,从来不做辩解,就已经在别人眼中建立了一个印象。
但越是这样,他越会在某些时候,化身成一个大胆的投机者。
他觉得这事根本不需要经过风薇批准,这是送上门的机会。只要把人救出来,谢义就会欠下他天大的人情,这比任何计划都管用。只要他做成这件事,风薇那里一切都好说。
看来只能先斩后奏了,他暗道了一声麻烦。
邱予不是急功近利,盲目答应谢义的。对于解救关山平,他有着一点自信心。这件事看上去奇难无比,异想天开,但换在邱予身上,并不是无解。这份自信来源于他那与生俱来的异能天赋。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异能天赋,既然能让他避过监控,绕开门卫,悄无人知地进出异能学院,凭什么不能离开一号看守场?只要精神力足够,他可以凭借同样的手段,去到任何地方。就算救人不成,他也能逃出来。
唯一需要格外小心的,就是扮演好现在的假身份。
他摸着背包里的三支恢复剂,这些是他的资本,可千万不能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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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余下那六名犯人也陆续地被送上来了。这六个人形象各异,风格打扮完全不同,站在一起,就跟万花筒似的,好像进了古代的花街柳巷一样,倒是跟邱予心中的形象很是贴合。
走在前头的那个膀大腰圆,体格壮硕,满身精肉,大冬天坦露着胳臂,露出张牙舞爪的纹身,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让人格外注目的是,他的脖颈处有一道长而深的刀疤伤痕。
紧跟着刀疤颈的是个梳长马尾的,长脸,文质彬彬,如果不是被锁着手脚,倒像是个艺术家,只是他的眼神毒辣,盯着人看时如蛆附骨。
他后面是个板板正正,穿着西装革履的白领,像是在公司忙活了一天刚下班。他面相一丝不苟,在这些人里看着是最正常的。
紧随其后的是个络腮胡子和一个尖腮猴儿精,如果不是体型差异太大,倒像是双胞胎,一对难兄难弟。两个人虽然走在一起,却并不和睦,彼此之间也不认识,似乎就是刚见面就结下了仇,时不时地互相推推搡搡。
络腮胡子格外好动,东张西望,一脸的不怀好意,在经过女乘务身边时,装作不经意地在她臀部摸了一把。邱予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反倒是女乘务经历得多了,低下头没敢吱声。络腮胡子见没人来管,自鸣得意地昂起头。
最后面是个光头,被安排坐在了前数第五排左边,相貌最凶、穿得最花里胡哨的就是这个光头。
那些押运兵们才不在乎他们是不是长相吓人,对这些被剥夺了人身权利的犯人下手毫不容情,同样用枪尖顶着背推搡着进来,一路上铁锁“哗啷啷”响个不停。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无法无天惯了,哪受过这样的气,就是被捕了关押期间也没有动过刑。走在最前面那名脖子上有疤的,青筋暴起,狂怒着回过头,扬起手把抵在背上的枪给甩到了一旁。
“少他妈碰老子!”
他身后那名押运兵没提防,*差点捅在自己脸上,顿时眉毛立起,“咔嚓”子弹推进膛,举枪瞄准他就要开枪。刀疤颈身后的长马尾连忙从后面按住他:“冷静!”
其他人纷纷停下,在过道处拥堵住了。
西装男张嘴想要调和,看着枪尖畏畏缩缩地,又把嘴闭上了。络腮胡子和尖腮猴儿精也立马明白过来,短促地目光碰撞了一下,都没有动,显然是在同仇敌忾和冷眼观望中,选择了后者。
刀疤颈凶狠地冷哼一声,调头继续朝机尾走。他这时正好路过邱予的位子,碰上邱予一眨不眨地观望着这边,四目相对。
刀疤颈似乎是感觉下不来台面,又一肚子气没处撒,毫无预兆地挥起大手,朝邱予的脑门狠狠推了一把,满脸戾气:“看什么看!眼睛给我小心点!”
邱予不提防,头撞到靠背上,额头顿时红了一片。他抬起手想捂住头,却被锁桎梏住,没法动作。他没想到就是看个新鲜,无妄之灾也会落到他头上。
他抬头看着刀疤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的沉默被那群犯人看在眼里,解读成忍气吞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什么?都坐好!”
押运兵们冷着脸把这五名犯人相继按到座位上,锁住。这五个人都被安排在机尾,邱予后面隔着两排是长马尾,再后面依次是刀疤颈和西装男,络腮胡子和尖嘴猴儿精坐在左边,相互间都不挨着,每个人身边还有一名押运兵看守。此时一名押运兵过来,隔着过道,在邱予左边坐下,带着居高临下地问:“你怎么样?”
押运士兵年龄普遍不大,他的声音隔着面罩,听上去倒是格外年轻,听不出是关心还是例行一问。邱予缓缓抬起头,没有回答,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他在揣摩着“许光”在这种时候该有的表现,然后一点点把真正的他自己,从内到外地抽离出去。
从现在起,他就是许光。
只是他没看到自己额头上的红印,让他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押运兵冷冷地讥讽刀疤颈:“做事愚蠢,做人也愚蠢,跳腾不了多久了。”
随着最后一个人落座后,机舱门重重关上,在女乘务的柔声提示下,所有人都系好安全带,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最前排的那名青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是在邱予上飞机之前就来的两个人之一,始终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养神还是睡得太死,机身一振,这才醒过来。
他的长相很正统隽秀,身上有种书香门第的优雅,即使是与人起了争执,也是偏向于动口不动手的那种气质。他在听到押运兵说的话后,偏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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