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原本只以为纵火、买凶杀人都是林陆虎和苏泽凡所为,却没想到老苏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个个都参与其中,而一向与苏诚志关系最好的苏二志这次居然也是积极的参与者。
一晚上翻来覆去之后,宁氏最终还是对苏云朵说出了那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难怪苏云朵看着宁氏的眼神里有着难言的失望。
宁氏她并不是真的想饶了老苏家,可她只是希望苏云朵别直接出面,毕竟苏云朵是在老苏家长大的,直接由她出面指证老苏家,宁氏担心苏云朵会被人诟病。
偏偏苏云朵却不理解她这颗当娘的心,宁氏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将哀求的目光投向连夜从府城赶回来的宁忠平。
宁忠宁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心软又嘴拙,他早就与老大夫商量好了,今日苏云朵和苏泽轩过去也不过是做个见证,并不打算让他们姐弟出面指证老苏家,给了宁氏一个安抚的眼神,宁忠平一甩马鞭,马车嘚嘚地往秀水县城而去。
无论宁氏如何想,也不管苏云玲如何哀求,更无需苏云朵姐弟出面指证,此案证据确凿,又因案犯互相攀咬,整个案件从密谋到实施很快就水落石出明明白白地展现在所有听审的乡亲面前,县太爷当堂就给出了审判的结果。
除了林陆虎被判斩立决,作为案件的另一个主犯,苏泽凡同样被判死刑。
知情不报并且还在后面推波助澜的老苏家一干人等以及苏姝还有她与林陆虎的几个孩子被全部流放至黔地,老苏家与林家的家产除了赔偿老大夫的损失全部充公。
从林陆虎和苏泽凡因纵火被送进县衙到结案,前后不过短短半个月,只待刑部批文下来,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
直到判决下来,被关在牢里的老苏家众人才如梦方醒,只可惜这时任凭他们如何狡辩都已经无法更改既定的事实。
此案在秀水县乃至整个燕山府引起极大的轰动,这是秀水县近十年来唯一的一起纵火案。
想到苏二志对苏诚志曾经的善意,开始的时候苏云朵还是有心想要从中将苏二志那一房给捞出来,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了解了这次纵火案的买凶案的内情,苏云朵相信就算苏诚志本人也不一定愿意捞苏二志。
人一旦变了,真是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他!
谁又能想到,当年顶着父母的压力也要给苏诚志一个读书机会的苏二志,不但不加以劝阻,甚至还提供放火的工具、规划上山放火的线路并在山下接应两个纵火者。
能让苏二志活着被流放,已经算是苏云朵能够做到的极限!
若非苏二志曾经的善意,就凭苏二志这次的作为也是必死无疑。
留苏二志一条命,算是报了他当年对苏诚志的善意,也让苏诚志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好过点。
苏诚志和柳玉书一到府城就被护卫送进了府城某个安静的三进院子,这里自然不是宁忠平先前预订的小院子,而是镇国公府在燕山府的产业之一。
离院试还有五日,他们几乎真的就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地步,轰动整个燕山的这个大案子自然不可能传到他们的耳边。
这是宁忠平苦心营造出来的氛围,只为了不影响到苏诚志等人的情绪。
三月初八一大早,宁忠平亲自赶着马车,将四人送进考场。
院试考两场,考试内容与府、县试大致相同,考完两天后即发榜。
按照先前预定的行程,他们会在府城玩两日,正好等待出榜,看了结果再回葛山村。
既然要游玩自然不可能再如考试之前继续将这些人圈在这个院子里,林、苏的这个案件早在考试前几日已经传进府城,如今更是传得纷纷扬扬。
只要出门就能听到对这个案件的议论,与其让苏诚志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不如由他开诚布公地将这个案件细细道出。
这几日他可比苏诚志他们辛苦多了,那日赶回秀水县参加庭审,当日就快马赶回了府城,若不是身子好,哪里吃得消?!
“你是说姐……林陆虎要杀我,而且还去山坳里放了一把火?”还没听到最后的判决,苏诚志就惊惶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宁忠平。
虽然与老苏家决裂,潜意识里苏诚志还是差点喊林陆虎姐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与林陆虎有什么样的生死大仇,林陆虎居然买凶想制他于死地!
还有苏泽凡,从苏泽凡八岁就被他带在身边读书,自己几个儿女加在一起都没花在苏泽凡一个人身上的心血多。
苏泽凡被革除断绝前程,完全是苏泽凡咎由自取,与他苏诚志何干?
到头来,不但不感谢他那么多年的栽培,反而倒咬一口与林陆虎一起设计于他。
此时此刻苏诚志的心就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烹,各种情绪袭上心头。
再听到林陆虎和苏泽轩还在山坳里放火,苏诚志更觉胆寒,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阿玉和朵朵他们如何?有没有被吓着,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姐夫,你莫慌!既然我们都能避过他们卖凶,家里那边自然也有防备,我姐他们都好得很。倒霉的是老苏家和林陆虎一家!”宁忠平伸出双手平静地将着急慌忙的苏诚志按坐在椅子上。
虽然此时案件还在审查中,不过作为主犯的苏泽凡和林陆虎的命运已经确定,而老苏家和林陆虎的妻儿作为从犯自然也难逃律法的惩治,故而宁忠平才会如此笃定“倒霉的是老苏家和林陆虎一家”。
苏诚志呆怔怔地看着宁忠平,半晌终于有了反应:“结果会如何?”
宁忠平静静地对上苏诚志,脸上虽然带着笑,眸底却隐含冷意:“姐夫希望什么结果?”
想到曾经的一切,苏诚志的心里百感交集,人情、律法在脑海里做着天人之战,仿佛有两个人的脑海里交战,让他头疼欲裂。
许久才幽幽一声长叹,想起老苏家那些人曾经对他的妻子儿女做下的事,再想想若非面前的小舅子路子广,这次只怕他已经没命了,那还替老苏家求什么人情?!
罢罢罢,老苏家有什么样的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在老苏家做牛做马那么多年,该报的都报了,就算现在就去地下,面对那两位老人他也无愧于心,他愧对的始终只有妻子儿女,以后他只是阿玉的夫君,朵朵和轩哥儿、臣哥儿、还有睿哥儿的爹!
苏诚志的眼睛越来越清明,宁忠平的眸底渐渐地也有了温度,他是真的很担心苏诚志会提出什么让人暴怒的要求来,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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