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琢拒绝萧爱送她回家的提议,沿着老宅门口的路走了很久。
正值晌午,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样子,寒风一阵比一阵紧,刮在人脸上,恨不得把人的脸皮刮了一层去。
苏玉琢穿了低领的毛衣和大衣,头发追逐着风在她身后飞舞,她的脸、脖子和耳朵整个露在外面,肌肤渐渐泛起红色,也不见她抬手去捂一捂。
江南与她说的那些话,大抵代替了整个萧家的意思,她原本只是怀疑萧家或许都心知肚明罗剪秋的恶行,如今却是落了实锤。
姐姐在这些人眼里,和路边随处可见的蚂蚁没什么区别,死了便是死了,别碍着自家声誉就行,至于其他,只要不曝光出来,有什么要紧?
苏玉琢眼眶泛着红,却始终没落下泪来。
在其位谋其责,她能理解萧家的心态,如果苏粉雕不是她的亲姐姐,不是从小拿命护她的那个人,她或许也是江南那样的想法,什么大义灭亲,什么道德法律,哪有自家荣誉重要。
可惨死的那个人是她亲姐姐呀,把什么都付出给她的那个人,每每想起事发后在医院停尸房见到的姐姐的样子,那张脸惨白得没有一点颜色,医生说姐姐身上的血都流干了。
凭什么出轨的是两个人,到头来所有的罪过都让姐姐一人承担了!
罗剪秋害死了姐姐,又去害父亲,萧家袖手旁观,不过是事情没轮到自家头上,等事情落到自家人头上,他们现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苏玉琢一路走回萧砚的别墅。
下午两点多,她才踏进别墅的大门,出门准备扔垃圾的刘姨见着她,眼睛亮起来,立马冲里头喊:“太太回来了!快给先生打个电话!”
“萧砚找过我?”苏玉琢这么问,手伸进包里掏出手机,没电关机了。
进了屋,佣人把座机听筒递给她:“先生要跟您说话。”
苏玉琢心情复杂。
接起电话,听到萧砚那句:“以后接到那边电话,让他们有事跟我说。”
她心情更复杂。
听萧砚的语气,是知道江南与她说了什么。
沉默少许,她开口:“你觉得我应该去道歉么?”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只有个前提——”萧砚话语稍有停顿。
苏玉琢问:“什么?”
“不管你做什么,你不能有事。”
“……”
苏玉琢握话筒的手紧了紧,“就算我做对不起萧家,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管?”
听筒里有片刻的沉默。
苏玉琢听见那头传来浅淡匀长的呼吸声,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见萧砚语重心长的声音:“萧家病了,苏苏,但是医不自医,我是萧家的人,做什么都要掂量利益,顾虑声誉,而你不用,有些事你来做,比我更容易有效。”
“我不懂你的意思。”苏玉琢视线落向走过来的苏父,空闲的手下意识捂住了听筒,“爸找我有事,先不跟你说了。”
‘啪’一声挂了电话,苏玉琢双手撑着角几,萧砚的话她不是真听不懂。
只是在她听来,更多是萧砚在安慰她,让她不要有顾虑,他是萧家的人,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二丫头,怎么了这是?”苏父见苏玉琢脸色难看,心下担忧:“阿砚找你说什么了?脸色这么差。”
“……”苏玉琢收拾好情绪,冲父亲笑了笑:“没什么,您午饭吃得怎么样?”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你……”苏父的视线落在苏玉琢身上,在外头走了两个小时,灰头土脸,一眼看得出的狼狈。
“你一早去哪儿了?阿砚没联系到你,电话都打我这来了。”
“见个朋友。”苏玉琢敷衍一声,然后转头对刘姨说:“我还没吃饭,给我做点吃的吧。”
“好的,太太您要吃什么?”
“你看着做吧。”
……
下午一点半,宋羡鱼、萧爱、顾欣颜以及后两人各自的男伴到了京城南郊的滑雪场。
其实主要是萧爱和顾欣颜想玩,宋羡鱼以及王锦艺、顾情长一干人是被拉来凑人头,宋羡鱼对滑雪不感兴趣,裹着羽绒服坐在看台上跟季临渊视频。
季临渊今天约了商友打球,这时候正穿着休闲POLO衫,头上还压着帽子,瞧着比寻常时西装革履的样子年轻不少。
宋羡鱼看着视频里俊美立体的脸孔,眼神都直了。
虽然他这个年纪外貌已经成了其次,但不能否认,他这张脸搁在娱乐圈,绝对是能让女粉丝抓狂的男神级别。
尤其是帽檐压到眉骨,突出那双深邃的眼睛。
“大冬天的,戴帽子干什么,怕晒黑呀?”宋羡鱼语气里透着些酸味,“还是身边有年轻漂亮的姑娘,扮嫩?”
闻言,季临渊笑了起来,抬手摘下帽子,“你不喜欢看,不戴便是。”
“说得好像我逼迫你,连帽子都不给戴一样。”话是这么说,宋羡鱼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想起另一件事,她又说:“我家姨妈这个月还没来,没准是有了。”
“不妨事,过两天就来了。”季临渊气定神闲。
“你怎么知道?”宋羡鱼不喜欢他这副料事如神的样,这段时间,她为了生二胎,把家里的套套挨个扎了洞,每次同房后她都要找借口躲进卫生间躺地板上做抬臀的动作。
手机里,季临渊喝了口,喉结性感地滚动一下,说:“看着吧。”
“不跟你说话了。”宋羡鱼和季临渊在二胎上一直没达成共识,一提到这话题,宋羡鱼心里就堵得慌,要是那人配合,她这会儿估计都怀孕两三个月了。
不远处,萧爱和顾欣颜玩得很嗨,两人自小条件好,玩起这些来特别溜,滑雪场地那么多人,两人却游刃有余,蜿蜒如游龙。
王锦艺和顾情长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等那两人滑了一趟,赶紧紧紧把人家的手攥在手里,王锦艺说:“过去小鱼那边坐会儿再滑,你俩再滑下去,我跟顾大哥心脏要飞出来了。”
“看你那怂样。”萧爱拍了下王锦艺肩膀,“我都没怕,你吓成这样。”
顾情长虽没说什么,神情却也是紧张得不行。
顾欣颜两手都被他攥在掌心,感受到顾情长手上的力道和温度,顾欣颜一张俏脸红了又红。
这次回去过年,表姐柳沁雨被家里安排相亲,认识了个不过的青年,听母亲说,舅舅跟舅妈对那青年特别满意,不出意外,两家很快会定下来。
这对顾欣颜来说比中了彩票还叫人高兴。
初三那晚参加同学聚会,父母都有事,托顾情长晚上来接她一趟,她借着酒劲亲了他一下,顾情长没有生气或是推开她,甚至还背了她。
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有些微妙,顾欣颜在等着顾情长捅破那层窗户纸。
“你们俩别愣着了,走吧。”
萧爱和王锦艺走了两步,见顾欣颜和顾情长还没跟上,转身朝两人挥了挥手。
等两人跟上来,萧爱与顾欣颜走在后头,萧爱捅了捅顾欣颜的腰,拿眼睛瞟顾情长,“刚才看你们俩难舍难分,他还没跟你表白啊?”
“别说了。”顾欣颜难为情,又怕前面听见。
“什么别说了,又拉你手又亲你嘴的,还不跟你确定关系,这明摆着光占便宜不负责呀!你是不是傻?”
“你小声点!”顾欣颜恨不得把萧爱嘴巴捂上。
……
傍晚五点多,一行人离开滑雪场,开车去市区吃晚饭,快吃完的时候,萧爱上了趟卫生间,正打算提裤子,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发小打来的。
“小爱,网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萧爱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说什么呢,听不懂。”
“裸聊门呐,你没看到啊?半小时前有人网上曝光你嫂子和你三哥裸聊的视频,这会儿已经被删了,不过我有截图,你要不要看?”
萧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差点把手机摔出去:“放你娘的狗屁!谁跟谁裸聊了?就罗剪秋那样的,脱光了三哥都不带看一眼,还裸聊,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又不是我说的,是网上大家都在说,那视频我也看了,你大嫂一脸淫荡的时候喊的可确实是你三哥的名儿啊……”
“别废话,图片发来我看看!”
看见发小发来的图片,萧爱一口老血险些喷手机上。
画面角度自下而上,镜头里的罗剪秋未着寸缕,两腿分开,不管的姿势、动作、还是双眼微眯咬住下唇的神态,都很符合发小刚才形容的‘淫荡’二字。
岛国片萧爱不是没观摩过,但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种作态,远远不如看身边人这种作态来得震撼。
右上角的小框框里,还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没有露出脸,只有腹部以下的部位,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发小说是萧砚,不过是视频里罗剪秋叫了萧砚的名字,萧爱是绝对不信那男的是萧砚的。
她再神经大条,也意识到出事了,而且出的还是大事。
给母亲去了电话,不等她询问什么,母亲声色严厉地说:“你现在回家。”
“妈……网上……”
“不许问,回来之后回房睡觉,什么都不许说!”
萧爱:“……”
……
宋羡鱼见萧爱一趟厕所回来脸色难看,受了打击似的,问了声:“出什么事了?”
萧爱本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转念一想网上都闹成这样了,也没什么可隐瞒,指不定要不了明天,就都知道了。
‘裸聊门’三个字,俨然已经成了热门话题。
不过她也没细说,只道:“罗剪秋跟人裸聊,被那男的拍视频发到网上了。”
王锦艺问了句:“裸聊?一件衣服没穿?你那大嫂还挺会玩。”
萧爱一个眼神瞪过去:“我家都成笑话了,你还开玩笑!”
“又不是你裸聊,你紧张个什么劲。”
“可恶就可恶在,罗剪秋在视频里居然喊三……”萧爱说到这,卡顿了一下。
“什么?”王锦艺追问。
“哎呀没什么!”萧爱烦躁地挥了下手,起身:“妈叫我回去,今晚就到这吧。”
网上的视频虽删了,但肯定有好事者保存下来的,要不了多久,整个上流圈子都会看到,就算视频里那男的不是萧砚,但是萧家长媳居然做出这种事,足够整个上流圈笑话萧家几十年。
事实也正是如此。
萧家和罗家所有人的电话,在这一晚被打爆了。
隔天一早,萧乾和江南与萧承登门罗家,一纸离婚协议丢在罗剪秋父母面前,协议注明,罗剪秋净身出户。
罗父面色泛青,罗母同样脸色难看。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罗父顾不上客气,“这件事可不是我家剪秋一人之过,论起来,你家老三也要负责任。”
“别想把脏水泼在阿砚身上!他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我这个当妈的更清楚!”江南立刻炸开,“我告诉你们,让剪秋净身出户已经是看在两家姻亲的关系上做了让步,别回头撕破脸皮,彼此脸上更难看!”
“有没有泼脏水,你自己回去问问你那好儿子,没事给我女儿发什么短信,还送她情侣对戒,不是存心撩拨是什么?”罗父‘啪’地将一枚戒指拍在茶几上,“这就是你那宝贝儿子送给剪秋的!”
“你胡说!视频里那男的根本不是阿砚——”
江南的话没说完,罗父打断她:“怎么,你儿子这么大了,你还见过不成?”
这话有点下流。
“你……”江南气得站起来,指着罗父鼻子:“自己养出丢人现眼的女儿,现在还来诬陷我儿子,对你客气三分,真当我萧家好欺负的!”
“我告诉你,到哪儿说理我罗家都不怕!”罗父寸步不让,“这戒指是不是你家老三送的,咱们就送给法医验一验,看上面有没有萧砚的指纹,还有他撩拨剪秋的那些短信,到时候也一并交给警方,到时候看是我罗家损失大,还是你萧家损失大!”
罗父拍在茶几上的戒指,萧砚确实有一枚同款,并且一直戴着,原本以为是小两口浓情蜜意买的,现在细想,确实不见苏玉琢戴过类似的对戒。
见江南怔忪的模样,罗父哼笑:“怎么,心虚了?”
“离婚肯定是要离婚,但不能是剪秋净身出户,她嫁给你萧家四年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被萧砚害得如此身败名裂,必须给予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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