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天气突然冷了起来。吴岳推开房门,呼出一口冷气。
吴岳呼出冷气后,整个夏州节度使府后院好似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樱桃穿着粉色的薄袄子,搓了搓手“少爷,您起来啦。”
吴岳笑着点了点头“樱桃,范青大人来过没有。”
樱桃听的此话,嘴巴顿时撅起“少爷一天就知道范大人,冯将军之类的,都不问一下别人。”
吴岳拍了拍樱桃的头“少爷命苦啊,天生的操劳命。”
“哪有,我看少爷是天生的富贵命。”樱桃又笑道“范大人在前厅等您呢。”
“你这丫头。”吴岳提腿朝前厅走去。
“瞧把您急得。”樱桃掩嘴轻笑。
吴岳回头笑道“樱桃,快去让下人准备些早餐送过来。”
“好的,少爷~”樱桃双眼弯成月牙。
吴岳一脚踏进前厅,就见范青迎了上来“大人,秋季到了。”
吴岳点点头,看着屋内已经烧起的火盆“是啊,秋天了,叶枯了。怎么样,范大人,长安可有消息传来?”
范长青眉头紧锁,愁眉不展“唉,消息是有,但是有两个。”
“哦?”吴岳转身坐下,就见樱桃端着两碗小米粥走了进来,他便招呼范青坐下,端起小米粥,轻轻地用勺子搅了几下,而后轻轻地吸了一口,就觉得那小米粥清香而不油腻,不由得砸吧砸吧嘴。
范青却是搅动几下小米粥,而后将勺子丢在碗内“大人,你就不问我是什么消息?”
“范大人,且喝了这碗小米粥,天塌下来我吴岳担着,你怕什么。”
范青只觉得那小米粥没有一丝味道,几下喝完后,擦了两下嘴巴,而后道“大人。”
吴岳插话道“你且告诉我,长安对拓跋思恭出兵占领我沙家店怎么说。”
范青被吴岳打断,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方面倒是很合我们的心意,长安对拓跋思恭这等无君无父的行为表示大怒,并且斥为逆贼,如今天下士林振动,都对拓跋思恭口诛笔伐。”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吴岳微微一笑“那不知大人说的另外一条消息是什么呢?”
范青听了吴岳问话,好似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喷出来一般,忙道“大人,你是代理节度使,长安又派了一名夏州节度使,不日将抵达夏州!”
吴岳闻言拍案而起“范大人,你所说可是真的?”
范青苦涩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吴岳眯着眼睛转身看向身后的地图,双眼在夏州两个字上听了许久,而后才道“范大人,你怎么看?”
范青道“大人乃人之龙,自代理节度使以来手腕干脆,乃是不可多得的领导之人。”
“不知长安派谁过来接任夏州节度使的位子?”吴岳淡淡地道。
范青道“接任夏州节度使的,是孙鸿德。”
“孙鸿德?”吴岳摇摇头“你能给我讲一下此人的情况吗?”
“孙鸿德此人四十多岁,就任过凤翔节度使、山南东道节度使。此人任职期间并未有过什么过错,但也没什么大功。”
吴岳忽的转身“烦请范大人去趟军营,将蒙将军、冯将军、清平将军和长期都请来一趟。”
范青应是,拱手退了出去。
不消半个时辰,夏州军中军阶最高的四人,加上范长期、范青,都来到了节度使府前厅。
“大人,听说孙鸿德要就任夏州节度使?”冯铁信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你放心,他敢来,我绝对把他打回长安去!”
“冯将军,你说的什么话,我只是代理节度使,正式的节度使大人任命下来了,我就卸任了,一身轻松。”吴岳笑道。
“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冯铁信这辈子就服过你和老节度使大人,他孙鸿德有什么本事担任这夏州节度使!”冯铁信怒气冲冲的道。
“胡闹!”吴岳板起脸来“冯将军,夏州节度使是朝廷任命,天子的命令我们必须遵从!”
“我不服!”冯铁信气的满脸通红“他孙鸿德就担任过凤翔节度使、山南东道节度使,这些地方久无战事,民众无三餐之忧。而大人身陷险地救回长期,他孙鸿德敢吗!你说是不是,长期!”冯铁信将话锋转向范长期。
范长期朝吴岳做了一揖“大人,黄巢叛军举旗,天下响应,如今已有五十万之众,乱世来临,我想我们应该有一个自己的避难所。”
吴岳盯着范长期看了很久,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长期,我若如此,与拓跋思恭之流有何区别?”
范长期道“区别甚大。”
“说出来。”
“拓跋思恭是拓跋思恭,大人是大人。”范长期弯腰朝吴岳躬了下去“大人,长期是你救回来的,这条命就当为你鞍前马后。”
吴岳摇摇头“长期,此话休要再提,我是大唐之臣。”
说完,吴岳看向范青,只见范青听了吴岳此话,原本铁青的脸色才舒展开来,他上前一步道“大人,依我看,你可以将政权交给那孙鸿德,军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不是说过掌握军权才能掌握政权吗。”
却不料范长期摇摇头“父亲,大人,几位将军,我倒有一计,不知可否讲来。”
“你说来听听。”
范长期指了指节度使府正堂“此计之精髓,便是政令军令不出节度使正堂!”
吴岳心中忽的闪过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贾诩。三国演义中贾诩的影子从吴岳眼中浮现,而后和范长期渐渐重合在一起,吴岳急忙摇摇头,对范长期道“长期,你继续说。”
范长期接着道“我赞成父亲的意思,但是需要作出改动,孙鸿德就任时,大人只需交出节度使印而不交出虎符。”
“节度使府文官由父亲总率,我为副手,到时就算有节度使印,孙鸿德的命令出不了节度使府正堂,他这节度使,形同虚设,而我们以大人你的命令为准则,他孙鸿德干不了多久就将辞官。并且我保证他在向长安提出辞职时会举荐你为夏州节度使。”
吴岳沉吟一阵,道“几位,长期这个想法你们怎么看?”
冯铁信和清平几乎同时站起“大人,我赞成长期的意见!”
蒙宇也接着道“我赞成!“
范青和元布也相继表态,吴岳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他没想到大唐政治中枢能在被黄巢起义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抽出手来派人接替夏州节度使的位置。
此时黄巢起义已经从山东席卷道全国各地,黄巢义军已经攻下江南各地,后世的江苏、安徽、浙江、湖北、江西及河南多地都被黄巢义军占领。
吴岳和清平不是历史学家,他们并不知晓黄巢起义的具体时间和过程,因此在这乱世中,他们没有其他穿越者那般幸运的能够谋定而后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令吴岳感到惊慌的是他尝试在夏州韬光养晦,待黄巢义军四分五裂后他再携雷霆之势席卷天下。但是孙鸿德的到来,给吴岳出了一道难题。
若是不顾孙鸿德的到来,他便等于正式和朝廷宣布决裂。到时范青必然会离他而去,因为这个人的心是忠于大唐的,之前范长期的话已经令他大怒,若是吴岳再不顾朝廷任命,范青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来。而针对范青这个任期这么长的夏州刺史,其声望和人脉远飞吴岳可比。吴岳要得到夏州,必须将范青握在自己手中。
针对范长期所说,吴岳因为只能当做一个目标,孙鸿德有什么能力,什么手腕,他还不知道。
而且虽说可以政令军令不出节度使府正堂,但是若孙鸿德以朝廷为名,很多方面他便处在被动之中。
“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野心的?”吴岳忽的心中惊道“不过,任谁担任着夏州节度使,夏州都不容有半点闪失,那是我的家。”
绥州,处于夏州正南方,长安正北方。
孙鸿德一行人已经在绥州和夏州交界处的一家酒馆住下。他们住的是两间大套房,一套住女眷,一套住男性。住着男性的外房,四十多岁的管家孙茂正给孙鸿德收拾官服。
“孙茂,你过来下。”孙鸿德在内房道。
孙茂急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进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孙鸿德问道“官服收拾的怎么样了?明天可是要穿的。”
孙茂笑道“老爷,官服已经基本收拾妥当,明日您只管起床,这等事我已经替您办好了。”
孙鸿德笑道“你真是我一大助力啊,你去遣一人向夏州送信,便说我们明日将会到达夏州。”
孙茂答应,便退了下去。孙鸿德晃了晃脑袋“奇文,你过来。”
孙奇文是孙鸿德长子,今年二十有余,他在房间另一侧,听得此话,他便向父亲床边走来“父亲。”
“奇文,坐吧,我给你说个事。”
孙奇文取过椅子坐定“不知父亲要说什么?”
孙鸿德道“夏州是个烫手的山芋,东有拓跋思恭,北有契丹,我就任夏州节度使,吴岳这边的阻力肯定也不小,记住,这次到了下周,不要惹是生非。”
“父亲,夏州的水有那么深吗?”
“不要问那么多,你记着我说的,凡事低调就好。”孙鸿德苦笑,若不是他得罪了丞相郑畋,怎么会被调任夏州担任这节度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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