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
陆云舟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一把抱紧了欧阳馨月,认真地道:“馨月姑娘,现在距离太阳完全落山还有一个多时辰,若是我们能够在这一个时辰中离开巨淀湖,然后立刻找到一匹快马回临淄,那么或许还能赶得上!”
“雨郎,不必……”
欧阳馨月刚要说不必如此,就发觉身上蓦然一沉,陆云舟竟是忽然晕了过去。
欧阳馨月脸色一变,还以为他真的中了毒,连忙扶正陆云舟的身体,将他平放在甲板上,焦急地拿起陆云舟的手腕,给他搭脉。
然而脉象并无任何异常。
欧阳馨月微微一怔,随即恍然--
他定是太过焦急伤心,才会忽然晕了过去!
欧阳馨月看着爱郎为她如此痛苦,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感动,抚摸着陆云舟的脸庞,深情地注视着他。
下一刻,陆云舟却又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欧阳馨月被他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正不明所以的时候,就见到陆云舟一脸喜色地看着她。
“馨月姑娘,太好了,距离我们东南方向五百米开外,正好有一艘游船!咱们现在虽然没有船桨,但是我可以带你游过去求助!”
原来刚才陆云舟并非晕了过去,而是进入小玉船中查看周围的情况去了,他先在湖底搜索了一阵,并没有找到船桨的踪影,想来欧阳馨月扔船桨的地点已经比较远了,便将视野移出水面,看了一眼湖面,幸而看到距离他们不远处有船,便将意识匆匆退出了小玉船。
“诶?”
欧阳馨月一头雾水,扭头向东南方向一看,不知何时,这湖上起雾了,只见茫茫湖面,雾气蒸腾,哪里能看得到船只的影子?
五百……米?米为何物?是指距离吗?
欧阳馨月刚想问,陆云舟是如何知道东南方向有船的,就见陆云舟已经迫不及待地弹了起来,冲到船舱中一阵翻找,然后抱着桌子跑了出来。
陆云舟将宽大的桌子翻了过来,桌腿朝上,放在水面上,看着它漂浮在了水面,又伸手按了按,脸上露出了喜色。
“雨郎,这是……”
欧阳馨月刚要问他,就蓦然间被陆云舟一把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飘在湖面的桌子上。
“馨月姑娘,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了,总之你相信我就行了!”
陆云舟说完便跳进了冰冷的湖水中,伸手推着桌子,双脚猛地一蹬背后的船身,推着欧阳馨月,向东南方向奋力游了过去!
…
…
东南方向,五百米开外的湖面上。
迷雾中,一艘船平稳地漂浮在湖面,一名中年男子在船尾撑着杆,船舱外,一老一少相对而坐,一边欣赏着四周湖面上云雾晕染的景象,一边闲谈着。中间的案几上,摆着茶具,一旁的茶壶正架在碳炉上,壶嘴冒着热气,一名婢女在一旁侍候。
那老者身着苎麻宽袍,黑白相杂的长发在头顶随意地挽成一个发髻,用一根木簪插着,一张国字脸上布满了刀刻一般的皱纹,一双卧蚕眉斜飞上挑,双目开阖间精光电闪,颏下留着一部胡须,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老者对面端坐着一名少女,眉如远山,眸若秋水,温柔娴雅,端庄可亲,竟是今日天没亮便出了门的齐霏!
“霏丫头,你放下你们齐家在临淄的生意不管,大老远地来陪我这糟老头就这么游山玩水了一整日?我可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现在天都快黑了,你还是赶快告诉我吧,是不是又是齐放那个臭小子给你派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任务?”
老者放下手中的茶杯,懒散地斜靠在软垫上,装作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眼中却藏着笑意。
齐霏浅尝了一口杯中的香茶,放下了茶杯,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霏儿以往每次来找鲁爷爷,都是替三叔当说客劝说鲁爷爷出仕的,为何今次鲁爷爷还要问霏儿来意?”
鲁姓老者捻着胡须,摇头笑道:“不对,不对,你这丫头天生责任心重,若是替你那臭三叔来当说客,必然会尽心,但观你今日眉目平和,神态轻松,一整天都没有多劝我一句,所以定然不是为了此事!”
“不愧是鲁爷爷,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不错,鲁爷爷隐居在东海,诗酒逍遥,快活自在,三叔早已经明白你的心意,霏儿此次来,的确不是为了劝说鲁爷爷出仕。”
齐霏言笑晏晏,眼中带着钦佩崇敬之情。
“哈哈,老夫就猜到肯定是有什么新鲜事了!霏丫头,休跟我卖关子,说来听听!”
老者似乎是个老顽童,闻言眼前一亮,连声催促道。
齐霏掩袖一笑,吩咐一旁的婢女道:“小蝶,将三叔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吧!”
“是,大小姐!”
那名婢女脆生生地应道,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拿在手中扬了扬,却没有立即递给鲁姓老者,而是笑着道:“我家三老爷吩咐,如果鲁夫子主动问了,就把这封信拿出来给他老人家看,如果他老人家没问,那么这封信,就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不给他看!”
鲁姓老者笑骂道:“我就知道齐放这小子总有花样要搞,哼,这小子也是号准了老夫的脉了,快给我看看吧!”
小蝶吐了吐舌头,告了声罪,便将这封信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鲁姓老者接过这封信,摩挲了一下纸质的信封,连连点头,笑道:“这倒是个新鲜事物,齐放这小子得了好东西能想到带给我看看,倒是有心了!”
齐霏笑道:“鲁爷爷,这是纸,是我三弟最近琢磨出来的新事物。这种纸书写、携带、保存都极为方便,鲁爷爷若是喜欢,明天霏儿就让人多送一些过来!”
“哦?就是你那提出屯田制的三弟?”
鲁姓老者对这纸十分感兴趣,又问了几个问题,待听到齐霏说这纸造价低廉,可以量产的时候,连连赞赏惊叹。
“这纸造出来,可又是一件莫大的功德,你这三弟还真是一个人物,许久未见了,老夫现在倒是对他好奇的紧!”
鲁姓老者连连点头,赞赏了一番,这才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
只见信的开头,是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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