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本来饥肠辘辘,如此美食早已按捺不住,待他看清楚汤中之物,不免恶心侧身掩口欲吐。
未曾想他这不经意的动作顿时引得邻桌几人齐齐放下碗朝这边侧目观看,不免心中窦疑,阮超群见状,急急低声喝道:“沈兄务必喝下去!”
沈倾城也发觉那几人在注视着他,当务之急又不能揭穿身份,只得眉头暗皱强忍着作呕一股脑全喝下去!
阮超群尽管也是暗中皱眉,可也不免为他的果断决绝而暗挑拇指,待两人喝完了这田鸡汤,再也顾不得许多急急出了酒馆,直到了无人的暗处,沈倾城这才将腹内的东西一股脑吐个干净,
阮超群暗自摇头,苦笑道:“沈兄有所不知,在这逍遥渡平头百姓也只能以此充饥,酒肉只属于渡主及手下的分主所有,任何人擅自享用都会是杀头的罪名…”
沈倾城胃中难受,一句话也不愿说,心道这怎是人吃的东西?你阮老弟若早告诉我,我沈倾城就是饿死也决计不会吃一口!
阮超群又说道:“其实这田鸡与那蝙蝠味道虽一般,但却是好东西!这逍遥渡穷山恶水非同善地,毒虫横向瘟气遍布,此二者刚好是克制之物,是故逍遥渡的人无惧之又极少生病,反倒是鸡鸭鱼肉断不能吃,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沈倾城若有所悟,心道此处美其名曰逍遥渡,实则众生疾苦民不聊生,又想起那狰狞的鬼婆婆和妖媚勾魂的七女子,料想那逍遥渡主也定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只是身陷此处宜尽早脱身为妙!
眼看夜幕降临,两人却无处可宿, 若不是沈倾城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个小镇竟没有一家客栈,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街上却罕有人迹,听阮超群说起原来这逍遥渡历来就有宵禁的惯例,据说是上一代渡主定的律例,一旦入夜街上闲散人等都会被抓,沈倾城对此不明所以,遂问道:“当下如何是好?”
阮超群笑道:“沈兄勿忧,你我自有好去处!”
镇子一面临水三面环山,两人出了镇子直奔西边一处小山而来,在一处密林当中竟然有一处山洞,洞里地上还零散地铺着些许干草,沈倾城万没想到这里竟有这么一处避风遮雨的好地方,笑道:“人道狡兔三窟,我想阮老弟也不止这一处藏身地吧?”
“那是!我游龙门弟子风餐露宿,没他个几处好地儿真不好意思干这行当!你我先在此歇息,待天黑下来再动身!”阮超群笑道,又翻身钻进洞里,从一处洞穴中取出一个包袱,里边竟然有牛肉干和一坛竹叶青。
沈倾城见罢竟然像个孩子般嘿嘿傻笑。
两人席地而坐,虽然少了堆篝火,但此情此景能吃肉喝酒当真别有一番味道,沈倾城当初鄙视他盗墓贼的出身,眼下竟慢慢也接受了他这一身份,忽然对他这盗墓的行当充满好奇,随口说道:“我看老弟你的见闻阅历甚为丰富,你也该不会和在下一样,生生误入这逍遥渡吧?”
阮超群呵呵一笑,坦言道:“不瞒沈兄,老弟此次出行自是为了不死灯与乾坤棺这两间绝世宝贝而来!”
“不死灯?乾坤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老兄怎么从未听人说起!”沈倾城失声惊道。
阮超群笑道:“别说沈兄你不曾听说,老弟我此前也是闻所未闻,只是从那本《乾坤密卷》中得知,这不死灯、乾坤棺,还有血流红和玉玲珑,乃当世四大宝物,个个价值连城!”
沈倾城奇道:“四大宝物?我原以为那上古龙元已经是天下至尊圣物,如今又冒出这四大宝物,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阮超群呵呵一笑,又正色说道:“此事事关天下,沈兄敦厚良善,我只告诉了沈兄,沈兄万不可传扬出去!不然你我皆会是天谴之人不得善终!”
沈倾城点了点头,“多谢老弟信任,只是这四大宝物究竟有何用处?”
阮超群摇了摇头,说道:“密卷中并不曾提及,只说这四大宝物与九颗上古龙元牵连甚密,还有那九龙樽…”
阮超群言此,突然不再说下去,摇头笑道:“哎呀呀,喝多了,瞧我这张破嘴就会胡言乱语,沈兄切勿放在心上,就当老弟酒后疯话,来,喝酒喝酒!”
沈倾城听他这么说,知道这是托辞他自是不想再说下去,也就哈哈一笑,举杯笑道:“喝酒喝酒!”
两人又闲扯了一些别的事,不知过了多久,洞中慢慢暗下来,隐约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外边竟然月朗星稀,阮超群忽然起身笑道:“兄弟,咱酒足肉饱也该舒展一下筋骨了!”
沈倾城抓起佩刀跟着起身,又见他黑暗中从包裹里摸出几个东西塞在怀中,又从柴草堆中摸出两柄铲子状的兵器,一左一右挂于腰间,沈倾城笑道:“老弟这不会就是洛阳铲吧?”
阮超群亦是一笑,说道:“非也,这可不是普通的洛阳铲,这是在下吃饭的家伙什!”
沈倾城又是一笑,说道:“你我二人身陷逍遥渡,只怕不日就要在此逍遥成仙,你还有心思刨人家祖坟?”
阮超群一摆手说道:“此言差矣,盗亦有道!这乾坤棺和不死灯落在逍遥渡主手中当真是暴殄天物,老弟也算是替天行道!再说了,小弟我这数月间已探得这两样宝物的藏身之所,就此罢手岂不可惜?”
两人趁黑下山,大街之上空无一人一片死寂,不时有手持火把身携兵刃的卫队穿街而过,两人只敢沿着街边暗处摸索前行走走停停,忽然迎面一队人马,马鞍上端坐着一名独眼大汉,手持一双鹰翅斧,面沉似水独目炯然,眉宇间透出一种森然凶煞之气!
沈阮二人赶紧躲开,看着这队人马二十余人不急不慢穿街而过,卫队的后面竟然还跟着一队双手被绑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用一条长长的绳索拴在了腰间首尾相连,谁也跑不掉。
后面还有五六个凶悍的守卫押送着,其间有个年轻的女子嘤嘤作哭,被身边的守卫当头一鞭差点儿栽倒,那女子当即止住了哭声,身子颤颤巍巍跟着队伍往前走。
沈倾城眉头一皱气恨不过,低声问道:“这马上的是何人,竟如此飞扬跋扈!”
阮超群道:“这人是逍遥渡的总督使,号称毒目天王宇文横,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是除了那渡主楚牧外逍遥渡的二号人物!”
沈倾城点了点头,又问道:“也不知那被俘众人又是何人?”
阮超群又说道:“据说逍遥渡主楚牧在修炼一种极其歹毒的武功,每隔三月便会抓捕大量的功体!”
“功体?”沈倾城不解道,脸上显出愕然的神色。
阮超群点头说道:“这是逍遥渡主的说法,就是那些供他驱使练功之人!”
沈倾城闻听更是一惊,说道:“那这些人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阮超群叹了口气,又说道:“谁说不是,无辜枉死的人不计其数,可在这逍遥渡里,惟这逍遥渡主独大,不是皇帝胜似皇帝,这些被抓之人也多是反抗楚牧被抓之人,还有他们的家属,平头百姓没少反抗,可是这么多年还不是一样,原来还是他姓楚的天下!”
沈倾城听罢暗暗心惊,眼看着这队人马越走越远,心中着急又无计可施,抓着阮超群的手急问道:“老弟你见多识广,可要想想办法!”
阮超群一惊,愕然道:“你该不会是想要救他们吧?以咱二人的本事自命难保,不妥!不妥!你这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阮超群连连摆手,沈倾城皱眉道:“我道阮老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怎地就如此不济?既然如此,沈某人也不便勉强,我自己另想办法!”
阮超群撇了撇嘴,一咬牙拉住他说道:“好吧!既然沈兄信得过我,当我是过命的朋友,我这条命也就搭上了!”
沈倾城闻听一喜,阮超群又说道:“不过咱兄弟丑话说在前边,事成之后,你一定务必帮我拿到不死灯和乾坤棺!”
“这个自然!”沈倾城呵呵一笑,两人击掌为誓。
阮超群亦是一笑,说道:“从此我与沈兄就是一根绳上蹦跶的两只蚂蚱!”
沈倾城问道:“老弟,你可知宇文横带他们去了哪里?”
阮超群说道:“此处向前二里便是极乐阁,我想宇文横定然去了那里!只是那极乐阁向来戒备森严,你我就此怕是进不去!”
沈倾城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老弟有没这个胆量?”
阮超群听出他在拿话激他,当即笑道:“怕他个鸟蛋!兄弟多少死人粽子没见过?你也太小瞧兄弟了!”
沈倾城听他语气忿然不由脸色一红,自惭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此一举!哎,看来我是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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