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个有分量的头人都在,桑吉咧着大嘴“嘿嘿”笑道:“正好契卡和卡姆思都在,我们遇到了在巴里坤对付汉人时一样的地形。”
桑吉向愣愣盯着自己的父亲欣喜瞅了一眼,接着道:“今天冲杀的地方,南北有两个山丘,可以各埋伏一千人马,明早还让哈利率领本族人和石头堡一千人马打头阵。”
见哈利跃跃欲试的样子,桑吉接着道:“将人马分成三队,每队相隔半里,杀一阵就往回跑,前队撤回二队就就顶上,在第三队开始撤离时,要将对方人马引到这个位置。”说着,用手在地上比划着。
继而,冲围观的契卡和卡姆斯道:“你二人在天亮前带本族人马埋伏在两边山丘,还和上次一样,只要看对方人马冲过一半,就左右出击追杀,同时,哈利率军回马反击,此战,定让他死伤大半!”
见部下听了群情激奋,跃跃欲试,好像胜利在握的样子,贺鲁欣喜的拍了下桑吉的肥脑袋,“嘻嘻”笑道:“好小子,倒是学会了汉人打仗的那一套!”
话音才落,就见契卡欣喜嚷道:“在巴里坤少将军就是这么打,撵的那帮汉人屁滚尿流!”
清冷的月,过早被缠绵的云絮裹在了怀里,而将满天的星也掩去大半。
启明星才笑到东方,就见两条巨蛇般的队伍,缓缓朝隐隐可见的山丘移动。
翌日的太阳,刚刚红出半个肥胖的脸面,就见几百铁骑,群狼般杀气腾腾,冲下缓坡。
平静的空谷,顿时蜂窝般蠕动了起来,须臾间,便有一队纵马挥刀的勇士迎面冲杀了过来。
两军厮杀一阵,见对方人马越来越多,哈利人马见势不妙便急忙掉头撤退。
对方刚刚追过缓坡,就被一哨人马挡住了去路,但因人数过少,不及砍上几刀,就又拨马回走。
于是,射匮的人马越追越勇,越追越多,几千人马,如滚滚铁流般刚刚追上缓坡,就见从左右两个山丘后,同时冲出两哨人马,瞬间便将射匮人马撕成两段。
一队挡住了近半追兵,一队从另半追兵身后掩杀,于此同时,被追的哈利又灵蛇回首般反杀了过来。
一时间,射匮的前段追兵被前后夹击,渐渐形成包围,而后段追兵抵不住强兵冲杀,已开始节节败退。
被围在中间的射匮人马左突右冲,试图杀开条血路,摆脱困境,而贺鲁人马又死死咬住不放。
就在两军处于胶着之时,只见桑吉带领两千人马,从北面前后包抄了过来。
射匮人马见冲出无望,加之对方不断喊话劝降,已经有人开始将手中弯刀仍在地上,退到一边。
桑吉见有个比自己还黑还胖的家伙,在竭力反抗,已经砍翻了自己十来个人,便纵马挥刀,大喊一声道:“闪开!”
与那人两马相错,拼杀一个回合,桑吉便感觉对方力大刀沉,武艺不在自己之下,难怪几十个勇士也拿他奈何不得。
转眼间,又战几个回合,桑吉竟然有些喜欢那个能够抵住自己弯刀的黑家伙。
于是,虚晃一刀,勒马喊道:“你是那个部族的勇士?我叫阿史那桑吉,愿意和你成为朋友!”
黑胖子略微有些喘息道:“我是乙毗射匮可汗帐下第一勇士乙毗赫刺!誓死不与野狼为伍!”说着,便又挥刀杀来。
桑吉见劝说无效,只好与之奋力一搏,于是,将弯刀使出李家枪剑的招式,瞬间便将对手罩在了蛇飞蝶舞的刀影之中。
乙毗赫刺像是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按桑吉以往的性子,不是乘机一刀砍了对手的脑袋,就是砍下挥刀的手臂,但他却越来越喜欢这个滚圆的家伙。
见对方勉强砍出一刀,直逼自己前胸,桑吉挥刀轻松躲过,本该反手一刀便能抹了对方脖子,但他却刀走偏锋,轻拍马头。
那马猛然受惊,前蹄腾空,仰天嘶鸣,就在对方立身不稳之际,桑吉又猛然挥出一刀,清冷的刀背正中对方肩膀。
那家伙本就马惊心慌,身子左右乱晃,又被重刀击中,顿时,黑熊似的身子便像草捆般倒落马下。
正在此时,猛听的西面又喊杀声起,桑吉立马引颈,见自己人被援军追杀,于是,即可催动大军,潮水般掩杀了过去。
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早将迎面而来的人马吓得心慌腿软,疾忙调转马头,惶惶如飞逃的牛群般窜入谷内。
桑吉也不追赶,鸣金收兵,押着成群俘虏大胜而归。
草原可不像内地,随处都有房屋关押人犯,在这里,处理俘虏的办法很简单,用不着多费口舌,要么归顺,要么当场被砍头,别无二话。
当然,求生是动物的本能,更何况,草原人打仗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效忠哪个皇帝或国家,他们只是为了简单的生存。
因此,只要给他生路,便没人愿意享受屠刀。
然而,乙毗赫刺却是个例外。
见众人都蔫头耷拉的站到了愿意归顺的一边,而只有那个铁塔般的黑胖子,依然立在原地未动。
负责行刑的勇士刚刚举起白净的弯刀,就见桑吉企鹅般急急而来,大老远就扯声喊道:“留着脑袋,我要像狗一样养着他!”
话音才落,就见贺鲁和契卡几个头人,笑逐颜开的走了过来。
见有个黑熊般的家伙昂首怒目,一副视死如归的样,便饶有兴致的走了过来。
还离十几步远,就听贺鲁欣喜嚷道:“哎呀!原来是我的草原英雄赫刺兄弟,我们可有一年多不见了。”
听到贺鲁嚷嚷,赫刺目光平平扫视了他一眼,冷声道:“既然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废话少说!”
贺鲁笑呵呵道:“长生天作证,你是我心中的好兄弟,敬轩昆季也常常提起你。”
赫刺冷哼一声,嘴角抿出一丝讥笑道:“又是他在暗地里帮你吧?”
贺鲁显出傲慢的样子道:“我和他早就闹翻了脸,要不是朝庭出面说话,我非把他赶出草原不可!”
见赫刺依然没有和好的意思,贺鲁便长叹口气道:“雄鹰的翅膀属于蓝天,宝马就要驰骋草原,你走吧!家人还在射匮的手里。”
赫刺像是猛地惊愣了一下,见贺鲁将手中的马缰绳递了过来,这才恍若隔世般的,慌忙上前,紧紧搂了搂贺鲁的肩膀,默然扭身,爬上战马便飞奔而去。
缺少女人的军营,并没影响篝火的绚烂和激昂奔放的歌声,四处羊肉飘香,酒味熏人,上万人的大营,充满着胜利后的欢乐和喜庆。
然而,桑吉却带着两千手持弯刀和用羊油毛毡制成的火槌,悄然摸进巩乃斯的边缘。
月明人静,远处的毡房,点点火光,像遥远的星似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二百勇士刀挂马背,手拿火具火槌,伏在马背缓缓向前,身后不远,是手持弯刀的大队人马。
排成弧形的马队,在离毡房约五百米的地方,立马点燃火槌,只听一声呼哨,二百骑士手舞火槌,如滚滚火球涌动般冲向毡房。
如春菇般簇拥的毡房四周,顿时像疯蚁似骚动了起来,霎时间,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未等慌乱的人群爬上马匹,流星般的火槌便如同天降,刹那间,火光四起,杀声震天,轰轰的马蹄声像潮水般逼近。
惶惶如被狼撵畜群般的射匮人马,足足被追杀出二十余里,才惊慌失措的收住了鼻喷粗气的战马。
桑吉下令救火歇马,就在现成的毡房美美睡上一觉。此次夜袭,不但杀敌数百,还缴获几十座毡房和大量军资。
更为重要的是,从此,贺鲁便算真正踏入了水草丰盛的巩乃斯大草原。
这么重要的地方,射匮肯定不会驻守少量人马,更何况,富饶的巩乃斯常年能养肥满山的牛羊和千军万马。
因此,当绚丽的朝霞还恋恋挂在澄明的天空,巩乃斯的中断,便出现了可以容纳近万人的军帐,附近战马成群,人影如蚁,袅袅炊烟中,隐含着浓浓杀气。
自此,两军相持,遥遥相望,丰盛的水草和无数的牛羊,让各自都消减了拼命厮杀的欲望,倒像是已经划地为界,各自相安似的,过上了一段安稳日子。
然而,‘围魏救赵’的把戏,并非是汉人的专利,老谋深算的乙毗射匮,知道在这里和贺鲁这头野狼硬干,自己不会得到好处,于是,便派杜卡叶护,率领三千铁骑,悄然朝着一山之隔的疏勒城进发。
果然,正在梦想如何尽快成为天山霸主的贺鲁,还在搂着女人冥想时,就接到了上级的军报:疏勒被围,安西都护府命他火速驰援。
于是,苍狼便有了狈的心计,一个‘鸠占鹊巢’的美梦就此诞生。
东升的太阳刚刚变白,在两军中间的草地上,便凭空多出一顶孤零零的帐篷。
贺鲁父子,和射匮军中主帅巴特、大将赫刺,相对而坐,尽管双方都绷着冰冷的脸面,但各自内心都踹着同一个目的,从此休战,划地为安。
当然,结果是肯定的,只是贺鲁表面假装不满的向后退让十里。
相对安稳的草原,双方都接来了自己的家人和牛羊,一时间,倒让美丽的巩乃斯,再次成为牧民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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