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轩见两旁高阁上,万箭待发,前后通道又被堵死,知道人家早有准备。
于是,声音低沉道:“都不要乱动!”
紧接着,一员身穿银甲,胯下菊花青的将领,手提宣花大斧,威风凌凌的上前道:“放下武器!下马受降!”
敬轩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冲身后扬声道:“听他的!”说着,慢慢下马,将心爱的阚龙剑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见敬轩一行都乖乖的下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那人跨马进前,冲敬轩拱手道:“在下黄冲,奉皇上之命,特来迎接李大侠。”
敬轩沉着拱手道:“有劳将军。”
敬轩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任何的举动都将是多余的,尽管你有登天的本事,只要显出反抗的姿态,那人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顷刻间,自己和身后的十一个人将会变成浑身长箭的刺猬。
为今之计,也只有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是,便乖顺的主动将双臂倒剪,任凭蜂拥而上的兵士,将自己捆成个粽子一般。
绕过高墙,前面出现了一簇宫殿,只见层楼叠榭,碧瓦朱檐,松柏参天,银杏遮阳,好一派华美去处。
在一道汉白玉的长廊前,只见黄冲驻马扭身道:“把他们押回大牢。”说着,又冲敬轩淡淡一笑道:“请随我来。”
顺着玉白的石级路,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殿门口,黄冲示意让敬轩稍等,自己便整衣肃容的步入大殿。
不一会儿,便听的殿内传出一声缺少阳刚之气的喊话:“请李敬轩觐见。”
一连穿过两道殿门,只见宽敞明亮的殿内,金碧辉煌的龙椅上,端坐着个身形魁伟,面色微黄,头戴紫金冠,身着绣龙袍的中年汉子,不用问,那便是称雄一时的西秦霸王薛举。
见敬轩器宇轩昂的迈步走进,不知为敬轩英俊潇洒的气质所动,还是被他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所感,身子不由的朝前伸了伸,却又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强作姿态的正襟危坐。
只听得先前那个公鸭嗓门的人,冲敬轩狐假虎威的嚷道:“见了皇上还不跪拜?”
敬轩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进前两步,声音不卑不亢道:“在下敦煌李敬轩,见过将军。赎在下身子不便未能全礼,还望将军海涵。”
薛举像是略微的懵愣了一下,继而仰天哈哈一声长笑,声若洪钟道:“早闻小侠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顿了一下,薛举又面显感慨爱慕的样子道:“知道兄弟的身手不凡,那手‘漫天雨’更是无人能挡。所以,只好委屈兄弟了。”
身为皇帝,和一个初次见面的后生称兄道弟,本就乱了身份,更何况来人还是刚刚诓取了兰州的对手。
没办法,一些浸在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轻易改变的。薛举本就是一代枭雄,又爱结交江湖豪杰,身上少不了沾染了不少豪放不羁,不苟言笑的江湖气息。既是当了皇帝,也一时难改从前习气。
敬轩淡淡一笑道:“今日落在将军之手,但凭发落。”
正说着,只见那个半男不女的家伙,扭捏着姿态,凑近薛举的耳根嘀咕了几句,便回身冲店外喊道:“宣飞鹰将军觐见!”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位身材高挑脚步轻盈,身穿紧身衣,胸戴牛皮坎肩甲的青年,从敬轩身侧闪过,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薛举哈哈一笑说:“你的老朋友来了,还不赶快给他松绑。”
那人这才疾忙起身扭头,面显惊异的上前道:“原来是天山雪狼敬轩兄,失敬失敬。”说着,赶忙上前来解敬轩的绳索。
敬轩微微一笑道:“真是想不到,在这里能遇见白头鹰啸亮兄。”
见二人亲热上了,薛举嘿嘿一笑道:“啸亮呀,听说敬轩小侠的‘漫天雨’很是了得,能否让朕开开眼?”
二人明白薛举的用意,见啸亮讪笑着瞅着自己,敬轩便微微一笑,神色坦然的从袖里取下针筒,递给了啸亮。
薛举欣喜的拿在手里小心的瞅了一眼,便愉快的放在了一旁。
见薛举向自己使眼色,啸亮便冲敬轩讪讪道:“听说敬轩兄诓了兰州,又带兵来到城下,不知意欲何为?”
敬轩淡淡一笑说:“明人不说暗话,我应右将军李世民之邀,带兵前去驰援扶凤之战,路过兰州,就顺了些人马。兰州守备徐春亮深明大义,悬崖勒马,愿与大隋共存亡。”
见薛举的脸色渐冷,啸亮显出紧张不安的样子,敬轩接着道:“今兵临城下,只为劝说大将军回头是岸,不要再做令祖宗蒙羞,让后人唾骂的事情,退出帝位,向大隋称臣。”
大殿的空气,像是骤然间被凝固了似的,静的令人心悸恐慌。
沉闷良久,才被薛举一串震破屋顶的笑声,给彻底打破。
他笑意未尽的抹了把湿漉漉的眼睛,倪眼瞅着敬轩道:“真是个娃娃,天真的可爱,我喜欢。”
见敬轩目光静静的瞅着自己,薛举敛住笑,略显激奋道:“我曾经是大隋的将领,也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拼死出过力,可到头来又落了个啥?还不是被那些贪得无厌的狗官当驴使。”
顿了一下,薛举像是神情越发凝重道:“现如今,大隋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李渊挟天子以令诸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可窃取天下,我为啥不能明取?天下是黎民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
敬轩像是很熟悉这种说法,早在太原,李世民就曾信誓旦旦的说过。看来,凡是有野心的人,都会给自己的私欲和大逆不道,找出个光冕堂皇的理由。
见敬轩目光淡淡的瞅着自己,并无反驳的意思,薛举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和李家的关系不一般,也不想为难你,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住上几天,仔细的想一想,等我取回了李世民的首级,我俩再接着谈。”
说着,冲陈啸亮微微额首道:“送小侠去休息,好生伺候着。”
敬轩被带进一出幽静的小院,直筒式的一连三间房,窗外全是拇指粗细的铁栏,‘哐啷’而响的关门声告诉敬轩,自己已被囚禁。
而且,是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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