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极乐山清风阵阵，山顶大殿中的轻纱飘荡，朦朦胧胧的。
大殿外气韵袅袅的温泉中，一名穿着薄薄纱衣的女子，沐浴其中，水响声使得氛围更加旖旎。
距离温泉不远处的树林，纪凡的身形无声无息飘荡而至，躲在一棵古树后面，闭上双眼用佛面隐晦感受温泉内女子的情况。
“既然来了，不会是不敢露面吧？”温泉中女子的笑语，有着调侃之意。
“呼~~~”
藏不下去的纪凡，长出一口气，这才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在地灯的照耀下，温泉边上铺就的鹅卵石，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好在周围没有人伺候，纪凡也不至于过于尴尬。
“你身上的气味不太好，是杀了我合欢宗的人吧？”温泉中的女子，对出现在不远处的纪凡笑道。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可能是出了些汗，不太好闻。”纪凡抬起衣袖嗅了嗅，讪讪言语道。
“一些人虽知道，杀人多了会生出血腥味，却不知道杀人者也会被怨气怨念缠身，你身上有着极重的亡者怨念。”女子淡淡笑语，让纪凡老脸不免古怪。
“你的面貌和体态是怎么回事？”
纪凡来到女子的正面，依稀看到了他心中的一个身影。
“她长得还挺好看的，你以前不是也希望我成为她的模样吗？”女子一指在岸边虚挑，一件红色长裙已经向温泉上空飞起。
“嘭~~~”
看着女子在温泉中旋身而起，颗颗水花晶莹，长发飘甩身姿曼妙，展身穿上红色长裙，纪凡佛面后的脸孔，不由微微抽搐。
“好看吗？”
女子裹上长裙轻轻落下，对纪凡笑问道。
“我不记得同你说过，希望你变成她的模样。”纪凡看着女子的姿容，像极了叶瑶。
“你虽然没这么说过，却这么想过。”女子咯咯一笑，给出的回应让纪凡大为惊讶。
“能窥伺人心，还真是让人介意，那你又是否知道，此番我来极乐山脉的目地？”纪凡咽了口唾液之后，等同于承认了心中所想。
“想要万寿印，同你的纪时印凑成一对儿，不过你的心很乱，之前是不知道怎么做，还关心着我，舍不得对我下手，现在则是开始恐惧了。”女子打量着纪凡道。
“说来说去，倒底还是我太年轻，容易相信人，早在带着你的时候，你就开始窥伺我了吧？”纪凡与女子对视道。
“本宫不想害你，也不想骗你，只要你真心对我好，又何惧被我窥探心意。”女子赤足向大殿中走去。
“以后你可以叫本宫叶瑶。”
女子突然回头对纪凡一笑，让他的心情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离得大殿近了，纪凡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瞬间停下了脚步，将玉碗从储物袋中掏了出来。
“嗡~~~”
纪凡催动玉碗放出的光幕，将香气隔绝在外，这才犹豫着跟女子进入大殿。
这种香气让纪凡想到了，他曾经在幻尘宗进入的地下佛殿，当时那佛殿中烧的灯油就是这个味儿。
在得到佛面之前，纪凡甚至认真观察过，佛殿路台两侧三十六座诡异的佛物。
直到现在，纪凡依旧忘不了，那佛物并不是普通的佛像。
每座佛物就像是石刻，主佛头是宝塔般堆在一起的三个魔鬼面孔，往上一个比一个小，最下方的佛首，还向两侧刻出了层层叠叠的佛面，主佛不只是千面，还分出了千道佛手千道佛足。
最为让纪凡记忆犹新的，还是千面佛，最外侧的凸起，是一个被抱着的背对鬼面女佛。
“那男男女女的千面佛物，像是欢喜佛，三十六座姿态有所不同，如果不是当初链锤有灵，只怕别说得到佛面，我都得交代在佛殿之中，极乐山脉与幻尘宗、苍月宗同处在万山之域的一条路径上，不知道会否有牵连。”纪凡在心中暗自警惕。
纪凡用玉碗放出光幕，红裙女子倒是没有再道破他的心事。
“本宫现在的实力，还不具备威胁你的程度，你用不着那么担心。”女子走到大殿上首位，坐在软榻上对纪凡道。
对于女子自称本宫，又高高在上的样子，纪凡笑了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坐吧。”
女子对纪凡示意，浅笑盈盈看着他。
纪凡坐在大殿右手侧的一张座椅上，女子却好长时间没有开口，就只是笑看着他。
“你就没什么对本宫说的吗？”
就在纪凡硬着头皮，也有些顶不住之际，女子才对他笑问道。
纪凡心中嘀咕着，女子过得比他都好，现如今他来极乐山脉求万寿印，就像个要饭的。
“好了，万寿印你拿去吧，但只是暂且放在你那儿保管，以后若是能再相见，不要忘了你欠本宫一个人情。”女子一翻手，一枚两个指节高的金属小印已经显出，并泛着祥瑞光华。
“噗~~~”
女子将小印托扔向纪凡，他左手的多目魔戒喷出灵石泥，将小印包裹其中，甚至没有用手去接。
“还是老样子。”
对于纪凡的不信任，女子也没有气恼，而是玩味笑道。
“这金属印一共有多少个？”
纪凡觉得一两个金属印都成不了事，从女子之前的说法，他感觉自己的金属印和万寿印，似乎蕴藏着什么秘密。
“现在你知道那么多也没用。”
女子笑了笑，并没有给纪凡明确答复。
“谢过你的万寿印了，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我就离开了。”纪凡收好万寿印，起身同女子告辞。
“真是冷漠，拿了东西就走！”
女子看着纪凡笑语，他却是一步步退出了大殿。
在纪凡离开大殿之后，坐在软榻上的女子，想起了之前被他带着，不由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不同于女子怀念以前的事，出了大殿的纪凡，则是溜溜向树林中潜隐，甚至等不及离开极乐山脉，就发动了星界盘向人罗山脉返回。
“嗡~~~”
夜晚的人罗城依旧喧嚣，纪凡则是出现在了天香园的小院。
恐怕少有人能想到，纪凡这一去合欢宗一回，短短两天的时间，却是在苍月山脉出了大事。
“应该是就樊晓一个人跑了。”
回到天香园小院的纪凡，感受到这处合欢宗的地方依旧欢声笑语，不由双眼微眯道。
此次去极乐山，纪凡虽回来了，却也不免心惊。
“也不知道她是古修士，还是合欢宗的长辈，看她的肉身，已经不是灵石泥躯，或许是本尊的肉身，不过却又变为了叶瑶的样子。”纪凡叹了口气，心绪有些纷乱。
女子能得知人心，实在是让纪凡介意。
“或许就像是她所说，若是我没对她有坏心，也不惧被她窥探心意了。”纪凡觉得对女子的警惕，更多是因为不了解她。
之前纪凡能感觉到，女子的生死境浴劫期修为。
如果是换成寻常的生死境强者，纪凡未必会怕，但女子能否给他造成威胁，他心中则是完全没有把握。
进入石屋，纪凡躺在了石床上，也没摘佛面。
“死了，都死了！”
纪凡想到了牧晴和屠仇，还有厉影宗的少女，囚天宗的冯慕真人，以及易宝楼那紧着咳嗽的老者。
最后古重力领域失控，不但一众人被碾压得粉身碎骨，就连一些物品也破碎了。
“倒是还剩下了一些好东西。”
纪凡对于自己的厉影界身，还是有着感知的。
不过纪凡并没有着急将东西往出拿，而是躺在石床上默默闭上了双眼。
“二龙的情况要如何是好？”
最为让纪凡介意的，还是古锦同他说的话。
现在纪凡回想起来，从蛟球蜕变开始，是快了一些。
九十九条小蛟死剩了一条，纪凡之前本以为，最困难的时段已经挨过去了，以后他就是控龙修士，却没想到不好的事情还没终结。
“是我害了那些小蛟？”
纪凡想到了让小蛟吞食地灵脉催生，以及将凡古灵息渡入一众小蛟体内。
“不能就此终结，事情或许还没差到那种程度，古锦一定还知道什么才对。”纪凡躺不住，从石床上坐起了身形。
“嗡~~~”
金属小罐子从多目魔戒中被放出，纪凡打开了罐子盖。
“二龙一定还有救对不对？”
对于锦鲤在罐子的瀚海中没声音，纪凡摇了摇罐子道。
这个金属小罐子，是一个极强的法介，以前是水千穹的，现在却被锦鲤妖占据，用来给它安身。
“别摇晃罐子，我是真的没办法，这就是命，现在的你，还做不到为它改命。”锦鲤的不满声音，从波涛汹涌的小罐子中传出。
“本来我还心思，你若是能帮上二龙，我给你些好处的。”纪凡嘀嘀咕咕，有着诱惑之意。
“谁能做到，你给谁好处去吧，没事别打扰我。”锦鲤丝毫不吃纪凡这一套。
“真是不知道带着你有什么用，以后你最好也别向我开口。”纪凡心中急，忍不住恼火道。
锦鲤不再出声，纪凡神色深沉扣上了罐盖。
尽管纪凡气锦鲤，不过却也能意识到，若不是它说，此时恐怕依旧不能确定二龙的情况。
纪凡有着拜古道的逆天修士尊称，可改命则是得分改谁的命，若是说改一介凡人，或是低阶修士的命，对他现在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换做天龙，他是真的没信心。
尝试着用佛面感应樊晓，纪凡冥冥中发现的，却是影响他的魔面。
“暗魔之主吗？看来他戴着的魔面，也是一件不简单的宝物呢。”纪凡再度开始窥伺灵殿的认识人。
“还真有！”
纪凡发现，灵殿的斗澜供奉也来了人罗城，在城南的一座殿宇中落脚。
“嗡~~~”
因为距离近，纪凡散发出瞳力光幕，一步就钻入了其中。
“呼~~~”
纪凡刚在城南大殿扭曲的空间中出现，短裤少女就如影随形到了他的边上。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来了吗？”
少女持弓虽没有搭箭，可是弓弦在夜晚却泛着锋利的光华。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发现苍月山脉爆发了一场战斗，死了不少的人，陵沙大帝和陵沙王朝不少生死境强者都损落了，我希望灵殿能助我一臂之力，快速接管陵沙王朝。”纪凡的说法，当真是让持弓少女一惊。
“你想称皇？”
少女有些误会了纪凡的意思，对他确认道。
“我是想接管陵沙王朝有价值的东西。”纪凡摇了摇手，他对于成为皇者没有兴趣，也不敢位于皇座之上。
仅仅是在人罗城露了一面，纪凡就遭到了围杀，他难以想象若是处于众人的注视中，自己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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