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干河一战,大同府最终归宿尘埃落定。
不提那最后时刻反水的“有功之臣”,也不提耿守忠这等45年8月初里投降日本的杯具汉奸,横竖杨志大军覆灭了西京道金军主力后,就开启了席卷模式。
兵锋所向,无不披靡。早前归附女真的城池州县,一一打开了城门,莫敢抵抗。
直到一个消息传到了大同府,那缩在夹山里的天祚帝,在得到耶律彦光的残兵汇合后,兼之乌迪里、谟葛失等部的出兵襄助,叫其兵势复雄,胆气复状,趁着金军败亡,齐军未至之机,使手下军马出夹山、下潼阳岭,连下天德、东胜、宁边、云内等州,顺利推进至丰州。
丰州就在后世的呼和浩特以东六七十里位置,水草丰茂,已出了燕云十六州原有范围。可以说,这儿是契丹人在原本的草原处设立的一座城池。但如此作为兀的有狗胆包天之嫌。
杨志当然不怕与辽军交锋,天祚帝传檄天德、云内、朔、应、蔚等州。就说自己合诸蕃精兵五万骑,约以收复旧土失地。叫他听了直哈哈大笑。
屁的精骑五万,那些北方的游牧民族,连把铁刀都配不齐全的骑兵,能有战斗力才叫怪。
辽军夺取了丰州之后,那谟葛失部的上万兵马继续向德州进击。被杨志遣派折可求引兵五千以击溃,俘获千余人,马匹五百许,擒获谟葛失部大将阿敌音。
但及时如此,杨志依旧没敢挥动大军向西。盖因为,从德州再向西去,那就不能只靠强大的步兵了。广袤的大草原上,乃是骑兵的天下。齐军想要真正的统辖彼处,却必须要依靠骑兵。
宣赞所部是打这种仗的好手,可是,他们人少啊。
那杨志的大群步甲便是能翻越金河山,拿下丰州,再继续攻夺云内,哪又有甚个用?夺取了城池也控制不了广袤的城外草原。契丹人只需要派出游骑卡断彼此间的通讯线路,就能给齐军增添多少麻烦?
有着契丹人在外头转悠着,齐军也不可能在丰州、云内建立起巩固的统治……
如是,很明确的,齐军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彻底击溃天祚帝的残余力量。可这就需要大批的马军。
不是说要全部军士都清一色的马军,但马步间却也不能太过失衡。
但这依旧不是陆皇帝一朝一夕就能给青面兽增添来的。
如此,天祚帝残部就不是杨志短期内可以摆平的了。
把一干事宜悉数报到陆皇帝这里时,后者已经打算启程南下了。
都要进入十一月了,再不走,陆皇帝就要留在燕京过大年,或者是在回去的路上过年了。
至于燕云未了的战事,那就是细枝末节了。
杨志对天祚帝,燕京兵马则要对景州发起进攻。若不是天降大雪,陆皇帝早已经发兵了。但这场大雪下的,叫他将兵势延后,同时一起被延后的还有锦西走廊攻势。
大齐的脚步怎可能就停在榆关?便是不将整个北极揽入怀中,也一定是要打灭女真,恢复辽东的。
燕京明年的战事就主要分两部分,一是向北收拾景州和辽国中京道,二是向东北攻取锦西走廊,打开进入辽东的通道口。
“陛下,那耶律马五刚刚归附,心情未定,贸然以其为燕京之兵马副使……”闻焕章眉头皱的深紧,他可没陆皇帝的天眼,潜意思的便对耶律马五有种不信任感。
缘由是明摆着的,那早前有消息传来说天祚帝被俘虏了,如是许多契丹人都消沉了下来。但没过多久又有消息传来说,天祚帝没有被俘。前者是耶律余睹放出的假消息,是为了击败耶律彦光。这下燕京大地的契丹人便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偏陆皇帝是个‘大度’的,对下面的纷纷扰扰,只做视而不见。
但也正是这种‘放纵’叫更多的契丹人愈发的不安分起来,也让闻焕章对耶律马五的信任一路走低。这且不是他一人的想法,契丹人的不安分让不少陆齐重臣对之的感官都变得不好来。比如那新任燕京留守宋三郎,还有燕京府尹马植。
照闻焕章的意思来,那耶律马五与耶律淳父子一般,就该径直带回益都去。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契丹人里有那死脑子的,却也有机灵聪明的。”这言下之意,耶律马五就是那机灵聪明的。陆皇帝有天眼在身,能看的出那耶律马五的忠诚,虽然不能与水泊旧人比,但也不低。这真的是聪明人。也无怪乎在正史上能从女真人手里落得一好下场。
闻焕章眉头皱的更甚了。也不知道那耶律马五有何好的,竟然短短时间里就叫陛下如此信任。那厮且还有个兄长耶律马哥,始终在天祚帝身边效力,乃是后者的亲信重将。陛下怎就信了他?
闻焕章信不过耶律马五,宋江也信不过。尤其是耶律马五手下的上万兵马,经过精简,足足过半被编入了燕京留守司治下,而整个燕京留守司隶属兵额也不过五万步骑。如此那耶律马五就不是个可随意忽视的角色了。
宋公明月中已经逐步接手了燕京府一干事宜,和马植这燕京府尹,编捡守备兵马,划分州县,增设衙门公差,忙的脚不沾地,一塌糊涂。
这日放衙方才归来,忽的听到长随来报,外头兵马副使耶律马五求见。
外人不知道二人在房内谈了什么,只知道耶律马五是满脸带笑的出的宋府。没人发现耶律马五腰间的少了一口刀,回去时骑的马儿也与先前有所不同。
次日宋江便入宫求见了陆皇帝。
“你说耶律马五给你送了一匹宝马,一口宝刀?”
宋江深深一拜,“朝廷法纪,臣万不敢忘。只是耶律将军……,性情粗放,臣不得已受之。万不敢隐瞒陛下。”
身旁乐和早捧着托盘在旁边立着,陆皇帝却哪里还会在意一把刀一匹马。他可不是当初蜈蚣岭上杀王道人时候的江湖亡命人了。
“马五为何向你送礼,朕相信你心中自名,且回去还一份儿礼就是。这人且能一用,勿要把人逼的离了心。”
响鼓不用重锤。陆谦觉得黑三郎是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的。
后者回去后便备了一份厚礼,着人送到了耶律马五住处。他确实听懂了陆皇帝话中的意思,可宋江也不明白。“将军真是好运气,得了陛下的青眼。”他就是不懂陆皇帝怎么就如此信任耶律马五。
那耶律马五本人也一样是搞不懂的,但横竖有如此结果,他已经大喜过望了。
早在被任命为燕京府兵马副使时候,他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待来到任上,那果然是受了排挤。
燕京府地位特殊,这儿的兵马副使可不比寻常行省的兵马副总管来的弱去。作为现下耶律氏一族中,唯一一个且还摸得到兵权的人,他不仅要坚持下去,更要做好做强。
且耶律马五自认这是他该得的。当初他干净利索的交出了兵权,现下被授予兵马副使之职,这就是汉人所说的投桃报李。
只是半辈子走来,从没有遭受过人排挤的耶律马五,没几日却已经感受到了日子的艰难。他整日里被派去处理杂物,与与花名簿、计数、统计、物资储备等拴在一起,那且不说难接触到实权——他横竖是不急的,因为马五早知道自己的半数老部下被编入了新军。他在军中先天上就有着影响力。而且他也没想过自己要盖过兵马使张清去。至于燕京留守司的正副兵马总管,那是更没想甚不靠谱的奢望的。
但暂时被与军兵隔离他不怕,马五怕的是自己还要出错。那案牍之艰难,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更容易出错弄差!
故而,耶律马五坚持了半个月后,终究是带着宝刀宝马上了宋江大门。而后借着自己是个粗人,不通礼数律法的由头,好歹将兵器马匹留了下。
哪里知道这宋江真就那么胆小,第二次便去告知了皇帝。而后的一幕,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他能明显感觉得到宋江待他多了些亲切来,更叫马五放心的是,宋公明对他说了——皇帝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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