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也说不上来那副画为什么会如此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可偏偏,那种强烈的吸引感就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走过去。
这种感觉让杨靖悚然一惊,从小到大,他还从来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感觉,那种强烈的被吸引感,就好像......嗯,就好像是身体内的某一种东西被那副画吸引。
“嗯?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被吸引?”回过神来的杨靖立刻就意识到真正被那副画所吸引的好像并不是自己,而是体内的那枚圣戒!
杨靖立刻询问圣戒,结果出乎杨靖意料的是,这段日子几乎对自己的问题知无不言的圣戒,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了动静。但杨靖作为圣戒的宿主,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圣戒对那副画的渴望。
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渴了五六天的旅人,忽然之间看到了绿洲所产生的那种渴望......
自从得到了圣戒,圣戒似乎还从来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让杨靖很震惊。同时,圣戒的这种不同寻常的表现,也让杨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幅画卷既然能够强烈的吸引圣戒,那么拿下来肯定是没错的!
正所谓“有杀错没放过”,说的可不就是这么一个理儿?
虽然杨靖现在还无法知道为什么这幅看起来颇有些破旧的画卷为什么会给圣戒带来如此强烈的吸引力,可既然出现这种情况,拿下来绝对是没错的!
于是杨靖也顾不上回去了,连忙跑了几步,来到了那位正在收拾摊位的中年男子跟前,笑着说道:“这位大哥,能否慢一点收拾?让我看一看那幅画?”
那位中年男子楞了一下,看了看杨靖,又看了看天色,有点为难的说道:“大兄弟,这天都亮了,我要是不走的话,一会儿可能就有管理员来抓了......”
这年头,金陵和燕京没啥区别,大动乱刚刚结束没几年,老百姓的心头还是非常警惕的。尤其是鬼市上的这些摊主,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抓住,然后就有极大地可能被扣上一个投机倒把的大帽子逮进去......
此时离得那幅画近了,杨靖更能清楚的感受到圣戒的渴望了。因为圣戒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了,连带着杨靖看向那幅画的时候,也是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那模样,十足一个憋了二十年的老色.鬼看到了一个千娇百媚、搔首弄姿的大美女......
幸亏那位中年男子在说完那句话就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摊位,否则要是让他看到杨靖这幅模样的,说不定立刻就得被吓跑。
杨靖抓耳挠腮想了想,眼看着那位摊主就要收拾好摊子了,杨靖也顾不上别的了,低声说道:“这位大哥,下个月我的外祖父过生日,他老人家非常喜欢水墨山水画,所以我就想在我外祖父过生日的时候,送他老人家一幅画当做生日礼物。我刚才看到你手里那幅画卷好像正是山水画,所以我就......”
杨靖话没有说完,那位中年男子就摆手打断了杨靖的话,笑呵呵的说道:“大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真想要的话,咱们不如换个地方继续谈。喏,你看那边,好像有人来了,我得赶紧撤。”
杨靖顺着摊主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借着微亮的天色,隐约能看到远处好像有一伙人正在向这边走来。
这个年头虽然没有城管,可这个时候的公安却要更厉害。别忘了,这年头华夏还没有全面禁枪,这个时代的正式民警更是可以配枪巡逻,不像后世那样,没有重大出警任务,民警是不允许配枪的。
杨靖回过了头说道:“大哥,你去哪儿?我跟你一块过去吧。”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利索的上了三轮车,又指了指三轮后斗的边帮说道:“你坐那儿,我带你走!”
杨靖有心说“不用”,可转念一想,这位摊主已经把东西都拾掇到三轮车上了,而且上面还盖了一块已经脏兮兮的大白布做掩饰,人家直接骑着三轮走估计没有人会注意,可要是自己跟在后面小跑,那关注的人必然就多了。
想了想,杨靖一屁股就做到了三轮车的边帮上,那中年男子也不含糊,腿上一发力,三轮车顿时就快速的启动了起来。
哪怕拉着杨靖这一百四十多斤,三轮车依然跑的很快。
待到三轮车拐了一个弯离开了朝天宫西街,那位蹬三轮的中年男子这才扭头问道:“兄弟,你是哪儿的?我听你这口音不像是金陵当地人啊。”
杨靖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大哥,我是南边江宁县的,不过我父亲当年当兵出去就一直没回来,我也一直在北方鲁省生活,这不我外祖父过七十大寿,我和我妈就一块回来给我外祖父拜寿。”
“噢,我说呢,怪不得你的口音中带有一丝鲁省的味道。”顿了顿,那中年男子笑道:“说来咱俩正好有点相反,我妈娘家就是鲁省的,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家里吃不上饭了,连我爹都饿死了,我妈就领着我和我妹妹逃难来到这边,后来我妈又嫁给了我现在的这个父亲,我就留在了这边。哎,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我当年跟着我妈来这边的时候才十来岁......”
杨靖这才明白,原来这个看起来都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现在竟然才三十多岁。
杨靖也是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年代果然无法和后世相比。后世那是四十岁的男人看起来像三十的,现在正好反过来......
这个年代,生活的压力太大了!
这位大哥似乎挺愿意和人聊天,说了刚才那番话之后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刚才光顾着说话了,还没请教大兄弟贵姓啊?”
“噢。免贵字,我姓杨,杨树的杨。大哥你呢?”
“我姓赵,这是跟着我继父的姓。原本我是姓郭的,可是三年灾荒的时候,一家子人除了我妈还有我和我妹妹,全都饿死了,于是我妈改嫁之后,我就跟着我继父的姓了。”
说着,他又耸了耸肩膀,咒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老天爷!”
两个人说着话,这位赵大哥就拉着杨靖在小胡同里七转八转,把杨靖都快转蒙了,这才在一家院子跟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八十年代初期金陵很普通的一所小院子,这位赵大哥下了车,打开了院门,就直接把三轮推了进去。一进门还大声的喊道:“妈,来客人了。”
随着这一嗓子,屋门的纱门被推开了,一个看起来快六十岁的老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争回来了?这位是?”
“妈,这是我在市场上遇到的一位小兄弟,这位杨兄弟想要买咱家那幅画,可是正好赶上市场管理人员来了,我就把杨兄弟带到咱家来谈。妈,我爸情况好点了吧?”
“哎......你爸还是那样,现在就等着你赚钱买药呢。”
说着,这老妇人对杨靖笑道:“小伙子,来,进屋坐,家里乱哄哄的,别介意啊。”
“谢谢阿姨。”杨靖嘴里客气着,就跟着这位老妇人走进了屋。这屋子就是很普通的平房北屋,屋里开着灯,还算亮堂,不过屋子里却是有一股子浓郁的中草药药香味,很显然,屋里有病人,而且应该病的不轻。
刚进屋没多久,那位赵大哥手里就拿着那幅画卷走了进来。
“杨兄弟,你刚才是不是就是想问这幅画?”
杨靖点了点头,正要说点什么,那赵大哥说道:“走,我们屋里看,这里摆不下这幅画。”
却不想这话音刚落,屋里面就响起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赵争啊,那幅画可不能卖啊,那是咱老赵家的祖宗传下来的传家宝啊。”
赵争无奈的摇了摇头,给杨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然后掀开门帘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杨靖就清楚的听到从里面传出来一阵争吵声。
“爸,您看看您都什么样子了?还死抱着那个传家宝干嘛?您这病的,再不去医院医治,那可就有恶化的可能性啊。”
“恶化就恶化,反正我老头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可那幅画是咱老赵家的祖宗传下来的,不能卖啊。要是卖了,你让我死后怎么去见祖宗啊!”
“爸,您想见咱家老祖宗,还是等等吧!那画再是传家宝,也不如您的身体重要。等卖了这幅画,您就有钱看病了,到时候您一定能再多活三十年,等您一百岁之后再说见咱老赵家的列祖列宗去吧。”
赵争的妈妈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冲着杨靖歉意的笑了笑,也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随即里面就传来了劝慰的声音。
“老赵啊,你就听小争的吧。那不过就是一幅画,你要是连命都没了,你让我还怎么活啊?这次听小争的吧,咱们还是治病为重啊!”
赵争也跟着劝说,过了一阵子,那苍老的声音就再也不说话了。
门帘一掀,赵争从里屋走了出来,冲着杨靖苦笑了一下,拿起了那副有点粗的不像话的画轴,向另外一间屋走去,杨靖立刻就起身跟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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