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清圣人正在忙着修补天道，太上老君乃老子化身，原本坐镇天庭之中，助玉帝撑过了天庭初立时最难的那段岁月，在天庭逐渐壮大之后，便极少现身。
如今太上老君骑着青牛走出南天门，自然引来了洪荒各处一道道目光的注视。
如今，西方教在接纳了燃灯等阐教大能之后，气运越发昌隆，身为道门执牛耳的圣人老子，终于要有些动作了吗？
但接下来的事，却让不少盼着道门与西方教大战一场的大能措手不及。
老君化身一凡人老者，还是用‘老子’之名，竟在诸侯割据的南洲俗世，开始悠闲自在的……传道。
不错，便是传道，所传之道绝非远古时，各位先天大能为生灵讲述修行的道。
‘老子’所传的道，便是道门的教义，或者说，应该是一种思想，一种境界，传递给凡俗中的万千生灵，给予启迪，却并非教他们修行。
杨戬坐在那一观察便是数月未动。
他知道老子在算计着什么，可此时，老子与众多凡人智者的‘碰撞’、交流，又仿佛在启迪着他什么。
萧兰一直伏案睡着，她先前闭关，有七八百年没休息过，此时确实有些心身疲累。
——任她口水流了满襟，杨戬只是笑着不去打扰。
老子游学天下，却避开了还挂着人皇气运的周王室，也拒绝被那些诸侯传召、拜访，只是骑着青牛，在红尘之中浪迹而过，在南洲的大好河山之中随意走动。
那般飘然与物外、万物利而不争的神韵，着实是单靠堆积法力、提升修行境界，所远不能企及的。
杨戬注视了许久，轻轻推了推萧兰。
“嗯？你何时回来的？”萧兰脸蛋一红，但还是注视着杨戬，不肯被自己的羞涩击退分毫。
杨戬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将她左手握住，闭上双眼。
他所见老子的身影，尽皆传递到了萧兰心底。
萧兰知这是杨戬在与她机缘，立刻静静的看着，不自觉便开始体悟那股缥缈无形的道韵。
道法自然。
如此，一年，两年，当杨戬睁开双眼，已体会不到更多自然道韵后，萧兰反而就坐在那陷入了静悟。
仿佛她体内有一颗小小的嫩芽，正要舒展成长……
杨戬心底划过少许错愕，没想到她倒是能体悟到这般境界。
趁此机会，杨戬取出一颗九转灵丹，用玄气包裹、散开药力，平稳的渡入了她口中。
“嗯？”萧兰眉头一皱就要睁开双眼。
杨戬低声道：“闭关修行，此丹为圣人所炼，定能助你堪破迷惘。”
萧兰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丝毫没有因这次打扰而停下悟道，反而借着九转灵丹所蕴含的道韵，切入了更深层次的修行。
杨戬在旁看的啧啧称奇，虽萧兰距离大罗境界还一段距离，但按照她的资质来说，原本连大罗的门槛都是难摸到的。
也是因萧兰修为不到大罗的原因，杨戬所想的，将一千八百巫族子弟带去混沌海中闯荡的打算，一直是半搁置的状态……
若本体在此地就好了，可以直接帮她洗涤仙躯，灌输法力，强行将她境界提到大罗境。
摇摇头，杨戬看了眼在南洲转悠的老子，推算了下时间，闭目回退心神。
老子西出函谷关最少还要十数年，他在玄都城处还有事要忙，不能总在这枯等。
十数年，大能修士打个盹差不多就是数百上千的年岁，鲜少有人会像杨戬这般，恨不得将一个时辰劈成十个时辰来用。
那般莫名的紧迫感，一直存在着。
他要修行，要闭关悟道，还要花心思去收服混沌灵族。
虽然后者大多是他的贤内助在做，但有时也必须杨戬亲自出手，或是让杨戬定下发展的路数。
降服黑灵主之后，黑灵界自然顺理成章被杨戬所掌控，为了能放心些，杨戬依然是让敖心珂用掌控灵核之法控住了这些混沌生灵。
敖心珂并非是挨个去控制，有些类似于金字塔的结构，通过掌控三四人、三四人再掌控数十人，来完成对四灵界的掌握。
三百年前，在杨戬一手策划之下，雨灵界爆发叛乱，雨灵主率几个心腹逃了出去，四灵界完全被杨戬纳入掌心。
这股势力其实已经有些恐怖，不提这些兵源充足的混沌灵族，单说准圣境的混沌灵族高手，杨戬手下已经有接近三十余人。
虽远无法与如今的天庭对抗，但这股势力若强势冲入洪荒五部洲，也会激起极大的风浪。
但这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虽然万事开头难，可接下来就要率军去攻打一些混渡海中的灵族大国，到时这些势力，不知会折损几何。
这三百年来，四灵界进一步被整合，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触角，收服一个又一个小型的混沌部族。
当初被杨戬故意放走的雨灵主也没让杨戬失望——对方进入了距离玄都城最近的混沌灵国之中，不断游说这个庞然大物派兵攻打四灵界，根据安插在此地的探子回报，或许近期就会有一股大军前来四灵界掠夺。
为此，杨戬还要忙着排兵布阵，准备大战之事。
不过在他想来，有黑灵主和他坐镇，这场大战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
混沌灵族遍布混沌海，庞大的基数、久远的岁月，缔造积累了数目可观的准圣强者。
虽然这些准圣生灵有些‘水’，宝物也没几件、神通更是有些不成体系，可他们境界都是在的，潜力也是有的。
杨戬不断在推算，他若能将混沌海收服大半，所聚合的势力能否与太素时代相比，可无论如何比较，最终都是一声轻叹。
就算大军数量堪比太素，就算大罗、准圣境这些中坚战力能达到太素的水准，最高处的圣人呢？
太素四十九位圣人，十数位大道圣人，同样被强敌覆灭！
如今放眼已知的混沌海，就只有洪荒六圣……
修为越高，杨戬越能感觉到，对方用‘潜鸿’误导洪荒生灵这一步棋，到底有多么高明。
简直是让人没脾气。
“唉……”
杨戬吐了口气，睁开双眼，目光中带着少许黯然。
“洪荒有事？”黑灵主在旁问。
“啊，没事，小黑你先去找我夫人吧，”杨戬恢复了一贯淡定的面容，“雨灵主不日便将带兵马杀回来，若我走不开，还需你坐镇。”
黑灵主点点头，起身就朝着混沌海走去。
“还真是冷淡啊，”杨戬摇摇头，苦笑了声，跳上城头远眺许久，方才转身回了玄都城内。
这守城的活其实颇为清闲，此时四灵界已经在杨戬掌控，基本没什么不长眼的过来试图闯阵。
不多时，琉璃圣人墓中，杨戬站在那面刻画着不败金身决的石碑前，静静伫立，又陷入了沉思。
他出神或是思索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了。
“前辈，我有事相询。”
杨戬忽而开口询问，一根琉璃宝柱散发着柔和的光亮，琉璃宝主含笑点头。
杨戬问：“修肉身，如何去掌控第二条大道？”
“你此时尚未成圣，不必多想。”
杨戬沉吟几声，说出自己有些疯狂的想法：“我却觉得，若我成圣之后再去碰第二条大道，将第二条大道也修至成圣境的关键时刻，势必会被人所阻，倒不如……”
“倒不如两条大道并进，而后一同突破，让强敌想扼杀你却无甚机会？”琉璃宝主笑着说出杨戬的打算。
杨戬讪笑道：“前辈若笑我幼稚，我也无话可说。”
“你这般想法，其实想的人很多，有不少人试过，哪怕最惊艳绝世者，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琉璃宝主叹道，“若无圣人之力，如何能镇压两条道则的反噬之力？”
杨戬轻轻点头，忽而问：“有没有这种可能，在成圣之前能达到圣人之力的水准……”
“你始终不明圣人到底是何境界啊，”琉璃宝主轻叹了声。
杨戬却笑着摇头：“大师伯应当对前辈说过潜鸿道人之事，若大道圣人是潜鸿道人的水准，倒也并非无法在成圣之前得这般实力。”
“这般铤而走险，是为不智。”
“当常路便是死路时，铤而走险或许才是唯一的生路。”
琉璃宝主洒然而笑，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戬，想说什么，却终是一笑。
“罢了，终究是我老了，你要同修元神与肉身？”
“并非如此，我修的玄功，肉身与元神即将要合而为一，身、神不分彼此，由此进晋玄黄，”杨戬抬手拂过这一面石碑。
吸了口气，杨戬道：“我想同修不灭金身诀。”
琉璃宝主默然片刻，而后轻轻摇头。
他能看出来，杨戬心意已决，劝是劝不住了。
只是，若从一具肉身之中，冲出两条大道……或许在成道之前定会爆体而亡吧。
琉璃宝主叹道：“此事，你当与你师父商议一番，听听他的告诫。”
杨戬闻言轻轻点头，站在那不自觉又陷入了思索；直到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骂声：
“跟你那混账主人一样混账的小家伙，有本事别跑！”
一道灰影以极快的速度急射而来，扑向了杨戬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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