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宁从山顶的观中下来了,而下山的路途要经过镇岳宫。
祖师交代的东西,自己并没有完成,说是能见到木雕刻着的人,但却只是见到了一个古怪的“鬼魂”?不,或许也不能说是鬼魂,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这些玩意存在的。
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处于精神世界,换而言之,就是.....梦?
东土对于这种东西,除去观想之外,还可以称呼为黄粱一梦,南柯一枕,这都是来自于古时候的仙人传说,在梦中犹如真实,就是这样的说法,甚至犹如预知未来。
而在西方,孙长宁的认知中,最接近的或许就是西方近代重新编篡出来的《克苏鲁神话》。
听见并且看到了克苏鲁的呼唤?
那自己怎么还没有疯啊!
孙长宁的脑子里想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免摇头笑了笑,那一路下来,从不允许进入,就是不开放的地区七拐八拐,终于回到了镇岳宫的位置。
到了这里,下山的大道就在眼前了。
看着大殿内供奉的西岳大帝泥塑,孙长宁又驻足了一会,这一次没有那个老道士出现,但孙长宁却又开始想要发笑。
“虽然相渔郎说,任何魑魅魍魉都不敢在这里胡来,可那个老头究竟是什么呢?你身为西岳大帝,统领群神的一尊主神,居然连这样的小怪物都看不住。”
“似乎有些讽刺了,大帝勿怪。”
孙长宁摇了摇头,而西岳大帝的泥塑依旧是那个模样,看上去威严,实际上却是麻木的很。
要不要在这里等一等?
孙长宁在殿内转了一下,游客依旧很多,香火也依旧旺盛。
不少人的衣服都是湿漉漉的,这是因为刚刚下过了一场雨水,孙长宁摇了摇头,哪里有祖师说要见到的人呢,根本没有,看来这一次算是完不成这个诺言了。
那身子转过去,踏出步伐,然而刚刚走了两步,孙长宁却忽然心中一惊。
一股诡异的感觉蔓延,第六感在提示,但并不是危险,第七感在被触发,孙长宁猛然回过头去,而就是这个时候,那西岳殿发生了变化。
所有的香客都不见了,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袅袅的香火还在燃烧,殿内的西岳大帝依旧庄严肃穆,但此时,孙长宁看他,却是带着一种悲伤的感觉。
这家伙不咸鱼了,改走悲伤路线了?
脑袋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这个,孙长宁短暂的愣住之后,便看向了四周。
空无一人,真的是空无一人,然而孙长宁又走了两步,却是浑身上下汗毛都炸了起来。
有人!
看上去是空无一人,但事实上却是有人的,香火会凭空增加,殿内的蒲团微微移位,偶有拧水的声音在响,滴滴答答的虽然模糊,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精气神在感觉周围,给予的反馈也是有人的,这让孙长宁震惊了,因为这算是碰上灵异事件了?
以往的这种情况出现,都是在精神世界,从没有过说会影响现实!
孙长宁站在原地不动了,此时后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头转了过去,在大台阶的下面,有一个人走了上来。
这是真正看见了的人,不是周围感觉到明明存在,但却根本看不见的人。
白色的短袖衫,带着一柄伞,而那模样,却让孙长宁瞳孔微微一缩。
“你.....是!”
孙长宁惊住,而这个年轻人则是道:“有人让你给我带话吗?”
想起了这件事情,孙长宁愣了下,点了点头,随后完整的把那一句话复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孙长宁盯着这个人,想了一下,还是道:“你究竟是谁?”
“真的是太乙......”
年轻人:“我们很久不见了,但那是后来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
“光阴错了,岁月也乱了,白云要见到的是现在的我,而你想问的,是后来的我。”
年轻人说着弄不懂的话,只是看向了孙长宁的兜,里面放着那个木雕,于是笑了笑:“真的.......谢谢你。”
孙长宁:“你是那个道人!你果然就是我梦里的人!”
年轻人:“梦真的是梦吗?或许你现在,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梦而已。”
“我们互相做着对方的梦,活在自己的现实之中,但却又无比渴求梦里的一切。”
年轻人忽然一叹:“所有人在自己的时间中,都要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真是...有道理啊。”
孙长宁:“说的都是什么东西!能不能说人话!你到底是......”
孙长宁的话才说一半,四周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
那些人重新出现了,西岳殿内人满为患,而之前自己询问的年轻人却是不见了!
见了活鬼了!
“怎么回事?!”
眼看四周的变化,孙长宁长久以来都已经没有怒意的心中,在此时居然是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死牛鼻子,你耍我啊!”
颇有些歇斯底里,那一脚踏了下去,整个西岳殿顿时就是一下震动,无数香客惊的大喊起来,孙长宁这才感觉自己这一下闹出了问题,于是立刻隐入人群之中,装作摔倒的样子。
但那马步桩却是扎的稳稳当当。
.........
无人的西岳殿内,西岳大帝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容貌注视着空荡荡的山野和殿阙。
年轻人把伞放了下来,站在大殿的门户处。
里面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在孙长宁消失之后,出现的,是很久以前的老道人。
是的,很久很久了,久远到年轻人已经记不得岁月了。
“我来这里,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年轻人看着那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后者笑了起来:“李居士,三年不见,当真是别来无恙,怎么今日重来镇岳宫,却是说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老朽自然是一直在这里的,不过很快,老朽就要入土为安了。”
年轻人:“三年吗?这个三,也很妙啊。”
年轻人笑了下,而老道人则是抚摸胡须:“居士,我问你,天地之内,寰宇乾坤,浮生一梦,孰梦,孰真?”
年轻人的头发突然也变得无比雪白:
“都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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