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跟在所有人的后面,不动声色,双手放在墙壁上摸索着,沙子从指缝间流过,冰冷如雪。
‘看来,那个演员还没有发现沙子真正的意义,那家伙启动餐馆机关做出的提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幸运之神还在我的这一边。’黑影想着,嘴角慢慢露出笑容。
在这间房间里,有一个对外的出口,刚才,黑影差一点在这里被柳航拆穿身份,摆脱柳航之后,才得以顺利回到一楼,蒙骗过众人的眼睛,恽夜遥确实很厉害,刚才在大房间里,他明确拆穿怖怖,让黑影吓了一大跳。
‘不能再让他继续推论下去了,第一次没有毒死他,第二次还是有机会的,只不过那个刑警在他身边有些麻烦,我必须想办法让他们两个分开!’黑影思考着合适的方法,双手动作渐渐停滞下来。
“你在想什么?”
突如起来的问话惊动了黑影,是连帆,这个年轻男人看似默默无闻,其实几天来总是有意无意乱跑,枚小小从岩石地洞中将他救出来,可是黑影怀疑,他根本就没有一直被困在地洞中,而是进行了什么未知的行动。
回答的语气中带着戒备,黑影说:“没有,我只是有些害怕,这里有没有大灯,让刑警把大灯打开吧!”
“是啊,一盏台灯实在是太昏暗了,我去找找大灯开关。”连帆完全不知道黑影在打着什么注意,也没有和刑警打招呼,就自行去寻找大灯开关了。
恽夜遥和柳航之前都来过这里,他们为什么没有开大灯,而是只打开了一盏台灯,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连帆怎么会想到那么多,他只想着能更方便寻找而已。
此刻,恽夜遥正坐在大床中央,而谢云蒙和柳桥蒲都在离他不远的墙壁边上,虽然说不远,也有几步的距离,和房间里的其他人差不多。
刑警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沙子上面,他怕这些沙子漏完,三楼的墙壁会塌下来,所以想着怎么堵住沙子泄漏的地方,暂时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危险。
恽夜遥也一样,他抱着受伤的那只手,低头沉思,就在瞬间,一束炙热的光芒突然照上了大床,这是工厂里常用的那种炽光灯,以前没有使用烘干机的时候,一些工厂就用这种炽光灯来烘干产品外表,所以温度是相当高的。
灯光猛地照上恽夜遥眼睛,而且距离非常短,恽夜遥感到眼睛一阵刺痛,惨叫一声条件反射用双手手臂去挡,伤口暴露在高温下,疼痛加上惊慌,恽夜遥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谢云蒙根本措手不及,黑影这个时候已经偷偷靠近了床边,不知道踩了一个什么地方,大床里面发出一阵咔嚓嚓的声音,床单下立刻突出了一样东西,尖锐顶端直指恽夜遥后背。
这个机关,只在十五年前使用过一次,黑影记得清清楚楚,没想到现在还能启动,黑影再一次得意地笑了。‘谢云蒙,这回我看你怎么救!!’
身体仰倒只在一刹那之间,而谢云蒙回身冲过来最快也要几秒钟,这短短的时间,很可能让他们生死相隔。
恽夜遥的惨叫,谢云蒙的惊呼,柳桥蒲的怒吼在同一时间响起,而连帆的行动也同时到达,这个男人开完灯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惊慌失措之下,居然发现自己就在大床边上,和几个女人站在一起,而且紧挨着一侧的床板。
说时迟那时快,连帆想也没想就扑向恽夜遥后背,两个人扎扎实实摔在一起,大床轰隆一声,整个床板连接着下面的床架一起塌陷下去,恽夜遥后脑勺磕在床架上,直接晕了过去。
“小遥!!”
当谢云蒙从一片狼藉中拉出恽夜遥的时候,心疼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刑警先生的瞳孔变得赤红,千防万防,凶手还是找得到机会动手。
鲜血从恽夜遥头发两侧和嘴里流淌下来,刺激着谢云蒙的心脏,他用手抚上恽夜遥后脑,立刻那只手被染得鲜红!
“你们!!到底是谁开的灯?!!”谢云蒙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他怒吼着:“到底是谁开的灯?!!!”眼睛里布满血丝,把恽夜遥紧靠在怀里,火焰几乎要从他身体里喷薄而出。
柳桥蒲稍微冷静一点,现在也只有他可以接近谢云蒙,立刻接过徒弟怀里的人,借着光线检查了一下恽夜遥的状况,对谢云蒙低声说:“小蒙,不要失态,小遥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颅骨。嘴里的血估计是咬破口腔内壁导致的,你要冷静,现在我来周旋,你一步都不能再离开小遥,估计他已经是凶手的目标了,小遥推理出来的东西太多,凶手害怕了!”
“……老师!我不会放过他的!”
“你是刑警,不可以说这样的话,记住,再怎么样,这里不能乱!”说完,柳桥蒲用手指戳了戳谢云蒙的脑袋,站起身来。
他没有立刻询问其他吓傻了的人,而是抱起了成为恽夜遥肉垫的连帆,直到接触到连帆,老刑警才真的懵了,他手指碰到连帆的后背,那里凸起了一样东西,而这东西的周围,全是鲜血!
几分钟之后,老刑警才低沉地说出一句话,这句话不是说给谢云蒙一个人听的,而是对在场所有人说:“大家,连帆死了……”
“什么?!!”第一个发出惊呼的人是夏红柿,她扑向倒塌的床板,被老刑警一把拦了下来,但眼前清清楚楚可以看到,连帆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后背已经被鲜血染透,而老刑警掀起的衣服下面,一根尖锐的木桩钉穿了他的身体。
夏红柿立刻瘫软在地上,放声哭泣,桃慕青也好不到哪里去,靠着墙壁眼泪不停落下来,到目前为止,一起上山的六个大学生,只剩下了三个,桃慕青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老师,小遥后背也在出血!!”这个时候,谢云蒙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什么?!!”
柳桥蒲立刻转身,他帮着谢云蒙小心翼翼把恽夜遥整个人翻过来,撕开他后背的衣服,果然,木桩尖端也伤到了恽夜遥,在脊椎边上,赫然有一个血洞,血洞两边皮肉还有划开的痕迹,里面不停涌出鲜血,恐怕一时半刻很难止住。
“混蛋!!”谢云蒙用干净的布料捂住伤口,咒骂着。
柳桥蒲说:“看来连帆是为了救小遥而死的,他肯定看到了凶手的行动,来不及提醒我们。”
“老师,小航!!还有小航!!”谢云蒙惊呼道:“看来小遥说对了!小航现在也是凶多吉少!我们要赶快找到他!”
“不急!”柳桥蒲强忍住心中的担忧说:“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最重要的事不能让他再次行动。这间房间不知道还有什么机关,没办法了,只能带着小遥先撤离,下楼和小小会和,这样,你至少还有一个帮手!”
“可是小航呢?他怎么办?!!留在上面等于让他送死!!”
“我说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撤了再说。小遥的命一定要保住!”柳桥蒲低吼一声,不让谢云蒙再说下去,其实他的心已经痛得在抽搐了。
老爷子知道,自己选择下楼就等于选择送掉柳航的性命,他很可能已经被凶手利用什么地方的机关灭口了。可是,老爷子要以大局为重,这些人不能再死亡了。
他们的对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黑影,所以没有询问,所有人自动离开了房间,最后,柳桥蒲将房门用力带上,一行人就朝着来时的路匆匆回转。
一边跑,黑影一边计算着时间,沙子要漏完还有一定时间,但是让上楼的人跑了,那么启动沙子机关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可以将刑警和侦探一网打尽,怎么可以失去呢?
回到刚才停顿的地方,黑影大吃一惊,因为墙壁边上的隐藏房间已经打开了,而应该在里面的人不知去向!
‘那个老不死的,他失手了吗?’黑影瞬间生出这样的想法,带头冲进了隐藏房间里。
地板上、走廊里、还有墙壁和家具上面都留下了鲜血,看出血量,离开的人估计受伤不会轻。柳桥蒲看着这一切,刚才打不开的墙壁打开了,一个人受了重伤,但还活着,很有可能就是柳航。
‘小航,坚持住!只要你活着,爷爷一定救你出来!’心里祈祷着,柳桥蒲对所有人说:“继续下楼,怖怖,你也一起下楼。”
“可,可是这些血……”怖怖呼吸急促,指着房间里的鲜血对柳桥蒲说,她的脸已经因为恐惧而扭曲了,手臂不停颤抖。
在往回走的时候,也许是晕血的缘故,怖怖的脚步摇摇晃晃,人猛然间向一边侧过去,撞在了房间门框上,门框纹丝未动,可是怖怖身后的黑暗中却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顺势勒住怖怖的脖子,将她向后拖拽,女人不停挣扎着,柳桥蒲刚刚向前跨出一步,想要阻止,却奇怪地停了下来,大家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王姐喊道:“柳爷爷,有人袭击怖怖,你快救她呀!”
“怖怖不会有事的,你们跟我进房间吧,小蒙,我想这个房间里有应急药品,你也进来。”
突然之间,一行人从急促又恢复到了缓慢的不掉,大多数人都适应不了这种变化,心脏还在突突直跳,谢云蒙也是很疑惑,但老师不会说谎,他抱着小遥跟在所有人身后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立刻灯火通明,怖怖跌坐在地上,头顶帽子已经扯落下来,露出她那张看似年轻的脸庞。
在她不远处,柳航正站在电灯开关边上,还是仰着头,脸上惨不忍睹的样子,柳航胸口,被纱布包裹着,房间里混合着白药和鲜血的味道。
见到爷爷,柳航立刻热泪盈眶,“爷爷!我差点死了!”就像是小孩看到来找他的大人一样,柳航顾不得颜面,哭着对柳桥蒲说。
柳桥蒲的眼眶也红了,这一次,他没有训斥孙子,而是走到柳航身边问:“伤口疼吗?”
瞬间柳航疯狂点头,不过心里没有恐惧,只有和亲人会和的喜悦。
柳桥蒲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一刀捅在心脏下面,再往上移动一点,估计柳航就挂了,老爷子第一次在心里感激上苍的眷顾,发誓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烧几柱香,虔诚膜拜一次菩萨。
谢云蒙说:“小航,你先等一下感动,把药和纱布给我,快点!王姐,让婆婆坐下,你过来帮忙。”
“好。”
两个人同时回应,柳航赶紧从抽屉里拿出白药和纱布,那是他刚刚推开家具时无意中找到的,说来也巧,凶手堵在门上的柜子抽屉并不是很牢,柳航在推动的时候抽屉掉下来,才让他看到了应急用的纱布和药品,里面甚至还有止血绷带。
谢云蒙让恽夜遥趴在自己身上,王姐手忙脚乱帮恽夜遥包扎,而柳航在柳桥蒲的示意下,开始说起他最后一次上楼的经历,此刻怖怖没有任何动作,一直坐在地上倾听着。可以看到,她的双手已经被柳航用绷带一圈一圈绑了起来。
难道三楼上行凶的人真的是怖怖?或者她就是一直以来寻找的真凶?
明确的回答是,不,袭击柳航的不是怖怖,杀掉管家的也不是怖怖,但怖怖确实有罪责在身,案件至此还未到最后一刻,而柳航即将为我们揭开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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