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也是合该西门庆倒霉。
他最初的计划是这个时代里广为流传的一种害人手法,那就是栽赃白胜,将白胜打入大牢,然后刺配流放,再于流放的途中杀死白胜。
这一招可以说是一种通用的害人手段。在另一个时空里,高俅的手下陆谦用这个法子谋害过林冲,蒋门神的拜兄张都监用这个法子谋害过武松,西门庆当然也不介意用这个方法谋害白胜。
在流放的途中杀死一个配军,从来都不会有人深究到底,就说人在途中病死了,只凭押解的差人一面之词即可结案,谁还会千里迢迢去调查?况且就算真的去调查也查不出什么破绽。
可惜的是他拟定的这个阴谋已经败露,由于知县的明确表态,令他在阳谷县城内已经无法实施这个计划,因此他才决定在城外硬杀硬抢。没办法,谁让那阎婆惜顔值太高呢?他无论如何也死不了这颗淫心。
通过手下的汇报,根据白胜三人的来路,他准确地判断出来白胜的去向会是清河县,那么若要在阳谷县和清河县之间选一处最佳的埋伏地点,就莫过于景阳冈。
原本他也无需亲自来的,因为他已经雇佣了两个武林中的三流高手来杀白胜,还有他身边的四个跟班,这些人手对付白胜已经足够了,通过数日观察,他的手下并没有发觉白胜有会武的迹象。
之所以他还是亲自来了,是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他担心他的手下在劫夺马车的过程里顺便把两个美女给祸祸了,他这几个手下是块什么料他心里一清二楚,这都是看见漂亮女人就拔不动腿的货,他可不想给自己的手下刷锅,若是真的让他们几个先占了便宜,到时候就是杀了他们也是亏了。
另一方面,昨天这伙穷困潦倒的四川人的加入令他有些担心,因为他的手下说看上去这伙四川人里面有一两个是练家子。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白胜这边突然多了八个人,事情的结果就不好预料了,所以他才亲自赶来坐镇,只要这八个四川人敢于阻挠他的大计,那就一并杀了,反正都不是阳谷本地人,死了也没人会深究。
西门庆的武功是较高的,他自问在整个阳谷县没有敌手,长期的酒色并没有掏空他的身体,相反的,他擅长采阴补阳之术,夜夜御女反倒对他的内功有所裨益。所以他对这次伏击有着绝对的信心。
他坐镇山林之中,听取手下一次次的打探汇报,得知白胜距离景阳冈越来越近时,他心里想的全是李清照和阎婆惜向他乞求的情景。
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这景阳冈的深林里竟然有老虎存在,在他的无限意淫中,手下一个好手已经被突然出现的老虎咬断了脖子,待到他和其他手下惊醒过来时,另一名好手已被一只虎爪拍飞当场,爬都爬不起来了。
这一突发情况把西门庆吓得魂飞魄散,即便他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也没能自信到可以徒手击毙猛虎的地步,何况人类天生就对虎豹一类的猛兽充满了畏惧,当即转身就逃,随同他一起逃跑的还有他的四个家丁。
只是人跑得再快如何能快过猛虎?没过多久,那四名家丁就陆续被老虎扑倒在地,死的死伤的伤,饶是如此,也没能阻碍老虎追上施展轻功的西门庆。
西门庆的反应也很敏捷,当他发现跑直线是跑不过老虎的那一瞬间,立即改变了逃命的方式,他开始了曲线跑,围着树木绕来绕去,以山坡上的树木来阻挡老虎的扑击,只不过,这一招虽然有效,却也只是能够暂保不受伤害而已,想要藉此逃出生天却办不到。
就在他东躲西藏的时候,他发现一条汉子手提铁戟冲了过来,那汉子脚下奔行甚快,看样子也是负有轻功在身的,只转眼就冲到了眼前,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的身体拉向后方,喊道:“朋友莫慌!我来助你打虎!”说罢将手中铁戟平端回缩,作势瞄准了虎身。
西门庆顿时狂喜,说道:“多谢好汉救命!”脚下退却的同时,手上却顺势将这汉子往猛虎的方向推了一把,心说真是老天开眼,这当口居然还能找到垫背的。
当下也不管这汉子与老虎谁死谁活,就要转身逃出景阳冈,只是就在他刚要转身的那一瞬间,忽觉脖子上一凉,紧接着那凉处又变得火辣,随即一股剧痛深入骨髓,整个头颅都向左肩耷拉了下去,他竭力想把头颅摆正却无法做到,似乎是脖子上的大筋被割断了,他只好歪着脑袋,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身,就看见了两道冷冷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是一个布衣青年,青年的手上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钢刀的刀刃上还有一泓血液在流动,毫无疑问,这是他西门庆的血!
西门庆愕然了,这是谁?为何会在我身后偷袭我?他忍不住要问,但是他发现他的嗓音已经变得无比干涩:“你……你是?”
青年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想问我是谁吧?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是谁?难道你心里没点逼数么?”
西门庆闻言不禁面若死灰,两眼空洞地看向树荫缝隙里的蓝天,似是积攒了一阵气力才艰难说道:“你是……白……胜?”
白胜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看着西门庆,不屑道:“没错,我就是白胜。你给我记住了,武松的嫂子你能抢,但是我白胜身边的女人,谁都不能抢!谁抢谁死!”
西门庆很是困惑,武松的嫂子是谁啊?他这半生***女无数,其中一部分都已经记不起姓甚名谁了,但似乎没有一个夫家姓武的妇人存在吧?他亦真亦假地努力思索着,却在暗中提聚起毕生的功力,叹道:“真没想到,我西门庆纵横半世,竟然会栽在你这个土包子手里,我不甘心啊!咱们打个商量如何?你今天放过我,我送你十房娇妻美眷,外带我半数的财产。”
白胜闻言眼睛一亮,但突然发觉西门庆说话似乎不是很吃力了,立即警觉地摇了摇头道:“你这种人的话也可以信么?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只会祸害他人的妻女,留你何用?”说罢扬起钢刀,向着西门庆的脖子砍去。
白胜想的是,刚才那一刀只求快,没法求狠求重,没能砍断,这次直接把西门庆的脑袋剁下来算了。但就在他的钢刀将落未落之际,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微风拂向自己的小腹——按理说在这种杀人时刻,他本不应感受到什么微风拂体,但这股微风的诡异之处在于它是与大环境的风向相逆的!
然后他才注意到,那微风的来源,竟是西门庆的一只手掌,那只手掌正随着微风拍向自己的胸腹之间。
完了!这一瞬间,白胜的心情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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