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长巷,声音变得悠长了起来。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打破了小巷的清静。
惊得落在巷中树上的鸟儿,扑翅高飞。惊得四周邻居纷纷出门,观望惨叫传来之处。
大风再起,半空中落下了飞禽的几根羽毛,在风中旋转飞旋。
被萧石竹两个指头,就捏断了手腕的男鬼脸色苍白。疼痛中他双腿无力,缓缓瘫坐在地上。
他已经断了手腕的右手还伸得笔直,被萧石竹一直提着,让他手腕上的痛感更重,直疼得这男鬼连连呲牙,倒吸冷气。
四周他的那几个帮凶见状,无不是大惊失色。
一愣之后丢下女鬼和被萧石竹钳制了的男鬼,转身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学馆。嘴里还不住的高喊着:“杀人了,杀人了,馆长儿子被杀了。”。
有两个学生太慌张,居然在门槛处摔倒了,只连滚带爬的,跑回了书院去的。
之前他们作威作福的嚣张气焰,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但也不忘了惊慌之下造 谣一番。
或许是萧石竹的身手和模样,已经把他们吓得不轻了。
跌坐在地上的男鬼,疼得大汗淋漓,不停的倒吸冷气。现在他的手腕已经发肿,痛感更重,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去痛叫了,因此改成了哼哼唧唧。
四周观望的人认出了地上哼哼唧唧的男子,尽然都无一人上前相助,甚至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看来这小鬼在当地的人品,确实也不怎么样。
那个之前被欺凌的女鬼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乱发,赶忙对萧石竹这个出手相救的恩人,急声说到:“大哥你快跑吧,他是馆长的小儿子,你在学馆这地方弄伤了他,馆长会叫看守学馆的鬼差来,把你给活活的打死的。”。
前一秒萧石竹还在纳闷;他九幽国的学馆和学府等,为了防止学生遇险,保护好学馆和学府的安全,都安排了身手不错的鬼差在里面任职。
一来,这些鬼差在学馆学府里,可以教教学生们拳脚。能防身的同时,主要让学生们强身健体,别一个个只顾着读书都病恹恹的。
二来就是书院学馆里保护每一个学生。
怎么今日这天通城的学馆里,居然还有学生敢欺凌另外的学生?理由还扯蛋得很,让人怒不可遏,竟然是被欺凌的女鬼穷了点,而欺负她的鬼由此满怀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现在萧石竹终于明白了,原来带头欺凌女鬼的,是这个学馆馆长的公子啊。
难怪在学馆的地界上敢如此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作威作福,不要脸的对女鬼提出无理的要求。
但话说回来,真的是不出宫的萧石竹就是聋子和瞎子。
一个区区的学馆馆长儿子,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威作福。这种荒唐得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往日是绝不会呈现在给萧石竹的奏本和密报上的。
越想越气的萧石竹,抬眼看向了那个无比焦虑,眼含担忧的女鬼。
这女鬼的脸上和额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淤青,身上被撕破的衣袍下,萧石竹甚至看到了不少的老伤疤。看来她往日没有‘听话’,被收拾得已经不少了。而这却让萧石竹看得更是恼怒。
但转眼过后,萧石竹就对那女鬼弯起了嘴角,笑着道:“我不怕他的。”。
说着这话,萧石竹给随行的禁军使了个眼色,让禁军先把女鬼带到一旁。
就在此时,十几个鬼差从狭小的侧门鱼贯而出。
一时间小巷子里阴气腾腾,阴风咆哮。
围观的三三两两鬼民,都退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去。
十几个黑衣鬼差,立马把面无惧色的萧石竹给团团围住。
一个白胡子的老男鬼,随之站到了萧石竹的对面,一见萧石竹捏着年轻男鬼的手腕,而小男鬼已经疼得面无血色,老鬼顿时大惊失色。
“放开我儿子!”老鬼气得吹须瞪眼,也懒得废话,怒视着萧石竹大声吼到。
“爹,爹你快救我啊。”被萧石竹死死地捏着手腕的男鬼,在从经历了痛叫到哀嚎的过程后,连连吸嘴了半晌,直到现在才咬牙使劲说出了这番话。
“放了他!”那老鬼又怒视着一言不发的萧石竹,怒吼一声。
却迟迟没有让鬼差们动手,只因为他看到了萧石竹腰上佩戴着的利剑,和价值不菲的玉佩。
虽说老鬼并没有认出来,那就是灭月剑,自然也没有认出来面前此鬼就是九幽王萧石竹。但在九幽国中,自从颁布了市井中禁制私自制造武器的政令之后,普通鬼民是不得兜售、制造和佩带刀剑等冷兵器的。
再看萧石竹身上的衣着。每一处都是针脚细密,肩头和袖口的刺绣工艺非同一般,精巧细腻绝伦。
老鬼由此可见,对方身份可不像是普普通通的鬼。
一时间,那白发老鬼也不敢莽撞行事,更不敢毛毛躁躁的,就生怕对方是朝廷暗中派出,探访民情的高官。
萧石竹也见老鬼他又气又急,却又不敢莽撞,忽然起了玩心,缓缓松开了手指,放开了那个男鬼越来越肿,已经肿得胖了一圈的手,漫不经心的道:“你要儿子,我要公道,不如抓我去见官吧。”。
萧石竹已经决定了,要把这个学馆馆长革职查办。但亮身份直接查办,他又觉得太便宜这惯着儿子作威作福的老鬼了,不如让当地的城隍,好好判一判这桩案子。
也能借此看一看当地城隍,是个昏官庸官还是清正廉洁有能力的好官。
可他话才出口,被欺凌的女鬼就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没有丝毫迟疑的站到了萧石竹身前直面着老鬼,略有哀求的说到:“馆长,不管他的事,是你儿子老欺负我,这位大哥只是路过而已,看到了路见不平帮了我,你要抓就抓我吧。”。
女鬼说此话时,一直也是脸上无惧,反而满脸都是坚定神色。
她认为事由她起,可不能给萧石竹带来任何的麻烦。就算不易,她也要尽力扛住所有的责任。
这让那老鬼一看之下,眼角肌肉抽搐了起来。加上萧石竹已经放了他的儿子,他更是肆无忌惮,当下怒火更盛,当即怒吼道:“都绑了!”。
萧石竹和女鬼言行,让老鬼更是恼怒。
他不信,在天通城他还治不了这一男一女了?
显然,老鬼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惹了谁?
但是,老鬼才一声令下,他带来的鬼差也才应声取下腰间盘起的长绳,就有鬼影在萧石竹身边一闪而落。
那个禁军飘了进来,才站定下来,就直视着身前准备继续作威作福的老鬼,一字一顿的冷冷问到:“我看谁敢动手?”。
手中已经握着出鞘长刀,向身旁一挥,不偏不倚的抵在了才被鬼差搀扶着站起身来,走到萧石竹身边的那个断手了的小男鬼脖颈上。
这个禁军出刀之快,又稳准狠,令四周鬼差一看顿时咋舌,也足以让这些鬼差不敢胡来。令那老鬼惊慌失措,额上豆大汗珠不断渗出。
紧接着,冰冷的刀锋上寒光四射,吓得那个被刀抵住了脖子的小鬼双腿打颤不停。
他感觉自己被刀刃抵住的脖子上凉飕飕的,那种寒意很快流遍全身,让他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而令这个已经断手的男鬼,和他父亲忌惮的不只是萧石竹护卫手里的刀,还有不少围观群众,冲上来的咒骂。
激动的言语,多是对这个小鬼往日仗势欺人的指责。
看来这小鬼过去可没有少得罪学馆附近的人。
惹得大家敢怒不敢言的,直到今日见萧石竹敢毫不迟疑的收拾他,鬼民们也再忍不住了。
这让萧石竹忽然对衙门里的城隍,顿失几分信心。
萧石竹环视周围群情激动的鬼民们,猜想着是不是过去鬼民们也去城隍那里告过状,但却都不了了之,或是大事化小了。
导致了今日鬼民们见到他不惧学馆馆长父子,都群情激奋了起来。
而且虽然他们之前都没有出门围观,但是馆长儿子那小鬼欺凌女鬼时,高声的叫嚣,相比都听到了,现在这些鬼民看着馆长还在二话不说的护犊子,更是激动。
但猜想归猜想,萧石竹更是因此坚定了要去衙门走一遭的想法。
他要去亲眼看看,当地的城隍倒底要这么查办此事。办的不偏不倚还好,要是有失公允,萧石竹一定把这个城隍也一起革职查办了。
而馆长和他带来的鬼差们则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往日馆长他惯着儿子,儿子在附近作威作福,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基本上不管不顾。虽说他儿子也从未草菅人命,或是把人弄死了,但在学馆附近搞的破坏也不少的。今日偷邻居家的鸡,明日往别人家井里扔点泻药什么的,诸多种种害人的行径,再加上馆长的不管不顾,让四周鬼民们都在胸中一点点的积累着对他儿子的愤恨。
今天,这种愤恨终于爆发了,让馆长措手不及,都有些惊慌失措了。
而且馆长心中还有些发毛;正因为他不知道萧石竹是何方神圣?自然不知道怎么对付萧石竹。因此恐惧在馆长心里不由得滋生而出,又慢慢地蔓延开来。
“放下刀。”就在馆长和鬼差们都为难之时,打定了主意的萧石竹拍了一下卫兵的肩头,环视着四周对鬼民们朗声说到:“请父老乡亲们一同去往衙门,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天通城的城隍是怎么判案的?这天通城还有没有公道?”。
话音落地,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几个鬼民点头间高喊着:“好,我跟你去。”。
瞬间过后,全部呼应,都答应跟着萧石竹走一遭。
“你在这里等青岚。”萧石竹再次拍了拍卫兵的肩头,轻声说到:“等到他后带他来衙门和我回合。”。
“可是......”面有担忧神色的卫兵话未说完,就被萧石竹抬手打断了。
“没事的,这么多鬼民跟着我,他们不敢胡来。”萧石竹说着此话,环视了一圈身边的那些学馆鬼差后,把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馆长的身上。
馆长心头一凛,但却还是嘴硬的大声嚷嚷到:“去衙门就去衙门,你伤了我儿子我也要讨公道。”。
只是这避重就轻,对自己儿子先欺凌女鬼之事只字不提的馆长,显然是把话说的底气不足的。
“走吧,但不能绑我们。”萧石竹冷眼一瞥那些拿着绳子的鬼差,厉声说到:“否则我让你儿子另外一只手也断了。”。
话才说完的萧石竹,伸手出去,快如闪电般抓住了馆长儿子的后脖领子,把这馆长儿子一把提到了自己的身边后,押着他就往巷子外走去。
这下,馆长和他手下的鬼差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
阴风拂过绝香苑,草木摇曳。
风中百花齐放。
一个菌人在辰若的带领下,走进了主楼。
批阅了许久奏本的鬼母想暂时的休息休息,于是在花鸟间窗边的摇椅上坐着,偏头看向了窗外,在风中如舞动着曼妙舞姿的舞者一般,随风轻摇的树枝愣愣出神。
听到了辰若的轻唤声,鬼母才转过来了,看向了就在辰若脚边站定后,拱手揖礼的菌人,问到:“什么事?”。
“主公到了天通城了,让随行菌人给你传个信,报个平安。”那个菌人微微欠身着回到。
“主公没事吧?”鬼母又问了一句。
窗外微风飞旋,草木间沙沙作响。
“主公平安无事。”那个菌人又答到。
“知道了。”鬼母心中忽生的紧张感,在听到这个答案的那一刻全消,同时打发了那个菌人下去。
“**你多虑了,主公有勇有谋,又是在我国的国土上行走,不会有事的。”在菌人转身离开后,辰若见鬼母微微蹙眉着,赶忙宽了宽她的心,同时从摇椅旁的小桌上拿起了装着热茶的茶杯,递给了鬼母。
“也不是我杞人忧天。”鬼母她也知道辰若所说的话很在理,但还是在接过了茶杯时长叹一声后,忧心忡忡之色浮现脸上,继续蹙眉说到:“是不知道怎么了?今日我有些心慌。”。
“那......”愣了一愣,辰若思索着问到:“要不要我去传鬼医来给你看看?”。
她话才出口,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这越来越近的急促脚步声,就进入了主楼中。
遁声望去,鬼母看到了面色匆匆的春云向她大步疾行而来。
鬼母心头又咯噔一跳,那种心慌的紧张感再次油然而生。
她知道春云向来也是稳重的鬼,又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鬼。为何今日有些慌慌张张的,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春寒很快就站定在了鬼母身前,辰若的身边。
见四周也没有鬼母和辰若之外的他鬼后,春寒直截了当的从自己袖中,掏出一本奏本递给了鬼母,同时急声说到:“南方诸郡中发生了叛乱和暴乱,为首者自称是杜子仁在民间的私生子,要替父报仇。于是聚集了不少过去的南方豪强,和一些杜子仁曾经的亲信,在各地区对我国驻军的军营和关隘开始了烧杀抢掠。”。
“林聪呢?他事先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吗?”问着此话的鬼母紧锁眉头,翻开了手中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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