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晴空如洗的山湾城上,艳阳高照。海风越过海湾沙滩,拂过城中大街小巷,吹入府衙大堂上。女魃拖地的青色裙摆,在海风吹拂下,如一道道青色波浪一般涌动翻腾。
面对着林聪饶有兴致的目光,本就是真金不怕火炼的女魃,在嫣然一笑间再次点头,缓声道:“乐意之至。”。
语毕顿了顿声,她又环视着四周说道:“请大人安排场地吧。”。言外之意,无非是觉得这大堂中过于拥挤了点罢了。
会意的林聪站起身来,对着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也不必刻意挑地方,这大堂前的院落还算宽敞,就地表演就行。”。
女魃没有多想,一个转身,顺着他手指门外看去。立马就见离去片刻的句弘,已带着十几个在此城中任职的九幽国鬼吏鬼官,来到了院里站定。
女魃稍加思索,就知道刚才林聪对句弘嘀咕的话,无非是让对方去找几个证人来围观这场验明正身的表演。
不过女魃只是猜对了一般;林聪这么做事谨慎的人,当然还有交代句弘去传令城中和城外的驻军,让他们看到火球天降不要如临大敌,以免以其不必要的恐慌。
她当地回过头来,对绕过了桌案的林聪抿嘴一笑后,大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堂中诸鬼随着女魃林聪,来到了院中站定后,就见女魃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深呼吸,将双臂横在了胸前,十指或弯或直,捏出一个手诀后,凝神之时运气了丹田中的鬼气。
鬼心寂照,阴风在双目中红芒乍现的女魃脚边突生,环绕着她的体魄旋转了起来。
在她头顶上的苍穹中,随之有火气集聚在了一起,化为一团耀眼的火球,悬浮在半空之中。灼热耀目的火球热四周有浪炎风鼓舞,它散发出的万丈光芒,尽然能与天空上挂着的阴日争辉。
松开了手诀的女魃,双唇微启低颂几声咒语,随之右手高举过头顶,掌心一翻对准了那团聚而不散的火球。
遥遥望去,就好似她正在企图手握火球一般。
诸鬼见了,无不惊讶得膛目结舌。就连见过大世面的林聪,也不由得瞪大双眼;不可思议之色,从他眼眶中一点点地溢了出来。
就在此时,那空中火球轻轻一晃,赤色火焰在霎那间尽数变得墨黑。威力无与伦比,可焚尽一切有形之物的天火,出现在诸鬼眼前。
天火一现,既已证明了女魃不是假扮的。
而火球随女魃心念摇身一变,在阴风下化为一只展翅高飞的鸑鷟,一个俯冲朝着院中疾飞而来。
“女魃,不得造次!”句弘望着大惊,还以为女魃是要施展攻击的他,一边大声怒喝一边抬手起来,给四周卫士打着准备攻击的手势。
随之院中卫兵立马取下背背着的火铳,纷纷瞄准了女魃。
林聪却不以为然,没有感到女魃身上鬼气里含有杀气的他,马上对军士们沉声呵斥道:“慌什么!”。
呵斥声出口落地之时,那只由天火化为的鸑鷟距离院中地面不过十丈左右。翻滚的热浪从天而降,瞬间填满了整个院中,扭曲着周遭景色,也灼烧着院中诸鬼的眉毛头发。
女魃一个拂袖,清风顿生,旋转直上。
转瞬之间,距离地面不过两三丈的黑炎鸑鷟,顷刻间就已是烟消云散。
炎热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阴风再次拂来,院中立刻充满了清爽和凉快。之前那些紧张的鬼官和鬼兵们,也都随之松了一口气。
粗喘几下的女魃缓缓转身,看向了微笑再现的林聪,抿嘴一笑后问到:“这下林大人应该相信,我不是冒牌货了吧?”。
“当然。”林聪微微颌首后,对句弘招了招手。
“好好安排女魃公主们的吃住,不得怠慢。”对句弘交代完后,他又回过头来看向女魃:“还请女魃公主先去休息;我这就立马安排军士,准备护送你们去见我家主公。”。
“有劳林大人了。”女魃两膝微曲,行了个万福礼后,带上船老大跟着句弘,缓步走出了府衙中去。
“诸位随我到大堂上去。”目送着他们离去后,林聪收起笑意,对四周的鬼官们朗声道:“我们去商议一下怎么护送女魃去见主公一事。”......
大孤城中,城隍衙门后堂中,还不知女魃已到东夷洲的萧石竹,端着茶杯,与坐在他对面的阎罗王聊得正开心。
两鬼也算是一见如故;阎罗王佩服萧石竹的远见和镇定,而萧石竹则是对阎罗王的胆识和独特的见解,很是钦佩。
爽朗的笑声,时不时地从门窗紧闭着的屋中飘出。
站在院门口的卫兵不禁狐疑,嘴里嘀咕道:“主公怎么和一个俘虏,也能聊得这么好心?”。
“闭嘴。主公和谁聊天,又是怎么聊得开心的?那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一旁的石决明,当即喝道:“我们把岗站好就行。”。
那几个卫兵赶忙收起好奇,对那屋中时而响起的笑声,从此充耳不闻。
后屋中,萧石竹放下了茶杯,对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阎罗王,收起了笑意,问到:“阎罗王,依你看屡天会插手比尸国与我国的战争吗?”。
“据我所知,屡天已经有反意,不会再对效忠于北阴朝的鬼国出手相助的。”阎罗王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后,缓缓问到:“大王可知道,为何之前你劫夺了一次粮草,在漫江城外作战的酆都军就无米可炊了吗?”。
“我记得那时候是因为我劫夺烧毁的粮草比较多,所以导致了前线的酆都军无米可炊吧。”萧石竹漫不经心地答到;按他计算,但是他至少烧毁了近八百辆运粮车,还抢走了几百辆粮车的粮草。
十多万石的粮食就这么没了,前线大军自然也就无米可炊了。
“那是因为屡天抗旨。”紧接着,阎罗王把原委娓娓道来:“酆都大帝本来为了粮草的安全,要求粮草一到东夷洲就开始送往前线,是一日一运的。但屡天硬是把粮草积累到三十万才开始发粮。途中路过了,比尸国和黑齿过还悄悄地扣下了几万石的粮草。”。
“到了我们手上时,军营中又无粮草,我借此为由扣下了五万石粮草没有上报。剩下的交给了蓐收,他一起带往了前线,然后被你劫夺了,所以前线大军一下子就无米可炊了。”说完这番话后,阎罗王又抬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茗,砸吧砸吧嘴又道:“种种原因,所以前线大军就陷入了十几日缺粮的险境中。”。
“原来如此,所以那时候屡天已经打算让酆都大帝在东夷洲吃败仗了。”萧石竹微微颌首间,略一思索后,缓缓道:“如此来看,他确实是要反了酆都大帝。”。
“嗯,这或许和宗天的死有关系。”放下茶杯的阎罗王,接过话来说道:“屡天和宗天可是生死之交,但宗天却无辜惨死在了酆都大帝的手中,所以才让屡天有了反心吧。”。
他说的宗天无辜惨死的事,萧石竹大概知道,就是火龙枪的那件事。从某种角度来说,宗天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不过对于九幽国来说,酆都大帝做的这个糊涂决定,倒是一件好事;这为萧石竹扫除了一个进攻北阴朝的阻碍,所以萧石竹才不会去管宗天是不是冤枉的呢!反正又不是他枉杀了宗天的。
“接下来,大王需要这么安排我这个‘败军之将’呢?”沉默片刻,阎罗王又问到。
这个问题是他从进入铁囚车的那一瞬开始,就一直好奇不已的。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让你做囚车,带铁镣手铐吗?”萧石竹淡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阎罗王问到。
阎罗王沉吟间稍加思索后,压低了声音,略有神秘地缓缓答到:“是为了迷惑他鬼,让见过我的鬼都认为我是战俘,而不是你安插在北阴朝中的内鬼。”。
“对,所以你战俘的身份还得演下去。”萧石竹把头连连一点。
此时茶也喝的差不多了,点心和鲜果也都被他们两鬼给吃完了。萧石竹放下了自己的茶杯,嘿嘿一笑后对阎罗王意味深长地道:“接下来我要你做的事情,会很扯蛋,你还愿不愿意做呢?”。
“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阎罗王立即起身,毫不迟疑地躬身作揖到。
萧石竹面露一抹坏笑,摆摆手示意阎罗王坐下后,故意卖着关子说到:“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会很靠演技的;冥界要是有奥斯卡小金人,你要是出色完成这项任务,肯定是可以拿到小金人的。”。
“小金人?那是什么?”倍感好奇的阎罗王,微微偏着头问到。
“这个以后在给你讲。”萧石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你要在演出一种被我强迫投诚,随后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态度,然后对酆都大帝表明你还是在暗地里效忠他的。”。
阎罗王有点懵;大概意思他知道,就是要他在效忠于九幽国的同时,悄悄和北阴朝有暗中联系。接下来萧石竹要他做的,肯定是假传假情报给北阴朝。
但是这种迷惑北阴朝的事,也不是阎罗王不愿意做,他非常的乐意。不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暗中与北阴朝取得联系。
要不了多久,他兵败被俘的消息肯定是会传到酆都去的,一旦太久找不到暗中与北阴朝联系的渠道和机会,酆都大帝那多疑的性格,一旦会认为他就是背叛了北阴朝。
想到此,阎罗王赶忙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对萧石竹皱眉说明后,有点担心地道:“这样一来反而得不偿失。”。
“嘿嘿,阎罗王真如秦广王所说的一样是个急性子啊。”萧石竹翘起了二郎腿,脸上布满了淡淡的不以为然之色,缓缓摇头道:“一旦你被我招降的消息传到酆都,酆都大帝会私下让秦广王查你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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