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外海上,顿时狂风大作,浪波滔天下,海面上渐渐显现出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漩涡;甲板之上的空中,也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却只是海鹘四周,方圆数十丈内如此。
数十丈外,已然是波澜平静,海风悠然。与海鹘四周的波涛汹涌,天翻地覆之象,截然相反。
本还只是轻轻摇曳着的船身,在狂风巨浪下猛烈摇摆起来。船板咯吱作响,连连不停,就连甲板上的桅杆,也是左摇右晃,摇摇欲坠。
似有无数只无形的大手,从四面八方凭空伸出,拉扯着这小小海鹘,势必将其摧枯拉朽。
船下海中,也是漩涡遍布,吞噬着所过之地的一切之物。尚未来得及逃走的海鱼们,顿时被漩涡吸入,在漩涡中旋转不停;不过片刻,就已是头晕目眩。
护航的鲛人们也是一惊,赶忙摇摆着腰下鱼尾,快速游弋起来,躲避着在海中横冲直撞的漩涡。
船舱中,瘸腿的金刚站立不稳,一个踉跄间跌倒在了地上,摔了个头昏眼花。
不等金刚缓过神来,就见内屋房门门板整个脱离了门框,疾射而起,在空中旋转向前,电光火石间,已朝着萧石竹当头砸去。
内屋之中,金光漫屋,将屋中一切染成了金色。耀眼的金光之中,充盈着浑厚纯和的灵气,透出无限的勃勃生机。
正是这股金光中浑厚纯和的灵气,在屋里横冲直撞,将此船撞了个左摇右摆。
萧石竹倒是在摇晃中稳如泰山,只是面色一动,微微皱眉。这股灵气的感觉他太熟悉了;他体内的玄力,也与之呼应,躁动起来。
挂在他腰间的灭月剑,也再次亮了起来,闪烁着淡淡的白光;剑身不停的颤抖,发出道道清脆悠扬的嗡嗡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门板离他头顶不过两寸距离时,已顿足转身的他,举头抬眼不惊不惧的望着那在空中翻转不停,带起阵阵疾风的门板,毫不犹豫的运气,使其从毛孔中喷出,附着在他的肌肤上,形成一道无形的护甲。
刺耳劲风尖啸而来,转眼就将萧石竹笼罩其中。屋内的鬼母心头一惊,大呼一声:“小心!”。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救萧石竹,却不想腰一用力,腿一蹬,倒阴差阳错的把整个孩子给生了出来。
行动敏捷的盈盈快速伸手,稳稳地接住了浑身满是羊水的孩子。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闷响从萧石竹头顶响起,他脚下地面随之猛然一震,那门板与萧石竹肌肤上的玄力相撞之下,顿时尽数迸裂,化为乱飞木屑,在萧石竹头顶半空中急速翻转。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出生都这么一鸣惊人!”萧石竹抚掌长笑声中,所有的木屑化作一堆齑粉,从半空之中徐徐散落在地。
再看萧石竹,身上安然无恙,别说一点伤口了,身上衣服就连一点灰都没落得。
没了房门,萧石竹把里屋一览无遗。只见之前屋中漫屋的耀眼金光,早已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之前屋中充盈着的灵气,也随着消失的金光而烟消云散。
他腰间的灭月剑,也安静了下来。
船身再次平稳下来;盈盈正用襁褓裹着的一个哭哭啼啼,红色皱皮双臂弯曲,双拳紧攥的小鬼,将其抱在怀里,赖月绮则用干净的毛巾,给那小鬼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身上的羊水。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小翁主很健康,国母也无大碍。”盈盈轻轻一笑,对他贺喜道:“母子平安,可喜可贺。”。
“挺好,挺好。”萧石竹长吁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脸上肌肉,此刻也渐渐松弛下来;他瞥了一眼盈盈抱着的那个小鬼,心中暗自一阵嘀咕:“这真是我的孩子?怎么长得跟只小猴子一样。”。
想着就抓耳挠腮,往鬼母那边快步而去。心里却是兴高采烈得很。
“老婆,你辛苦了!”看着鬼母那筋疲力尽的虚脱模样,微微苦笑一下,拉起她的手,涩声道:“生个孩子落了一头的虚汗,一会我就给你熬补药去。”。
“你,先给孩子,取,取个名字好吗?”鬼母微微一笑,对萧石竹把双眼一眨,有气无力的到。
“早想好了。”萧石竹俯身向前,用自己的衣袖,给擦了擦额上汗珠,轻声念道:“茯苓,她叫萧茯苓。”。
“茯苓因功效广泛,被称为四时神药,且药性平和,可做药引。”他把鬼母手掌一翻,用食指代笔,在她掌心写下了“茯苓”二字,嘴里缓缓解说道:“我就希望她一世长安,平和,所以给她取名茯苓。”。
“一世长安。”鬼母轻轻一笑,面带满意之色,道:“好名字,好名字。我想要看看孩子”。
萧石竹赶忙招招手,盈盈把萧茯苓抱了过来,轻轻的放到鬼母的枕边。鬼母小心翼翼的侧身,面朝婴儿,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这个不过一寸来长的孩子的小小嫩脸,喃喃道:“我的孩子,好小的孩子。”,眼中泛起了点点怜爱。
“已经加持了封印术,孩子的玄力被我封入丹田了。”国师也长吁一口气,道:“除非酆都大帝现在就在船上,不然他也察觉不到小翁主体内的玄力。”。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别担心了。”萧石竹把国师的话听在耳中,又给国母掖了掖被褥后,站起身来对和在照顾小茯苓的盈盈还有赖月绮,道:“好好照顾国母,我去去就来。”。
说完又深深望了一眼鬼母,见她微微颌首后,大步走出内屋,对站在外屋的金刚问到:“刚才没事吧?”。
“没事,就是没站稳摔了一下。”金刚把衣服上的尘土一拍,微笑着拱手道:“恭喜主公,您有后了。”。
“走,随我去通知羽荣他们,我们要立马掉头离开此地。”喜上眉梢的萧石竹点点头,扶住金刚的背,与他一起往屋外而去。
一出门,就见到羽荣,带着军士们在四处查看船体,有无破损或是漏水的地方;忙得不亦乐乎。
“咳咳。”萧石竹咳嗽一声,待眼前众鬼纷纷转头看向他后,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我有后了!”......
酆都大帝出了地牢,顺着暗道走到地上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小院。
他在门口站定,认准方向后朝着来路而去。
没走出几步,就见前方一株古松后,绕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女鬼。年方不过二八模样的她,身着一身浅黄色的缎裙。借着不远处宫灯的光亮,可以看到她薄施脂粉的雪白脸蛋上,有双秋波流慧的大圆眼睛,黑如点漆般嵌高挑的鼻梁两边。鬓边几缕秀发,随夜风轻舞。
“您又来看他了。”酆都大帝方才顿足,女子便开口道:“我看押了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了;他是不会开口的。”。那声音清脆娇嫩,荡人心魄。
若是酆都大帝是寻常之鬼,此时闻言后,只怕已是浑身酥麻,瘫软无力倒在了地上。
“非天。”酆都大帝踏前几步,站到了这个一身缎裙,被山风猎猎吹舞的年轻女鬼身前,打量着对方冷冷问到:“你想说什么?”。
被酆都大帝盯着打量,非天顿时红了脸,低下头去,却只是摆弄着衣服,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要没什么事,朕先走了。”说着,酆都大帝就要拔腿,绕过这名叫非天的女子就要离去。
“陛下且慢。”就在此时,女子忽然从袖中抽出一丈卷起的小纸条:“夜游神传来飞书,十日前鬼母已分娩。他们在岛上藏匿数日,也没察觉到玄力波动,看来对方并不是神之子。”。
酆都大帝站到了她的身侧,接过那纸条展开,借着不远处宫灯里透出的火光,大致看了一遍后,若有所思的点头道:“那就对了;萧石竹确实只是个有点小聪明,但没玄力,看来神之子就是那龚明义啊。”。
萧石竹和龚明义,都符合神之子的诸多特点,关键是两鬼都在积极活动着,为自己的利益,手都伸到酆都大帝这来了;而多疑的酆都大帝,自然把目标锁定在他们身上。
且谶言中,也没记录神之子出现的准确年份,酆都大帝只能靠猜;这一猜,就越错越离谱。写下谶言的古神,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他多疑,才故意把年份写得模糊。
但收到夜游神的密信后,他排除了萧石竹的嫌疑,要萧石竹是神之子必有玄力;而他的孩子也会身怀玄力,一旦降生体内玄力自然会发出第一次波动。
届时,酆都大帝必然能够察觉。
可他这几日,都没察觉到玄力的波动,说明对方真的不是神之子。酆都大帝对萧石竹的疑心,从此烟消云散。
“行了,你就看好泰山府君。”酆都大帝收起脸上的冷淡,对非天淡然一笑,开心的道:“最好能从他口中,套出古神遗产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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