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浮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时一旦撤退,那他和军士们这一个月来的幸苦,倒底算什么?此时此刻撤退,又怎么对得起这一个月来,战死的那些勇士们?
他怒哼一声,猛然站起身来,怒目圆睁的瞪着传令兵,怒声问到:“倒底怎么回事?”。
“听说是祝融军突然大举进犯我国边境,此时已连破边境三城,掳掠百姓财物无数。”那传令兵赶忙回答到:“大王要将军立刻回援,找到祝融军把他们驱逐出境。”。却始终不敢抬起头来,与浮游那满是怒火的双眼对视一下。
气得七窍生烟的浮游,闻言后在船舱之中不停的踱步转圈。祝融军进犯,偏偏这么巧,就在他要拿下讙头国的时候,让他既恼火,又很不甘心。
可不回援又不行,毕竟这是水王的命令;且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祝融国势大,军士强壮,若是放任不管,共工国的损失会更大。
权衡再三后,共工在船舱里站定,使劲把嘴里牙齿咬得咯嘣作响;片刻之后,愤愤说到:“传我的命令,今夜趁着夜色,大军依序撤退,回援国中。”。
语毕,他把右手猛然一扬,袖中凭空疾射而出一道超高压细水柱,朝着他之前所坐的交椅而去。下一秒后,接着便有“啪”的一声脆响传来。聚而不散的水柱随之溃散成点点水珠,朝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去,而那把交易也在此刻如被利刃一刀劈开一般,中椅子中间断裂开来,成了两掰,倒在了地上。
虽毁了一把椅子,却还是不能化解他胸腔里的愤恨与不甘,只得使劲攥紧双拳,咬破嘴角,任由一丝鲜血从嘴角渗出,也不管不顾。
“是!”那个传令兵被浑身上下散发出阵阵杀气的浮游吓得浑身一颤,应了一声后,赶忙连滚带爬的跑出船舱去......
次日清晨,晨雾还未完成褪去,狸天应便登上丹水城南面城楼,看着四周支离破碎的墙垛,以及疲惫的士兵们,唉叹一声。
数十日的激战,城内士兵不仅死伤惨重,还皆是疲惫不堪;更要命的是,城中储备的箭镞和粮食,已所剩无几了。
“大人。”就在狸天应愁容更重了几分时,一个面带喜悦的士兵,朝他飞奔而来,嘴里高呼道:“大人,大人,共工军昨晚趁着夜色撤退了。”。
周遭士兵闻言,纷纷一愣;接着哗然声四起。
“什么?”惊愕之余,狸天应也面露悦色。此时正是丹水城情况危急之际,如果敌军再晚一两天撤退,他们就真的撑不住了。但敌军偏偏就在此时撤退了,真是让狸天应顿感不可思议。
他瞪大双眼,以饱含惊疑的目光看向那个传令兵,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真的吗?”。有些嘶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说着转头看向城外,但见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却比以往少了嘈杂,多了死寂。
“是的。”那个传令兵把头一点,很是肯定的说到:“刚才斥候回报,敌军已经往西撤退到了国境附近,并且继续往西,顺着河流朝着共工国那边去了。只怕是国中出了什么事情,因此共工军才急着要撤回国中。”。
狸天应双手交叉与胸前,面朝鬼母国方向,双膝一弯缓缓跪下。大张双唇的他,半晌后才从嘴里缓缓吐出五个字:“感谢萧将军。”说话间,已是热泪盈眶。
虽然他不知道萧石竹倒底用了什么办法帮他们解围的,但他心里清楚,共工国突然撤军绝非无缘无故,一定是萧石竹用了什么计策的原因。对萧石竹感激不尽,如泉水一般,从他心底猛然涌出。
“你们快点组织人来修补城墙,我去宫中汇报大王。”不一会后,狸天应缓缓站起身来,交代了几句后,擦干眼泪下了城楼,往着城市正中处而去。
在丹水城正中处有一片树林,说是一片其实却只是一株树而已。
这一棵古老的大榕树,屹立于此地已有数千里了,从丹水城还未建成之前,它便存在于此。历经千年的风吹雨打,依旧屹立不倒;因此丹水城有着先有巨木后有城的说法。
树上共有三十六个巨根垂下,立于地面之上,支撑起高二十丈,撑起了树幅面积足足有三十亩大小的树冠。其支柱根和枝干交织在一起,形似稠密的丛林。密集的枝叶加上那些爬满树干的藤蔓植物,使得此树既像一道篱笆,又像一道绿色的屏障,成为丹水城里的一大奇观。
而丹朱的玉华宫,便健在这些粗壮的树枝上。与羽民村大同小异,所有的建筑都是都是树屋样式,以一条条以藤蔓和木板搭起贯的悬空吊桥,穿于树枝间将屋舍们连在一起;就整体机构来说,这树上的建筑群比羽民村还要规模宏大,且格局严谨,形象更是豪华壮观。
这里的屋舍排列整齐,从树干中段开始,层层叠叠到树顶。几乎都是呈现椭圆形,圆底圆顶圆身,像是一个个织巢鸟的鸟巢挂在树间。屋舍梁柱全是由纹理淡雅文静,质地温润柔和的上等楠木所制。圆鼓鼓的墙壁屋顶又以上等檀木而制成,散发清淡的香气;门窗却是用有着浓郁的清香味崖柏制成,再刻上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不仅美观,还平添了醒脑安神,清热凉血的作用。
屋外墙上,挂着不少的兽骨,多是鱼骨贝壳以作装饰。树上随处可见有长相和雕鹰一般,却头上长角的蛊雕,以及羽色绯红,其形似鹤,高约九尺的彤鹤,栖息在树枝间。
狸天应来到树脚,展开双翼,轻轻一扬朝着树冠正中处顶部飞去。不一会的功夫,他便来到了树顶之上。
那儿有一座九脊顶的大殿,建在数十根盘根交错在一起的巨大树枝上;是这棵古树上唯一的长方形建筑物。巨大的树枝和藤蔓,顺着大殿的墙壁攀上屋顶,缠绕着屋顶上的檐角,垂兽和走兽,以及鸱吻。
狸天应在大殿外站定,一整衣袍后,缓步朝着殿门那边走去。方才来到大殿门口,便听到殿中不断传出男女欢乐嬉笑的声音,狸天应不由得皱了皱眉。
当他推开殿门,就见大殿深处摆着的宝座上,一个全身肌肤红彤彤,眉淡眼小的人魂,正赤露着身上坐在上面,左拥右抱着两个坐在他岔开的双腿大腿上,双眼圆大,眉如新月的人魂美女。身前两边还跪着另外两个美人儿,一个端着果盘,一个端着酒壶酒杯。除了他们和才到的狸天应,大殿上再无其他魂魄。
那四个美人身上都只套着一见薄纱,洁白如雪般的光滑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酒香弥漫间,那男性人魂和这四个美女说说笑笑,时而还摸摸揉揉那些美女纤细的腰肢和傲然挺立的胸部,使得整个大殿上散发着浓烈的骄奢 淫 逸的气氛,与殿外城中那种大战方才平息,空气中都还散发着尚未消退的火药味与紧张感的气氛格格不入。
“大王。”狸天应站到了宝座前一丈处,对那男性人魂拱手行礼后,苦口婆心的道:“前方军士正在拼命保家卫国,大王却再此玩乐,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士兵?”。
“你烦不烦啊。”丹朱舒展开的眉宇间没有丝毫的紧张,有的只是喜悦和快乐;他瞥了一眼狸天应后,很不耐烦的一哼后,伸手往自己右手边的那个美女翘起的屁股上轻轻一捏后,骂道:“反正也要城破了,不如让寡人在快乐中死去。”,语气理直气壮,毫无愧意。
狸天应见他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心里也很是无奈;却还是摇头叹息一声后,抬起头来看着丹朱,淡淡道:“鬼母国萧将军履行了承诺,敌军退兵了。”。
可看着丹朱那嘻嘻哈哈的模样,他已经不知道敌军撤兵后,他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是吗?你这个老古董也学会开玩笑了。”丹朱脸上写着大大的“不信”两字,哈哈大笑几声。共工军几天前就打破了他的多处城墙,虽用且战且修的办法暂时击退了敌军,但对方依旧在围城,丹水城种种不利,丹朱虽为急在心上,却还是看在眼中的。
而处处有利的共工军居然撤军了,不是亲眼所见,你就是说破了大天,谁都是丹朱此时的反应。
“是真的。”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后,狸天应把事情的经过,对丹朱简单说明了一下。
“那太好了。”虽说他语气坚定,但丹朱闻言后却还是足足愣神半晌,才抚掌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狸天应,你快派人去修复城墙,然后组织军队收复失地。”。
“是。”狸天应愣愣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还没走出三步,便又转过身来,对丹朱问到:“那么大王,答应给鬼母国的三万民众呢?该从那座城里挑选?什么时候给他们送去?”。
“你说什么?”丹朱闻言呵呵一笑,嬉皮笑脸的看着狸天应,反问道:“你看到共工军,是被鬼母军击退的了吗?”。
“没有。”狸天应又是微微一怔,随之皱眉,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丹朱身子往后以仰,把背靠着宝座的椅背,双臂张开紧紧地搂住两个美人后,把后脑勺枕在椅背上,仰视着头顶的天花板,缓缓说道:“既然没有看到鬼母军的一兵一卒,你怎么又知道共工军是因为他们的帮忙,而撤退的呢?”。
“可是......”狸天应上前一步,张嘴反驳;却话才出口,便被丹朱开口打断道:“再说了,他萧石竹真的要是帮了我们,或者说他真有能耐击退共工军,又何必在协议上,特地注明什么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我们都不能问是什么办法呢?我看他就根本没想着帮我们,无非是等着共工把我们灭了,或是等着奇迹出现,就像现在这样,好来讹诈我们。”。语毕面露轻视神色的丹朱,撇撇嘴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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