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传到安邑,贾华不禁苦笑不已。
然而军令如山,也只能再三嘱咐众将在先且居将军到来之前先固守城池,万不可轻举妄动。
部署完毕后贾华选了一匹快马,带了数十名随从,昼夜不停赶往清原。在心中暗暗祈祷方离不会发现安邑暂无守将,祈祷部下不要中了唐军诡计鲁莽出战。
清原的先且居接到诏书倒是大喜过望,和曹操大军作战六七日以来,晋军连战连捷,唐军屡战屡败。早就让小先将军尾巴翘到了天上,直叫贾华走了狗屎运才能碰到方离,而自己只能面对一个小小的都督。
先且居早就不止一次派人往曲沃送信,言清原无甚压力,希望能调守安邑,为大晋一举拿下敢于来犯的唐公方离。此时终于等到调令,先且居大喜之下草草安排了一番清原的防务,快马加鞭赶往安邑去了。
清原与安邑相隔一百八十里,但从城外走要翻过群山峻岭、越过数条河流,是以外部来攻的敌军无法轻易汇合。从晋国境内走则是一片坦途,只需两日便可到达。
次日清晨,马超刚刚率军结束了每日的例行攻城,依旧没能靠近城墙半步便被打退。
但不知为何今日的晋军与往常相比,凶猛了何止一倍,马超带着五千将士几乎是一露头就被死死压在原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坐镇大帐的方离听到这个消息,一直紧绷的心脏略略放松下来,笑道:“看来孟德牺牲数千将士性命示弱,我等又持续多日的佯攻终于还是见效了,想必这个时候,贾华和先且居正朝着对方镇守的城池飞奔吧?”
吕布和马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自从定下这个计划后已经过了七日,连方离也认为必须要另做他图的时候,诡诸终于还是动了。
只有前日才运粮过来的纪灵听得一头雾水:“临阵换将兵家大忌,诡诸怎么可能现在让他们调防?”
“因为他必须赌这一把。”方离笑得胸有成竹,“比起水路并进,总兵力接近六万大军的孟德,只有三万兵力的寡人可好对付多了。现在他晋国四面受敌,只要拿下寡人,我大唐这一路不就不攻自破了?”
“可惜他诡诸这次注定是要赌输了。”
马超连续六七天被困在城下动弹不得,早就积攒了满肚子的怒火,“等先且居那个莽夫到任,肯定会主动出城迎战,到时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吕布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到时,臣一定将先且居的头颅砍下,献给主公!”
刚刚押运粮草到来的纪灵还是很茫然:“既然确定城中并无主将,主公为何不直接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如果镇守此地的是先且居,当然可以,但那是贾华。”方离笑着解释道,“贾华走前肯定做好了完全准备,以防我军突然暴起攻城,安邑众将都跟随他多年,一定会严守贾华的军令,此时强攻得不偿失。”
见纪灵恍然大悟,方离心中欣慰,又命令道:“传寡人将令,暂停攻城,让将士们好好休息,迎接我们的小先将军!”
黄河主干道水流湍急、波涛汹涌,隔着老远就能听见水浪击打在岩石上雷鸣似的响声。两岸黄沙漫天,远远望去几乎和水面连成了一体。
曹操麾下的四万大军此时停留在岸边,看着水面上被烧毁的船只表情复杂。
演了七天的戏,曹操带着部下且战且退,已经退到了黄河岸边,就差直接渡河逃回梁地了。
“这是...断我军后路?”张辽驻马曹操身边,望着船只的残骸失笑,“这先且居也不完全是个莽夫嘛!”
“怎么不是个莽夫?”马忠在后面撇嘴,“我军明明是跟着徐盛将军的水军一起渡河而来,他烧一堆百姓渡河的小船能有什么用?”
在一堆或骑马或站立的将士前方,曹操正惬意地坐在行军马扎上欣赏着黄河风景,闻言悠然问道:“今天,我们的先将军没有大举来攻吗?”
“回都督,没有。”张辽瓮声道,“末将还以为主公的计划要失败了呢,没想到诡诸还真给面子。”
“他那是不得不给面子。”曹操笑着直起腰,缓缓爬上候在一旁的战马,“都憋狠了吧?”
身披重甲的高顺立于三千陷阵勇士前方,沉声道:“回禀都督,末将等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安邑到清原快马加鞭只需一日,不然他诡诸也不敢这么赌。”曹操凝视着他的四万精兵,“一日之内,为主公拿下清原县城,尔等可有信心?”
四万壮士齐声怒吼:“有!有!”
曹操满意地挥手示意停下,又唤来众将:
“命,高顺率三千陷阵勇士在前,攻上城墙,为后军打开道路!”
“命,马忠率一万步卒在后,沿着陷阵营开辟的路线推进!”
“命,一万弓箭手随我压阵,掩护步卒攻城!”
“命,张辽率七千轻骑两翼游走,以防有晋军来援!”
众将轰然应诺,四万大军杀神震天,朝着主将走后茫然无措的清原县城杀去。
倒不是先且居真有多草包,只是曹操等人演技实在太好,直把这位少年将军捧得找不到北,认为即使清原一天没有守将,被吓破了胆的曹操众人也不会发现,而贾华最善守城,一天后他到了,曹操就算发现也无可奈何。
贾华就算再不济,守城却真真切切是一把好手。
但曹操众军一边演戏一边时刻观察着清原动向,就等先且居收到调令离开清原来个攻其不意。
和方离部下不同,曹操虽无远距离攻击神器元戍弩,但有高顺训练的陷阵营在,比起和晋军庞大的精锐在野外硬拼,攻城才是上上之选。
果然,三千陷阵勇士在高顺的带领下,身披重甲,高举巨盾,列阵向城墙缓缓推进。
陷阵营的重甲是由鲁班的弟子特别制作,轻易无法穿透,即使有箭矢穿过盾牌也无法轻易对攻城士卒造成重伤。
只因这等重甲巨盾太过笨重,是以只有在陷阵营中配发,算是最初的重甲步兵。
三千勇士在倾泻而下的箭雨中缓步向前,虽缓慢却坚定,沉重的步伐敲击在城楼守军心底,直叫人肝胆俱颤。
终于,有陷阵勇士到达了城墙底部,四人默契地放下盾牌,高高架起云梯,其余同袍则举盾在周围掩护。
云梯已经架起,后面跟进步卒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向前冲去。陷阵勇士们也在高顺的指挥下分批脱下重甲,抽出腰间横刀,举着盾牌率先攀登上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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