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匆匆来到后院,嘱咐道:“今晚二楼不要再让客人上来了,二楼的客人,小心伺候,省得了么?”
“是!”伙计们齐声回答。
这时候,一声微弱的呼唤从黑暗的角落传来。
“救...救命...救救我......”
蝶舞闻声转头看去,那儿,似乎是柴房的方向吧?她狐疑的壮着胆子问道:“何人造次!”
伙计队伍里的一个小伙计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脑门,不,不会吧,那个郎中还没走?
娘嘞!
他竟然把这茬儿给忘的干干净净了!
蝶舞问话,那边的人却没有回音,正是夜幕刚刚降临的时辰,后院里树影婆娑,一阵凉风吹过,让人不自觉的觉得浑身恶寒。
“谁,谁!”蝶舞壮着胆子问,身子却不由得往后挪了挪,一把抓过一旁的伙计,道:“去,去看看。”
那伙计踉跄的上前几步,哭丧着脸回头看看蝶舞。
蝶舞一努嘴道:“快去。”声音不由得压低,似乎怕让谁听见似的。
小伙计哆哆嗦嗦的往前走,一步三回头,低声问:“谁啊?有人吗?”
“呼!!!”
一阵晚风吹过树梢,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簌簌的响声来。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即便走的再慢,也就十多步的距离而已,转眼之间便到了柴房前头。
正当他要推开柴房门之时,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叫传来。
“啊呀!”
院子里的人神经都紧绷着,突然传来的惊叫声让所有人浑身一激灵。
蝶舞微微一震,转头看向声音传来之处,正是一个小伙计,她蹙眉道:“你喊甚么!”
小伙计面露难色,迟疑一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板,老板,是小的的错。”
“你的错?”蝶舞想了想,问道:“柴房里的人你认识?”
小伙计跪行几步,道:“那是个过路的郎中,原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路过宁陵县时被河盗抢劫了财物落了难,这人便一路要饭到了咱赋花楼门口,小的见他谈吐不凡,又是如此可怜,就擅作主张的收留了他一夜,岂料那人竟然还没走,惊扰了老板,小的知错了,求老板别辞了小的的工。”
这时候,柴房门口的伙计总算听明白了,心里也不再害怕,一把推开了门,只见一人趴在门口,蹲下身去检查,才发现这人浑身滚热,想来是着了风寒体力不支,连门口也没能走出去,听见外面有声音,才出口求救的。
他转头道:“老板,这个人病倒了。”
蝶舞微微蹙眉,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伙计,道:“你可知错在何处?”
小伙计连连点头,道:“小的不该擅作主张。”
蝶舞抿着唇,缓缓的道:“谁人出门在外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你可曾见那个讨饭的到了赋花楼门口,被我赶出去过?既然遇上这样的事,就应该帮忙,你本没有错。可是,这赋花楼姓傅,这赋花楼里一草一木都是我傅蝶舞的。你擅自收留他不告知我,就等同于盗窃店中财物!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板么!”
小伙计泣不成声,道:“小的明白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蝶舞眸光转而凌厉,扫过众伙计,道:“往后再碰上此事,不禀告于我擅自做主,必然逐出店去,在不录用,记住了么!”
“记住了!”伙计们齐声回答。
她转头对伙计道:“好生将人安顿在店里先住下来,请个郎中给他医病。”
“是,老板。”
蝶舞无奈的摇摇头,也没看那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伙计们七手八脚的将晕倒的青年人扶了起来,跪在地上的小伙计被人搀起来,还是吓得哭泣不止。
一个年纪稍长的伙计道:“你别哭了,老板还骂错你了么,这赋花楼是你家开的么?老板如此心善,只不过骂你几句,并没有罚你,你该暗自庆幸了,切不可怨恨,记得了?”
“恩,我知道了。”小伙计擦擦眼泪,看着被人抬走的青年郎中,忍俊不禁道:“郎中还能生病,哈哈。”
“哈哈,你小子!快去干活。”
“诶!”
相貌端正的小厮陪同中年文士来到了赋花楼门口,这样的搭配是很平常很不惹人注意的,混入人群,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先生,赋花楼到了。”小厮笑着道。
中年文士道:“你这孩子,与你家主子一样的常常以笑面对人。”
小厮道:“是啊,小的自小由老板养大,人人都说小的像老板呢。”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进去吧。”
今夜的赋花楼一同往昔的热闹繁华,穿戴讲究的公子老爷们三五同行,灯火通明的酒楼里面伙计忙得脚打后脑勺,可新进门的客人却乐见此番情景,人的惯性既是如此,越是热闹的店面越是愿意光顾。
文士进了门来,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笑笑,道:“还真让你说中了,这赋花楼倒有些顺天府大酒楼的排场。但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小厮笑笑,回道:“先生别急,待一会儿吗歌舞起了,你便知道有何不同了。”
店内伙计一见有人进门,连忙迎上前去招呼,笑问道:“先生几位?”
文士道:“只我一人尔。”
“看客官是读书人必然喜静,不如给您安排个僻静的位置?”
文士点点头,道:“听闻你们赋花楼有歌舞可看,还是找个方便看舞的地方吧。”
“原来客官是慕名而来的,您这边请。”
“好。”
文士在舞台左侧一处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样特色小菜,耐心的等了起来。
“你那句算得了什么?若你也能写出诗仙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般豪迈霸气的句子来,那我才算服了你!”
后边传来扬高了声音的叫嚣,文士下意识的转眸看去,却见七八个文人打扮,年纪参差不齐的学子正一起喝酒谈诗。
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童生怒道:“攻城无人鬓须根,书处秦郎妒与争。”
“哟。”文士低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道:“倒是出口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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