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眼唇一笑,扬着小脸道:“沈公子此话有失偏颇,小女子万不敢领受狡猾二字。”
沈康笑道:“茶桌下面有温酒壶,你却说这茶室不可饮酒,难道不是因为想要看我二人应答那狂人的问题?”
蝶舞眼眸一转,娇嗔着答道:“那是因为小女子知道,对二位公子而言,酒是小事,结交真豪杰,那才是重中之重,对么?”
沈康闻言不禁笑了,道:“蝶舞姐姐,并非狡猾,而是聪慧,聪慧过人。”
蝶舞啧舌道:“沈公子!莫要唤人家姐姐!”
“蝶舞阿妪。”
蝶舞瞪大了水眸,喝道:“沈三公子!你,你......”
沈康摇头笑道:“蝶舞阿妪,您这嗓门太也可怕,若是让那些公子哥儿听到了,会坏了您的美名。”
蝶舞自出生以来,头一回听见有人唤她“妪”。
她,很老么?
沈康低低的笑着,江柳愖却不悦道:“沈三,你不要仗着年纪小欺负蝶舞姑娘。”
蝶舞水眸眨眨,笑道:“沈三公子,你是客,愿唤甚么便唤甚么吧,总不过是蝶舞占了便宜,长了辈分,蝶舞自是没什么不乐意的,哼。”
说着,她款款的走到一边,在茶桌边坐了下来,一旁自有下人上前,将茶具收拾干净,再为她重新烹茶。
这一边沈康便将心思转到了“阿弥陀佛”四个字上。
江柳愖见沈康迟迟不下笔,便道:“我也来应一应这狂生。”说着,从一边执起笔来,簌簌的在纸上写了起来。
“阿弥陀”便是无量光明、无量寿命,“佛”乃是觉悟者。连贯起来,便是,归命无量光明及无量寿命的觉悟者。
南无者,即是归命亦是发愿回向之义。
阿弥陀佛,即是其行以斯义故必得往生。
人们信仰佛菩萨的当下,他的功德便会加诸于众生身上。这便是所谓的无修而修,不行而行。
南无便是归命,是信仰,托付。南无之前是众生,即是你我。南无之后便是佛、菩萨,即你心中归命之佛菩萨。
阿弥陀佛是佛中之王,光中极佛,发四十八条大愿救度众生成佛,功德无量,世人便常言南无阿弥陀佛。
世人身体有恙,便祈求南无琉璃药师佛...世人向善,南无观世音菩萨,世人向孝,南无地藏王菩萨。
江柳愖笔走如飞,写到此处却发现沈康还是没有下笔。
他狐疑的道:“你怎么不下笔?”
沈康努努嘴道:“那狂生酒醉出题,想来也不过是特娘的随口胡诌一句。你我若太过认真,倒显得咱们落了下风。”
江柳愖细细一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这人越是不见,我越是气,便非要见他一面不可。”
沈康低低的一笑,道:“那咱们兄弟二人便各出招式吧。”
江柳愖眼眸一顿,问道:“你要与我比试?”
沈康笑道:“咱们窝里斗个什么劲儿,这叫...切磋。”
江柳愖一翻白眼:“满腹坏水。”然后继续下笔。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江柳愖终于停下笔来,蝶舞的茶也喝完了,她笑着起身问道:“江公子,沈三公子,二位可是作答完毕了?”
这么说着,她垂眸望去,只见江柳愖面前的纸上,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写了百余言,字迹是俊秀的,语句粗看之下,也是句句禅理,让人信服,不禁对江柳愖重新审视起来。
原来这个急脾气的小公子,倒是很有学识,很有见地的,倒是自己小看他了。
心里变化了,蝶舞的目光也变化了,再看江柳愖之时,目光更是柔了几分,并带着些敬佩的神色。
江柳愖这个神经大条的,却是没看出变化,依然如方才一半的热络,并带着几分讨好似的问:“蝶舞姑娘,你看如何?”
蝶舞笑着道:“江公子有大才,并非俗人。”
江柳愖脸色微微泛红,不自觉的收了收突出的小肚子,让自己看起来身姿更加挺拔。
蝶舞笑问:“沈三公子?是否将笔墨都用在了揶揄蝶舞上,而忘了思考问题?”
沈康笑道:“烦请蝶舞阿妪先将江兄的回答递给那狂人,小生再作应答。”
蝶舞笑了笑,道:“好。”说着,便将江柳愖写完的纸捧了起来,转身出门去。
江柳愖挺直腰板,笑道:“哈哈,那狂生是其次的,倒是这位蝶舞姑娘有趣的很。说她美吧,细看起来,也非绝美。就是她身上这股子气质,清冷里带着艳色,啧...又勾人又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说呢...欲拒还迎最销魂呐!”
沈康笑道:“她的确不一般,二兄切莫太用心思,没用的。”
江柳愖轻哼一声,道:“哼,你当你二兄是个傻的?我便是再直肠子,也看得出哪个是真情哪个是假意,这样手腕高杆的姑娘,不是我这般年纪招惹得起的。我纳她为妾,她不会愿意。若让我娶一个出身市井的姑娘为妻,我家族是万万不能同意的。这样的女子,正如你所言,还是不嫁人最好。”
沈康想了想,那些成日里追赶着蝶舞的王孙公子,大抵与江柳愖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吧?
蝶舞若非要嫁人,也只有嫁给普通人,才可能拥有幸福吧。
但是,像她那样的女人,她能心甘情愿归于平淡?恐怕很难吧。
沈康兀自笑了笑,自己怎么替她想起来了,真是多事。
且说蝶舞来到酒室之中,迎面而来是熏香与酒气糅合在一起的味道,初初闻了一下,便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昨夜便喝多了,今日再闻酒味儿,让她腹中有些不舒服。
她径直绕过一群饮酒的少年,来到窗边,将窗户推开。
“元晦,这是江公子的答案,你快来好生看看。”
元晦,是曾光曦的字,这位曾光曦,也就是蝶舞口中的凤阳府院试头名,那不可一世的狂生。
曾光曦笑着接过来,道:“哈!能劳动蝶舞如此费神,看来,这位江公子生的很俊俏呀!”
这便是在打趣蝶舞了。
蝶舞不乐意的一嘟唇,道:“让你说的,似乎我便是那食人心肝的女妖怪了,只喜欢生的俊朗的公子哥儿,是不是?”
曾光曦道:“蝶舞向来对小生爱理不睬,难道不是因为小生生的貌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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