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县尉看了一眼县令大人,看他没有干涉自己的意思,急忙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临时召集乡勇,驱散此处人群。
不过这里聚集了数千人,乡勇人少了也不管用,至少得召集三百人吧,临时征召、又是节日期间,怎么也得一人给十两银子的辛苦费吧?要不谁来干这种苦差事?”
许昌清明知道县尉说的这个价格就是敲诈,可是都到了这种时刻,他也没有了分辨的力气,只好说:“行,这钱我出,麻烦县尉大人快些召集乡勇来驱散人群吧。”
汨罗县尉嘿嘿一笑,心道:“我一会儿召集上三十名乡勇,一人给二两银子足够了,剩下的两千九百四十两就进了腰包,今天这趟不算白来。”
他自然不知道县令大人一次就敲了许昌清五十万两,在敲诈富户这件事情上,县尉的格局比县令小得太多了,他拍着胸脯说:“县令大人、许员外,您二位放心,给我两刻钟时间,我就能把这帮刁民都驱散了!”
看到汨罗县尉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许昌清才觉得心中稍微安定一些,看到汨罗县令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许昌清又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知道今天不那好过,还需准备一些后手,以防不测。
许昌清急忙走到远处,把许府大管家和另一名管事叫过来,吩咐大管家去黄府把山桐子和黄宣请来,又吩咐那名管事通知大公子许和远务必把许昌泽困在家中,等他回去发落。
大管家和管事急忙向祠堂侧门走去,祠堂正门让等待领粽子和衣物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只有侧门才能勉强挤出去。
许昌清看到两人离去的背影,稍微舒了一口气,虽然在他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去请山桐子,因为每次请山桐子出手的代价太大了,可是今天这个局面,如果没有一名仙人在场镇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这会儿赤血丸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许昌清直觉浑身汗出如浆,有种虚脱的感觉,但是刚才心脏不适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大半,总算把这一波扛过去了,他想想赤血丸的霸道,心里不禁有些后怕。
吉时已经快到了,许昌清来不及换衣服,只能摸出手帕擦了擦额前和颈后的汗珠,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一会儿祭奠活动他不能表现得太狼狈。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许昌清还没有收拾好,就看到他重金聘来的两名高手谭大谭二,分左右扶着许和远迅速走了过来,刚才派去找通知许和远的管事和自家的二管家也跟在三人身后。
许昌清只觉天地一阵眩晕,难道家里也出事了?
许和远显得非常狼狈,外袍上有不少泥土和撕烂的地方,脸上也有不少泥土和青肿,比离开许府时狼狈了很多。
这里当然有他自己故意装可怜乔装的成分,但是他为了挤进许家祠堂侧门,还是被人群挤了个半死,如果不是两名保镖发现了他,把他从人群里救了出来,恐怕他现在还在侧门外堵着呢。
许昌清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问:“和远,你为何来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许和远挣开两位保镖,连滚带爬扑到父亲的脚边道:“父亲,我在家里本来已经把九叔稳住了,可是他竟然派人在天问码头、咱家和祠堂外免费发放三万个粽子和衣物,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我当然要把他们留下应对官府的质询,可是九叔的保镖十分厉害,我不是对手,还被他打伤,不得不退走来这里搬救兵。”
许昌清早已预想到这种结果,他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沉声道:“什么九叔?许昌泽就是个老匹夫,当年就要置家族利益而不顾,这次回来竟敢这样陷害我们许家,真该碎尸万段,他人已经走了吗?”
许和远犹豫了一下道:“应该还没走远,估计他们要走,也是走水路,今天水道繁忙,现在去天问码头拦截,应该可以把他们拦住!”
许昌清说:“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和远,这里不需要那么多护卫,你把你的八大金刚带走,我再把谭大谭二派给你,你务必将许昌泽那个老匹夫给我抓回来,这个黑锅我们许家不能给他背!”
许和远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父亲,您放心,我这就带人去追他们,一定不会让那个老匹夫跑掉!”
说完许和远带着谭大谭二去找自己的八大金刚,准备回去报仇。
许昌清又扭头看向二管家和管事,沉声道:“去给咱家那些昌字辈的大爷们说,把各家的保镖、护院和仆役都集中起来,配合县尉老爷把围在祠堂外面的人群都驱散,把发放东西的人都给我扣下来!
再告诉那些大爷们,如果不想许家今天就灭门抄家,就不要藏私,但凡今天阳奉阴违不出力的,我许昌清倒霉之前必要先灭了他!”
二管家和管事听出老爷语气中的杀气,急忙调头向那群挤在一起说笑,还不知道事情严重的昌字辈老爷们跑了过去。
不久之后,那些昌字辈的老爷们就像炸了锅似的,飞奔着去找手下安排召集人手的事宜去了,许昌清看着这群乌合之众,不觉心中泛起了悲哀。
如果老九对家族没有这么大怨念,凭他今天报复许家的高明手段来看,绝对是个辅佐和远的人才,可惜现在已经撕破了脸,再也没有什么兄弟情义可讲了。
许昌清布置完这些,看看吉时已近,就缓步向汨罗县令走去,已经出了这么多乱子了,端午节祭奠活动不能再出岔子了,他必须亲自盯着才行。
刚才发生的一切,汨罗县令虽然不在附近,但是他在远处一直冷眼旁观,他知道许家今天是被人陷害,可是他不打算插手管,心中还感谢那个他不认识的人,因为他的原因,自己才能趁机从许家敲了一大笔钱。
此时吉时钟响,汨罗县令和许昌清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又变成官民一家亲的典范,两人相携进入许家祠堂正殿,其他大小官员和士绅乡老也按照排位陆续进入祠堂正殿。
有近一百六十人进入了许家祠堂正殿,更多的人都只能在殿外的台阶下列队排好,他们没有资格列席殿内,但是能在许家祠堂的院内广场参与端午节祭奠活动,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许家祠堂外依然的街市上依然吵闹不已,但是广场上和正殿内的头面人物这会儿已经进入了状态,大家对外面的吵闹听而不闻,全身心投入到祭奠的仪式中。
今天的祭奠流程是许家在原有祭奠活动上进行了完善和丰富,显得更加庄严肃穆、气势恢宏。
只是今天作为半个主家的许家中有不少人此刻心不在焉,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奋,所有人按照祭奠流程程式化地走完了全程。
这场祭奠活动在一种诡异尴尬的氛围内结束了,看似效果不错,但是总给人一种美中不足的感觉,效果远远低于大家的期许。
这边祭奠仪式刚结束,外面嘈杂的吵闹声已经变成了哭嚎声,许家祠堂内的人都知道是县尉和许家的护院仆役出手了,正在驱散人群,看来手段是酷烈了一些,所以哭嚎声非常响亮。
听到有人开始维持秩序了,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事态不会进一步恶化了。
这时已快午时,五月荆湘的太阳已经非常毒辣,许家祠堂内的众人心情开始变好,他们三三两两错落地站在许家祠堂的树荫下角落里聊着天。
他们在等许家的仆役在祠堂正殿和院内广场上摆上桌椅,接下来的重头戏是许昌清老爷六十岁寿辰的寿宴。
今天能参加端午节祭奠活动的都是汨罗县的头面人物,也都是许昌清寿宴的客人,今天这一顿寿宴请来的客人不下一千五百人,这种规模的聚会如果不是借着官方端午节活动顺便举行,许家也不敢自行组织。
毕竟一次聚集千人以上的活动,必须要报到岳州府批准才能举行,如果只是为了一个乡绅的寿宴,那十成是不会获得通过。
许昌清六十花甲宴能一次聚集一千五百名客人,也是借势的结果,以后也没人能效仿这种规模的盛会,这次寿宴绝对会在汨罗县志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许昌清这会儿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山桐子和黄宣还没有到,他感觉十分焦急,这二人一个代表许家背后的官方势力,一个代表的神秘莫测的修真力量。
平日这两个人不来也就罢了,即使端午节祭奠活动不来,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但是许昌清的寿宴这两个人不出现,就会令人对他们与许家之间的关系产生怀疑,对许家来说就是一种实力的削弱。
许家的仆役自然不知道主人的想法,他们手脚麻利,铺设桌椅的速度非常快,这些天许府的仆役为此次大会训练过无数次,自然效果良好。
等一百六十张桌椅摆放整齐后,许家祠堂外面的哭嚎声仍然没有减弱多少,许昌清和汨罗县令不觉皱起眉头来,心说这些人办事真是不靠谱,这么久了还没搞定。
刚才祭奠活动可以不管外面的吵闹声,但是一会儿寿宴就要开了,难道让所有的客人们用哭嚎声下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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