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明和眼皮搏斗了半个晚上,终于败下阵来,挤在小师弟的床边躺了下来,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床外。
开始还是挤在床边,但是不久之后,陆启明那三百斤重的肥胖身躯就占去了大半个床榻,把还在昏睡中的小师弟挤到了床边。
陆启明是璇玑子的第六位弟子,和天火一样也是孤儿,所以他和天火的感情格外深厚,对这个小师弟关爱备至,就像对亲弟弟一样疼爱。
这次小师弟下山历练、身受重伤,陆启明心疼不已,暗中腹诽师父的不靠谱,才让小师弟受这样的重伤,所以他主动要求照顾昏睡中的小师弟。
为何会说璇玑子不靠谱?陆启明本人就是不靠谱之下的受害者,他的名字就是铁证!
何谓“陆启明”?排行第六,以“陆”为姓,“启明”是因为璇玑子捡到陆启明时,正是东方微明、启明星现之时,所以很轻率地起了这个名字,从此成了陆启明一生之痛。
当然了,天火名字的来历也是一样轻率。
十四年前,璇玑山夏季突遇天雷,引发山火,烧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璇玑子在山门前捡到了襁褓中的小徒弟,故名天火。
陆启明照顾小师弟可谓一心一意,没想到小师弟这一觉却睡了七天七夜,陆启明日夜操劳,害得自己三百斤的体重都降到了二百九十九斤。
为此陆启明对自己佩服不已,能对师弟如此情深义重,不惜损害身体的人非自己莫属了!
终于到第七天晚上,陆启明撑不住了,后半夜就合衣倒在了小师弟身边。
璇玑山秋夜的丝丝凉意,根本驱不散陆启明的睡意,他觉得自己足有一百年没有睡觉了,听着自己的鼾声,他竟睡得如此香甜。
而且陆启明越睡越觉得身上暖和,他用力裹紧被子,挪了挪身子,让自己更加舒服后,继续睡去。
突然,陆启明睁开了双眼,哪里来的被子?难道是小师弟的?
陆启明急忙一翻身,伸手一摸,果然天火不在床上,他立刻翻身坐起。
还好,坐起后就看到天火瘦削的身影,正站在窗边。
小师弟这次下山历练,看来吃了很多苦,竟然瘦了这么多,要是自己也能瘦这么多,多好呀!
陆启明胡思乱想着起身下床,伸了个大懒腰,又扭动了扭动肩膀和身体,昨天晚上凑合着躺下,没睡好,身上的骨骼随着他的动作咔吧作响。
陆启明对站在窗口的天火问道:“小师弟,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可天火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呆呆地望向窗外远方。
陆启明觉得有点不对劲,立刻跑到窗前去看天火的情况,只见天火双手扶着窗棂,看向远方的双眼中却没有焦距,只是呆呆地站着。
陆启明摇了两下天火,看他没有反应,立刻把天火抱回床上,盖上被子,一阵风般冲出了房门。
陆启明一边跑一边喊:“师……父……,大事不好了!小师弟醒了!”
璇玑子正在和大徒弟说话,听到六徒弟杀猪般的喊叫声,眉头一皱、身形一闪就出了大徒弟的寓所,铁余墨也急忙跟了出去。
陆启明正跑着,突然觉得头顶一凉,一阵风吹过,师父他老人家出现在了面前,陆启明急忙停步,怕自己庞大的身躯一下把师父撞飞了出去。
璇玑子一脸怒容,一巴掌拍在陆启明的脑袋上说:“小六子,你大早晨起来胡说八道什么?小师弟醒了,有什么大事不好的?”
陆启明揉着脑袋,苦着脸说:“师父,弟子知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璇玑子眼睛一瞪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启明急忙缩了缩脖子,害怕又挨师父一记,可是他那层峦叠嶂的脖子回收的空间实在有限,眼看璇玑子又一掌就要拍下。
陆启明急忙说:“师父,莫打。小师弟是醒了,可是感觉情况不对,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跟他说话、搬动他,他都没反应!怎么办呀?”
璇玑子目光一凝说:“走,我们去看看!余墨,你和你的师弟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跟来了。”
璇玑子对跟来的铁余墨和剩下的徒弟交代了一声,匆匆跟陆启明去了天火的小楼。
这时二代弟子几乎已经来全了,包括天火和陆启明,璇玑子一共收了十二位徒弟,这会儿已经到了九位。
一位五旬左右、头发花白的老头对铁余墨和另外一位衣着随意、有些邋遢的披发青年深鞠一躬,抱拳说:“大师兄、二师兄,师父为何不让我们去探望小师弟?”
铁余墨没有回答,有些忧心忡忡地皱眉离开。
那名邋遢的披发青年,双手从额前向后顺捋了一下蓬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说:“老三,小师弟这次出去遭遇了不少事情,师父也没跟大师兄和我说的太清楚,只是说小师弟可能会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在他没完全康复前,让我们都不要去刺激他。
你们别说,老头子还真偏心小师弟,我都有点嫉妒了,呵呵!
老四,你要敢把我最后这一句记下来,我就搬去和你住一个月!”
披发青年突然停下话语,用手指着老头背后,一名一脸果决正气、正拿着一本空白书册认真记录的青年怒吼道。
老四并未停笔,继续在那页上记录着,“宋,天佑五百七十二年九月十九日卯正三刻,璇玑派二代二弟子苏幸背后对掌门璇玑子颇有微词,质疑掌门的个人品行和权威性,外加威胁师弟,其行为违反《璇玑派门规》第四条、第二十条,罚思过堂面壁三个时辰,扣除当月一半份例。”
记录一式双份,一份留底,一份交到了苏幸的手中,四师弟淡淡地说:“二师兄,请尽快面壁思过,否则按照门规,每过一天,处罚加倍。哦,对了,我这会儿就去打扫房间,欢迎二师兄晚上光临寒舍。”
说完四师弟扭身就向自己的小楼走去,不再理会苏幸。
苏幸一脸悲苦,指着四师弟的背影,“你你”了半天,终于不敢发火。
苏幸看到旁边一脸偷笑的老头大怒道:“老苍头,都怪你瞎问我问题!还有大师兄,你太过分了,知道是个圈套,还不提醒我!”
三师弟老苍头急忙告退,撒腿就跑,其余师弟也立刻告退,瞬间十来人如鸟兽散去。
苏幸拿着那张处罚单,哀叹一声,向思过堂走去。
璇玑子和陆启明匆匆赶到天火的小楼,此时天火已经坐了起来,拥着被子背对着屋门,看着窗外,。
璇玑子在门口停下了脚步,轻声问:“天火,你还好吗?师父来看你了。”
天火慢慢转过脑袋,他此时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璇玑子心中一惊,急忙上前几步,嘴里着急地问:“怎么了,乖徒儿,为何如此伤心?”
天火一咧嘴,悲声说:“师父,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璇玑子急忙对背后的陆启明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陆启明立刻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急忙下了二楼,在一楼搬了把椅子到天火的小楼前坐下,防止别人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师父和天火说话。
璇玑子抓着天火的胳膊问:“乖徒儿,别哭了,是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跟师父说说,看看师父知道不?”
天火用手抓着胸口的衣服,痛苦地说:“师父,徒儿也不知道忘记了什么,只是觉得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人,觉得胸口好闷、心口好痛,如果用力去想,头就会非常痛,师父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
璇玑子摸摸天火的头说:“我的傻徒儿,你怎么会生病呢?你就是这次出去历练受了些小伤、受了些挫折,心里不开心而已,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好好休养,别让师父担心。
徒儿别哭了,你都十五岁了,也是在江湖上历练过的大人了,再哭会被别人取笑的。
赶快躺下,你的师兄们还等着你康复了,给你办接风宴,给你补生日礼物呢!”
天火停止了哭声问:“师父,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不许骗我!”
璇玑子再次宠溺地摸摸天火的脑袋说:“师父怎么会骗你呢?乖徒儿,你快躺下,你现在需要多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争取早日康复。”
天火躺下,璇玑子帮他把被角掖好问:“天火,你躺了这么久,饿了吧?师父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一些药粥来,你好久没进食了,第一次不能吃太多,你再睡会儿,醒来就可以吃了。”
璇玑子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天火叫到:“师父!”
璇玑子又坐下问:“怎么了,天火?”
天火看着师父说:“谢谢师父!师父你帮我给师兄们说,也谢谢他们的惦记和照顾!”
璇玑子点点头,天火继续说:“真的有生日礼物吗?可是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璇玑子呵呵一笑:“当然有,不过前提是你得早点康复。”
“嗯!”天火闭上了眼睛,很快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璇玑子悄悄地退出房门,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梯,到了一楼,璇玑子立刻变得面沉似水。
看来天火虽然已经失去了和阿离在一起的记忆,但是一股强大的执念仍然在发挥作用,让天火不自觉地会去回忆,这样下去对天火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怎样才能转移天火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努力回想这段往事呢?
这时,已经睡着的天火,两个眼角流下了两行眼泪,嘴里喃喃道:“谢谢师父和师兄,我一定要想起那段事情,因为直觉告诉我,那段事情对我很重要!”
璇玑子忧心忡忡地走到门口,陆启明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躬身道:“师父,小师弟怎么样了?”
璇玑子努力挤出个笑容说:“启明,这几天你辛苦了,你小师弟基本康复了,但是还需要休养几天,你留心照顾着,如果累了,就叫他们几个来换班。”
陆启明在自己肉呼呼的胸口上用力拍了几下,连带着肚皮上的肉也波动起来,他坚定地表态:“师父,你不用担心,徒儿的身体棒棒的,不用其他师兄师弟来帮忙,我一个人就能把师弟照顾好!”
璇玑子看着陆启明一身抖动的肥肉,皱着眉摇头道:“好吧,启明,就你这身板,师父倒不担心把你累坏了,可是你也要适度控制下体重,毕竟修道之人太过肥胖了不好!一会儿我会让厨房送一些药粥来,你伺候天火服下,自己不可偷吃,都是些大补之药,对你无用,只会增加体重而已!”
陆启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师父,徒儿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保证不偷吃,保证照顾好师弟!师父,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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