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这是方言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方言并不指望在一起拍过一次戏,别人就会对自己死心塌地再无二心,自己昏迷了五年,原剧组的人另谋高就再正常不过了。
去抱别的金大腿就算了,但千不该万不该,抱了别的金大腿还回来反讽曾经的同伴。
果然,卖相和人品并没有多少实际的关系,有些人每变坏,只是因为没这机会而已。
按迪亚说的,盖得在跑龙套,那么弥多呢?顾冠和石原他们呢?他们的处境又怎么样?
方言可以保证,迪亚说的‘跑龙套’绝对不是什么舒服的活计,盖得他们身上有着自己浓厚的印记,只要他们还在这个行业里求生,他们的处境就不会好到哪去。
毕竟演员工会的主事人,几乎都和自己有过节。
被迪亚的事一搅和,方言也没有再看报纸的欲望了,现在天色已晚,方言准备明天抽个空去演员工会看看,一来是去买几部魔影回来研究,而来方言准备去了解一下演员工会的运作模式,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熟人。
与此同时,在普通民众触碰不到的某个阶层,无数身居高位者都收到了这样一个消息:方言回来了!
陈子川连夜从西部赶了回来,行色匆匆的进了皇城;天犬帝国的帝居中,一位老者愤怒的摔碎了价值连城的器具;狂雕帝国.....南云帝国.....今夜几乎半个大陆的国家,最顶尖的那批人,彻夜未眠。
翌日大早,方言一醒来便闻到了包子的香味,不知是不是为了庆祝方言归来,今天蠢猫破例多‘带’了一个包子。
虽然对方言而言,并没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五年时间的流逝,但是秘境里生与死的极限,令方言啃着包子的时候,仿佛尝到人生的酸苦——
“啊呸,包子馅儿馊了!”
挠了挠蠢猫的下巴,在跳跳一副‘跪安吧铲屎官’的姿势中,方言离开家,前往了演员工会。
演员工会的位置离西城区很近,离着工会老远的路程,方言便见到了沿途有不少举着‘招募群演,待遇从优’牌子的人,这些人不是剧组的场务,就是群演组织的小头目。
他们和剧组的关系,有点类似与当初,半兽人部落与魔戒剧组的合作关系,导演只需要与这种组织的头目协商好,剩下的事就不用导演操心了。
当然,这种非官方的小型组织,克扣也是最厉害的。
群演真的是个累活,方言当初毕业旅行时,曾经去恒电(防河蟹)跑过龙套,一张演员证80,一张当地的J行卡和电话卡工本费50块,而且得亏方言当时去的时候不是暑假,到了恒电后方言才知道,暑假期间是无法办理演员证的。
方言当时去之前,千度X吧认识了一个自称场务的人,除了把方言拉到了一个VX群,其他事上压根没帮过方言任何忙,方言当时自己找了一间青旅,一天25块钱的六人间,大学宿舍那种的上下铺。
等方言办好了套件,那个场务就带方言到了一个剧组——扮演伪军,说的是一天85包一顿盒饭,方言当天到只到手了65,后来方言通铺的一个老油条告诉方言,这些人挂着场务的牌头,实际上就是到处牵线,新人跟他干的第一场。要被抽百分之20多,长期挂在他名下的群演,点位降低到百分之十到十二。
再后来方言被折腾了一个多礼拜,实在受不了就溜了,十天时间扣掉开销,就赚了300多块钱。
穿越前方言那个VX群还没退呢,偶尔还会冒个泡什么的。
顺着人流,方言走到了演员工会的大门外。
驻足于门前,方言在人群的间隙中瞥见了一块石碑,快步走了过去,走进一开,石碑的名称是‘云遥大陆魔影编年史’。
方言认真看了一遍,他的名字赫然在上,字里行间中虽对他多有赞誉,但是许多方言的重要事迹都被忽略了,如果是一个新人看完这个石碑,或许会感叹方言敢做先驱的魄力,但方言的拍摄实力有多强,想法有多灵性,抱歉,完全看不出来。
方言看了眼演员工会的大门,魏阁老和钱副院长,真是煞费苦心啊。
他们这是打算用这种形式,使人们对方言的印象渐渐淡忘,只要方言不醒,几十年上百年后,大家只知道方言这个名字,他的事迹将完全被历史的尘埃掩盖。
而且刻录石碑的人不是一般的厉害,给足了方言牌面,又降低了方言的影响,就算让方言自己也找不出什么问题来。
这种手段是最可怕的,把你捧着捧着你就被淡忘了,就和地球上那位特斯拉一样,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位科学家,可是有几个人知道,特斯拉的成就其实不比爱因斯坦低呢?
离开石碑,方言转身进了演员工会。
相较于外部的嘈杂,演员工会内部则安静了许多,群演们很少进工会内部找活计,工会大厅当中,除了那些过来办演员证的新人,剩余的大部分都是场务,小部分是演员——与外面那些龙套演员不同,能在大厅里等活的,已经可以算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演员了。
大厅一角,还有几位法师坐在那边,方言看了看他的徽章,大部分是光、土系的法师,如果方言没猜错,这些是单飞或者偶尔兼职的特效法师。
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方言的肩膀,方言转头一看,“弥多?”
“方导,真的是你啊?”弥多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几年过去了,他那发际线依旧引人注目,“我之前听说您......出了些事,一转眼五年过去了,您终于回来了!”
方言点点头,弥多比起五年前,又多了几分沧桑感,他的衣着表明他生活条件并不算很好,他指了指大厅边角供人休息的座位,“我们过去吧。”
弥多点点头,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了。
“迪亚的事我知道了,”落座后,方言看向眼前的半精灵,“盖得我听说他过的不是很好?你呢?还有顾冠,石原他们呢?”
弥多的脸色有几分苦涩,“大家都不太好,盖得在一位准二星导演手下打杂——星级是演员工会规定的评级,一到五星,只有导演和演员有这评级,顾冠现在进了帝都卫队,没混这个圈子了,石原和我.....零星的接点散活吧。”
方言拍叹了口气,弥多盖得他们现在的情景,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这五年间只要盖得和弥多站出来,说几句自己的坏话,投到钱副院长他们麾下,待遇上肯定比现在会好很多,可是他们偏偏没做,这份情方言必须要承的。
见到方言皱着眉头,弥多笑了笑,“我和盖得都经历过不少事,道理我们都懂,盖得是个单身汉,我还有老婆孩子呢,但是如果只为了钱就说您的坏话,我们还真不会去做,生活虽然难了点,但还是比以前好多了,在我们最落魄的时候是方导你帮了我们,转身去做白眼狼?什么玩意嘛!”
弥多的‘什么玩意’明显代指的迪亚,方言拍了拍弥多的肩膀,“这几年难为你了.......现在我回来了,跟我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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