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新闻报》算是《底特律自由报》的老对手,大家的总部都在底特律,发行范围都在密歇根州,甚至发行量也大体差不多,而且最好玩的是,两家报社的财务状况也差不多,都是一副入不敷出、半死不活的样子。
《底特律自由报》的股东们很清楚,费尔南德斯先生收购谁,谁就能从这个烂摊子里面抽出脚,放弃了谁,被放弃的那个基本上就没有抢救的希望了。
在听了米伦提到《底特律新闻报》这个名字之后,原本心底里还怀着最后一丝侥幸、想要坑陈耕一把的《底特律自由报》的股东们,立刻老老实实的服了软,把自家51%的股份卖给了陈耕……作为一家区域性报纸,《底特律自由报》虽然是股份制公司,但却并非是上市公司,股权结构很简单,给收购工作减轻了很多压力。
至于为什么是卖掉了自家51%的股份而非是全部,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几个股东凑一起一商量,打算搏一搏:费尔南德斯先生他这么有钱,收购自家报纸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好玩吧?有了51%的股份,费尔南德斯先生就可以以最低的价格获得绝对控股权;而如果《底特律自由报》真的被费尔南德斯先生做起来了,报社成功的扭亏为盈、做大做强,自己手里的这部分股份也就值钱了,到时候不管是继续持有还是卖掉都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而对于米伦来说,陈耕给她的资金有限,在保证自己对报社的控制力的情况下,当然是花的钱越少越好,结果就是双方一拍即合,原本的全资收购变成了收购总股本的51%。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好玩,在签完收购合同之后,《底特律自由报》的几个原股东得意洋洋的打通了“老朋友”《底特律新闻报》的股东的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俺们《底特律自由报》现在找到了一根金大腿抱住啦,以后俺们吃香喝辣的时候你们不好太眼馋啊哇哈哈哈哈……
但通常来说,得意跟帅这种事情都不过三秒。
电话那头的《底特律自由报》的股东们、或者说是原股东们告诉他们:我们也被费尔南德斯先生给收购了,就在上午,刚刚签的合同,只是米伦小姐要求我们保密,三天之内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还轮到你们来得意……
话还没说完,两边都愣了!
也都反应过来了。
费尔南德斯先生,竟然用收购一家报社的钱收购了两家报社51%的股份!
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管是《底特律自由报》还是《底特律新闻报》的原股东们,都是欲哭无泪:尼玛还能这么玩?!
凭心而论,陈耕也很佩服米伦的这一波骚操作,而她接下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让两家报社成功的实现了扭亏为盈,更让陈耕有些惊讶:没看出来啊,这个女孩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媒体运作天赋!
所以此时此刻,陈耕对米伦接下来对两家报社的发展规划还真有些好奇:“你会将《底特律自由报》和《底特律新闻报》合并吗?”
“不,我才不这么做呢,”米伦毫不犹豫的摇摇头:“boss,您不觉得在我们的操作下,让两家看上去剑拔弩张、彼此相互攻击、相互拆台的公司,暗地里其实是是亲兄弟一般的关系,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吗?”
嗯?!
陈耕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有几分不解:“你是说……”
“我之前听您说过一个例子,您说在某个国家的某条商业街上,两家专门卖皮草的商店天天打价格战,同样的皮草,A店买500美元,B店就卖450美元……”
不等米伦说完,陈耕就“啊……”了一声,他知道米伦要说什么了。
果然,米伦继续说道:“结果就是A店长期门可罗雀,B店天天人潮如流、老板赚的盆满钵满。后来时间长了,同一条商业街上的有心人很好奇,为什么A店明明天天亏损,可这家店铺的老板还能付的钱房租、开得起员工的工资?而且几年了,A店的老板也丝毫没有转让这家店铺的意思?”
说到这里,米伦笑吟吟的望着自家老板。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A店和B店其实是同一个老板,看似A店不赚钱,但因为B店的客流量和成交额太大,以至于哪怕只有一家店铺赚钱,可不但养得起两家店铺,而且比其他店铺还要赚的多。
“所以你也打算这么玩?”陈耕问道。
“嗯,”米伦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您说的这个国家是哪个国家,但我觉得这种思路不错,可以试试,就算再不济,在您遇到麻烦的时候也是有两家媒体帮您说话。”
既然米伦有这个想法,当然要鼓励:“那就试试吧。”
Yes!
米伦心里送了一大口气,在这之前,她还真担心陈耕不同意自己的想法,毕竟,别看明面上自己是《底特律自由报》和《底特律新闻报》的当家人,可她自己心里清楚,真正说了算的,其实是眼前这位看上去年轻的过分的帅哥,他才是真正的boss。
松了一口气之余,米伦小心的问道:“那……boss,您对克莱斯勒的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指示?”
“没有,”陈耕看了米伦一眼:“我说了这两家报社是你说了算,就是你说了算……以后这种无聊的游戏就不要玩了。”
米伦的脸微微一红,心底里却是彻底放心了:老板果然说话算话!她略略一顿,向陈耕问道:“老板,您觉得克莱斯勒集团和李·艾科卡先生这次能度过这个难关吗?”
陈耕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谁告诉你这次的事情对于克莱斯勒集团和李·艾科卡来说是一个难关的?”
“……”
米伦委屈的看了自家老板一眼,不解的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大家都再说,这次克莱斯勒集团遇到大麻烦了,而李·艾科卡也要为他喜欢出风头的做法付出代价……”
话还没说完,米伦就不说话了,因为她看到自家老板叹了口气,很无奈的那种,然后用一种类似关注智障儿童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尽管她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因为现在媒体上都是这么说的,可被陈耕用这种眼神看着,米伦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心虚:以老板那远超普通人的洞察力和敏锐的观察力,难道他发现了些什么自己没发现的东西?
“我一直都在告诉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要多学点辩证法、学会用辩证的眼光看问题,尤其是要有自己独立的想法,不要人云亦云,”陈耕叹了口气,望着米伦说道:“虽然眼下看来,克莱斯勒集团确实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但你告诉我,克莱斯勒集团的产品本身有问题吗?”
“没有。”米伦老老实实的摇头。
“那你再告诉我,克莱斯勒集团旗下各个品牌,有出现过恶意曲解服务条件的先例吗?”陈耕再次问道。
“好像……也没有。”米伦再次老老实实的摇头。
“OK,那你觉得,从严谨的角度出发,那个‘最终解释权归克莱斯勒所有’有问题没有?”
“这个……也没有……吧?”米伦磕磕巴巴、不是很确定的道。
“当然没有!”不同于米伦的磕磕巴巴,陈耕毫不犹豫的道:“就像是法律条文只能有一个官方的解释一样,一家企业给出的服务条件的最终解释权当然只能归这家企业,而不是这家企业的产品的消费者,如果把最终解释权给了消费者,消费者当然会按照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来对条款进行解读,这么一来企业还赚什么钱?”
“……”
米伦傻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这么解释和理解,但如果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就像是老板说的那样,如果最终解释权给了消费者,消费者当然会按照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对条款进行解读,而最有利于消费者的方式,一定是最不利于企业的方式,就好像大众最不喜欢的政府部门就是税务部们一样,这一点毫无疑问。
这么一来,企业一定不干:我们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做慈善的——而且就算是做慈善,也一定是按照把做慈善花出去的钱几倍十几倍的赚回来的方式去做慈善。
望着张着嘴愕然无语的米伦,陈耕道:“现在你告诉我,克莱斯勒集团本身的产品质量还算说的过去,以往在服务方面也没有什么能够引起民众极大不满的污点,你觉得这件事对克莱斯勒集团会有很大的影响吗?”
“似乎……不是……”终于想通了这里面的逻辑的米伦,惭愧的快把脑袋塞裤裆里了,在陈耕一连串的“耳光”的提醒下,米伦的脑子终于从之前的极度发热状态回到了正常:“这件事看似对克莱斯勒集团、对李·艾科卡先生很不利,但只是看着比较危险,实际上只要操作得当,以诚恳的态度做出一个比较偏向消费者的解释,不会对克莱斯勒集团和李·艾科卡先生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实际上在用户绝大多数的用车时间中,需要用道这些条款的时候极少,就算克莱斯勒集团做出了偏向消费者的解读,他们的损失其实不会很大。
而且您给说过,民众是健忘的,看似他们对这件事十分愤怒,可一旦出现了一个新闻热点,他们立刻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新的热点上去,前一刻还是全国讨论的热点新闻,下一刻就有可能变成无人问津的事情。
一直给我们说,危机本身就是危险和机遇的代名词,从更加宏观的角度来看,这次的事情对克莱斯勒集团未偿也不是一个极好的广告和运作的机会,一旦运作的好了,克莱斯勒集团未必不能将这件坏事变成一件好事……嗯,我觉得以李·艾科卡先生的能力,说不定能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扩大他们的市场占有率……”
说到这里,米伦忽然不说话了,她一脸愕然的望着自己的老板,吃惊和难以置信的道:“不……不会吧……”
自己可是全程参与了这次的“陷害”克莱斯勒集团与李·艾科卡的活动的,如果李·艾科卡真的变危险为机遇,把坏事变成了好事,那岂不是等于自己以及老板变相的帮了克莱斯勒集团和李·艾科卡的忙?
“谁知道,这种事情谁说的准?”陈耕摇摇头:“就看李·艾科卡能不能保持足够的冷静、想到这一层了。”
坦白说,陈耕不认为李·艾科卡会被自己的愤怒冲晕头脑太长时间,以李·艾科卡的能力而言,就算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随着这么接连不断的冷水泼下来,他的脑袋现在也该冷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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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李·艾科卡的脑子也确实冷静下来了。
当着自己的这帮放弃福特的荣华富贵、跟着自己来到克莱斯勒重新打拼天下的团队面前,他痛快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承认,我被之前的一点小小的成功给冲昏了头脑,有点自以为是、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至于这次的事情,坦白说,我心里其实还挺庆幸的,庆幸这一巴掌是在我刚刚开始发飘的时候抽在了我脸上,而不是等再过几年,我取得更大的成功之后才抽在我的脸上……说不定那个时候的一巴掌力气大的能把我抽在地上爬不起来。”
偌大的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但之间紧张的气氛却在逐渐的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和放松的分为:太好了,以往那个在任何危险面前都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思维能力的头儿终于回来了!
凭借着多年来与李·艾科卡的合作,他们坚信,只要头儿回复了以往的冷静,谁都不是那个纵横四方、无所不能的头儿的对手。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望着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的李·艾科卡,缓缓地,但是又无比坚定的,掌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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