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非来到法院时,便看到原告席上已经坐了三个人,看到陈非的动静,三人都回头看了过来,坐中间的,正是那个老头!
陈非瞬间怒从心头起,若不是这里就是法院,他指定已经扑上去了。
“就是他,”老头轻声道,看向陈非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胸外还打着石膏。
陈非一步步来到老头的面前,压低了声音直直看着老头的双眼:“良心过得去吗?”
老头不由自主撇开了眼,老头身边的女人已经尖叫了起来:“啊!!杀人了!!杀人了!!”
嘭——
“肃静!”法官执着法槌重重敲了一记,“被告,回到被告席!”
陈非看向了那个女人,很胖,满脸的横肉上铺着厚厚的粉底,大红色的大嘴唇,一只细小的眼睛藏于肥肉之下,几乎睁不开。在陈非看向她的时候还在朝陈非狠狠瞪了一眼。
“泼妇。”陈非看到她的时候只有那么一个念头。
与岳光那次案子一样,这一次的审案也只有法官一人,此外还有两个维持秩序的警察、一个记录庭审的书记。
法官验证了双方身份,当即便要原告陈述诉讼理由与请求。
“要命啊!!请法官大人主持公道啊!!”没等法官说完,女人便狼哭鬼嚎似的嚎了起来:“我爸爸已经八十了啊!八十了!差点就因为这个死去了,他一个老人家,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受这罪,整整在医院吐血了一个月啊!就是他!就是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活生生把我爸爸压得断了好几根肋骨,根根刺在肺上……”
“够了够了,”法官皱着眉,“你的诉讼请求呢?”
“20万!”女人一下子变得无比郑重:“一分也不能少!”
陈非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难以置信看着女人,手指指着她微微颤抖:“我是救了他……”
“救个屁!”女人蛮横道:“我爸爸本来没病没灾的,就是你让他受了这辈子最大的罪!”
陈非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深深刺入了手掌当中,胸中一口气堵在了那里,几欲爆炸!
“被告,原告有你涉嫌行凶的录像,同时还有医院的证明,你可有什么反驳的证据,证明你没有做过原告所说的行凶行为?”
陈非终于抬起了头,胸中淤结的那口气让他几乎说不出来话:“他们有什么录像?”
法官摸出了一个遥控似的东西,陈非右手边的屏幕便亮了,上面正是陈非在给老头胸外按压的画面。视频有些模糊,但动作很清楚,老头在座位上僵直、瘫倒在地、陈非救人、众人围过来这些过程都很清楚,从视频上还能隐约看出老头被救后痛苦蜷缩于地的画面,继而救护车就来了。
陈非心中漫过一丝悲凉,他是救人,当时情况紧急,可能手确实是重了点,只是问题是胸外按压那必须得用上全身的力气,他能顾得上其他么?
“原告,你承认这是你吗?”法官道。
陈非怔了好一会儿,还是道:“是。”陈非咬着牙:“法官,当天我是救人,这老不……老头,老头那天是心脏骤停!我上过急救课,我看得出来,我是救人!我只是救人,难道救人还有错吗?”
法官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将“没错”两字说出,只是道:“被告,这里是法院,只讲法律。不管是不是救人,你压断原告肋骨已是事实。区别只是判你赔偿多少罢了。”
“我能找到人证的!”陈非急道:“他那天是心脏骤停!我有人证!我有人证能证明!”
“证明个屁!”女人再一次嚷了起来:“你说心脏骤停就骤停啊?人证?你随便收买一个就算人证啊?”扬着手中的一张单子,“我这里可有医院开的证明,就是压断了肋骨!白纸黑字!”
“肃静!”法官看了女人一眼,又转向了陈非:“证人在哪?与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们公司的老板。”陈非一窒,意识到了不妙。
“哈!你怎么不叫你妈来?你怎么不叫你爸来?哈哈,老板?铁定串通过了吧!”女人再一次嚷了起来。
法官皱着眉头,没有搭理女人,看着陈非道:“这种关系属于回避范围,证词只能用作参考。你还有其他证人吗?”
“我能找到的!我能找到的!”陈非急切了起来:“那天在场的还有许多人,对了!司机!司机也看到了!”
法官点点头,回头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他就看向了陈非:“那掌车已经说了,当天他在掌车,并没有看到后面车厢里发生的事,并不愿意为你作证。你还有其他的证人吗?”
陈非的心渐渐凉了,整个身体都冷了起来,他定定看着法官,低声道:“也就是说这场官司我是输定了,是吧?”
“是的。”法官点头道:“你若找到人证能证明原告是心脏骤停的话,赔偿会少一些。”
陈非久久沉默着,看着那竭力掩饰着笑意的女人,看了看被自己救了一命的老头,头缓缓转过来,看着法官:“法官,你告诉我,我那天是不是不该救人,该一走了之?”
法官沉默了一会儿,道:“与本案无关的东西,本院不予回答。”
陈非呵呵一笑,看向了原告席中的老头:“李福来,李大爷,大概你也希望我那天无动于衷、看着你中暑吧?”
李福来沉默着,别过了头没有说话。
“小子!做了你就认着!法官都说了!”女人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法官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严厉,当即住嘴了。
“本院认为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依照《大越国民法》第二十二条、三十款、四十一项,判决如下:被告陈非,向原告赔偿186357.5元……”
后面的判词陈非没有听清,只觉得一切嗡嗡在响,视野里的一切模糊又再次清楚,每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不管性格如何偏激,但都极为坚强,只是这一刻陈非委屈得想哭。强行忍住,缓缓来到原告席前,微笑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转身离开了法院。
“人在做,天在看……”法官似乎从来没有听过陈非说的几句话,喃喃重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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