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滞的时间恢复正常时,雷睿就正在狠狠地把命运之枪插进水池之中,粗壮的电芒如同被黑色的火焰烧蚀一空,可是在命运之枪扎进水池的同时,黑色火焰就刚好和白色电芒缠绕在命运之枪上,如同被漩涡吸进去,整池池水猛然冲天而起,犹如沸腾了一般。
这已经是池水第二次如此冲天而起,比起第一次雷睿被冲到水池里,被恶魔之子玛门附身那一次,这次的声势更为浩大,更为惊人,池水不再是如水柱般竖起,而是成漩涡状爆炸开来。
雷睿就站在水池中间,全身剧烈颤抖如筛糠一般,激起的水花掉落下来,如同倾盆大雨,巨震之中,他都握不住命运之枪,任其掉落在池底。
就在路西法话音刚落,纷纷洒落的池水犹如倒映出火与血的另外一个世界,雷睿低头看着,脚下是一个不住挣扎的身影,与他互为映像,就是他在地狱里待着的那么一会儿见到的那个身影,原本耷拉着的左手,此刻竟然不住在空中挥舞,似是落空即将下坠的人拼命想要抓住可以往上爬的东西那样。
可是不管它怎么挣扎,它就是抓不住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站在水池里的雷睿,明明跟它像是倒影一样,可它就是抓不着,失去凭依的后果,就是它一边挣扎着,一边不甘地咆哮着,怒吼着,往下面那个火与血的世界不住坠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是亲身体验,雷睿一定不会相信眼前这样的事,一个火与血的世界,就这么在他的脚下,他就像是站立在这个世界的顶端,透过圆锥状的管道,看着这个世界,可他就是掉不下去!
而在他的四周,却是这个熟悉的世界,只是传说中的撒旦,恶魔,堕落天使路西法,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大叔,只是在他的双眼注视下,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大天使长加百列,此刻仍旧跌坐在地上,像是个惊慌失措的熊孩子,现在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这真的太不科学了!
雷睿脚下,那个火与血的世界逐渐淡去,满满一池水,现在只剩下一半,清澈透明,完全看不到刚才的情景,仿若刚才那个火与血的世界,只是个幻觉!
路西法却只是轻轻拍拍手掌,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那样,看着加百列,没有表情地说道:“这个世界,迟早是我的!加百列,你作为我们中最棒的,没想到居然也这么有野心!你瞒着上面那个老家伙,偷偷来做这个事,你就不怕祂发现了,把你罚到地狱来?”
加百列像是被一句话给提醒了,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与路西法势不两立的坚决,背后的一双光翼舒展开来,手中的十字剑也重又燃起白色的光芒,持剑冲了上来,气势汹汹,大喝一声:“撒旦!恶魔!我要替上帝惩罚你!”
十字剑威势逼人,带着白色的光芒,呼呼作响,当头劈下,可是在距离路西法额头不到半寸的地方,却骤然停下,似乎那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就连十字剑上白色的光芒,也没法透入。
路西法却咧着嘴,抬眼往上瞅瞅,伸手轻轻拨开加百列的十字剑,轻声说道:“嘘!好像某个人不再支持你了!加百列!”
“天父!”加百列颤抖着双唇,喊了一声。
可是没有任何反应,十字剑上的白色光芒也似是变弱了一些。
路西法双眼由温和变得阴鸷冰冷,双肩微微一抖,一道无形的能量风暴从他背后激冲而出,十字剑上的白色光芒如同狂风中的火苗,噗的一声都没有发出,就被煽灭于无形之中,露出十字剑的灰扑扑材质,加百列脸现惊恐,背后的一双光翼在无形的能量风暴中,燃起火星,从边缘燃烧到她背上的翼根,整个人在空中无助地翻滚着,轰的一声,狠狠地撞在墙上,直接撞出一个大洞来。
他只是瞅了一眼戴安娜,目光在她手里的弑神剑上停留了那么一瞬间,就直接迈步走开,走出没几步,他竟然吹着口哨,显得很轻松快活的模样。
戴安娜是个好战份子,但并不意味着她是个没脑子的蛮战士,加百列意欲对雷睿不利,她是拼尽全力去战斗,可是路西法的出现,完全掌控着场面,施展的手段,完全超越了她的认知,她也很识趣地收起战斗姿态,弑神剑上的橙红色光芒消失,看起来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剑而已。
至于雷睿,以及跌坐在地上的罗杰斯,路西法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玛德!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果然是牛皮哄哄的!雷睿心里感慨不已,面对加百列,他还有奋而一战的决心,可是面对路西法的神出鬼没,他完全兴不起战斗的意思,差距太大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而这位只给他留下个背影的家伙,就是他要拯救这个世界的终极大boss,还只是之一!一想到这个,雷睿心里就觉得压力山大,可是转念一想,有如此强大的敌人,不也是一件好事吗?!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肩上的重任有多重,他又得如何保持奋勇精进,不得松懈!
雷睿悄悄地握紧拳头,就在这时,路西法突然停下口哨,转头看过来,不过不是看向雷睿,而是目光似是穿透一切阻碍,落在医院外面不知道的哪个地方,雷睿当然更看到,在那个地方,有道人影一闪而逝,先一步闪避到路西法的目光注视之外。
康斯坦丁已经奄奄一息,处于濒死的状态,一支烟还没抽完,就掉落在地上,路西法走过来,大声宣布道,“该上路了,小约翰!”
“路,”康斯坦丁微微抬起头,答道,“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伊莎贝尔,我……跟你走!”
路西法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戏谑似的说道:“噢,你也认为天堂比地狱更好吗?”
“不是吗?”康斯坦丁反问道。
路西法嘿嘿笑着,没有回答,而是仰头闭上双眼,眼皮子在微微颤动,倏然睁开,很爽快地说道:“好!搞定!”
康斯坦丁放下最后一个心,身子也软了下去,路西法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吹着欢快的口哨,拉着他在地上拖出一条痕迹,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似的。可是没走出几步,康斯坦丁就变得越来越重,路西法停下脚步,回头过来看,却看到一道光柱笼罩在康斯坦丁身上,带着他往飘飞起来。
“自我牺牲!”路西法瞬间明白过来,脸上露出被愚弄的愤怒和狰狞,“自我牺牲!该死的协定!不!这个灵魂是我的!你别想抢走!他迟早是我的!他会活着!他会犯错,这个该死的协定,也会让他下地狱!”
路西法一边恶狠狠地念叨着,双手伸进康斯坦丁的胸口,在里面不住掏摸着,片刻之后,双手抽出来时,满满地都是黑色的黏糊糊,还在冒着热气,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光柱缓缓消散,康斯坦丁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得头晕眼花,他艰难地坐起身来,路西法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不见丝毫踪影,如果不是一地的玻璃碎渣,水渍里的焦黑色污渍,路西法就像是根本没出现过似的,只是一场幻觉。
在他身边不远处,安吉拉的咳嗽声,和切斯的叫骂声,几乎同时响起,加百列神魂落魄地从那边走了过来,背后的洁白的光翼已经只剩下冒着缕缕黑烟的翼根,满脸灰尘,十分狼狈不堪,对康斯坦丁说道:“我知道你很恨我,来吧,杀了我!”
康斯坦丁艰难地站起身,摇摇头说:“不!我等着你自杀!你这个该下地狱的杂碎!”
在加百列身后,雷睿弯腰从水池底捡起命运之枪,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刚才的那番际遇,似乎是把命运之枪重新锻造过一样,自然形成三棱尖锥形状,一看就知道锋利无比。
眼前的加百列,就像是一座移动的积分堆,只要杀了她,雷睿就可以得到一大堆功勋值,可是雷睿心里只能压住这股冲动,刚才的一幕幕,无不充分说明在天堂和地狱之主的眼中,玛门也好,加百列也好,都只是犯了个错的熊孩子而已,所谓的惩罚,也就是训诫一下而已。
如果现在真把加百列给杀了,上面那位只怕立刻就会注意到他!那时,想要不引起这些终极大boss的注意,就很难了。
现在,还是韬光养晦为好!增强实力,才是压倒一切的紧迫任务!
雷睿暗自下定决心,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戴安娜看过来,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压力山大的沉重,以及勇往直前的坚毅!
千言万语,尽在这相视一笑之中。
外面,警笛声大作,急刹车的嘎吱声不绝于耳,伦敦的警察和军方终于反应过来,赶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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