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用乔诗语送的鞋子过渡了几天,新设计的鞋子也很快加工赶制送到她面前。姜锦试穿了一下,瞬间爱上了这家鞋履品牌,几乎按照她的脚型,贴合得一丝不苟,而且皮料柔软得像是踩在云上,走路都是一种享受。
姜锦想想自己之前穿过的,好看却难穿的各种大牌鞋,她还要穿着它们,踩着细细的高跟去走红地毯,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却俨然一场酷刑。
可要是穿这种鞋子让她走红毯,再来几百米姜锦也愿意!
“我太喜欢这个鞋子了!”姜锦穿好鞋子,又在地上蹦跶了两下。
顾寒倾一步上前,手臂便稳稳扶住她,眉心微蹙:“小心摔了!”
姜锦瞥他一眼,眼珠子一转,故意哼哼道:“你不是怕我摔了,是怕摔到你的小公主吧!我就知道,比起我你更爱她!哼!”
顾寒倾面不改色:“我当然喜欢我们的孩子。”
姜锦眉一扬,整张脸写满了“你看吧你看吧”。
“但是。”顾寒倾顿了顿,甜言蜜语信手拈来,“这份喜欢,也是来自孩子的妈妈。”
姜锦一愣,咬着下唇硬生生压住上翘的嘴唇。
真是的,好听的话说得耳朵都酥了。
姜锦被顾寒倾深情的眼神看得羞涩油然而生,便推了他一把:“哎呀,我饿了,你去给我做点饭吃吧。”
“你想吃什么?”
姜锦想了想:“辣的……水煮牛肉?”
说着,她眼前便浮现出红油油的水煮牛肉模样,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馋猫,等着。”顾寒倾卷起袖子,转身进了厨房。
姜锦也跟了进去,一边打下手,一边等着新鲜的水煮牛肉出锅。
顾寒倾做了一道水煮牛肉,除此之外,还弄了两个清淡的素菜,帮姜锦中和一下水煮牛肉的重口味。
姜锦就这么在旁边眼巴巴的望着,本来过程中一直都是很期待的,可是等到真的水煮牛肉端到面前来了,姜锦胃里一阵翻滚,突然之间却没了胃口。
不仅没有胃口,而且翻江倒海的胃部,还让她有些想呕吐的冲动。
“怎么了?”顾寒倾见姜锦脸色忽然就苍白起来,用手臂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皱眉道,“没有发烧。”
姜锦摇摇头:“就是突然没了食欲。”
“那就不要吃了。”顾寒倾说得斩钉截铁。
“好可惜啊。”姜锦望了一眼被顾寒倾做得色香味俱全的水煮牛肉。
可惜归可惜,她依然没有什么食欲。
“那吃点热粥?”
姜锦一听,想到那清淡的口感,更没有食欲了。
顾寒倾却容不得她拒绝:“这是午饭,必须要吃,一日三餐和上下午加餐,一顿都不能缺。”
姜锦哭笑不得:“你把我当猪喂啊!”
可顾寒倾的话,她又必须要听。
最后顾寒倾用冰箱里的鲍鱼,熬了一点鲍鱼粥。他手艺好,鲍鱼粥不仅没有腥味,反而充满了鲍鱼跟大米融合后的清香。
光是这手艺,顾寒倾进什么五星级酒店当个总厨,绝对没有问题。
姜锦好不容易喝了一小碗粥,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最后她冲进卫生间,吐了好一阵。
顾寒倾帮她轻轻拍背,又是递纸,又是递水。
姜锦干呕了一会儿,没能吐出什么东西,可胃里被一阵搅和,难受极了。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这么吐?”姜锦用温水漱口,忍不住自嘲笑道。
顾寒倾神色凝重。
“你先去房间休息,我叫周老过来。”
姜锦本想阻止,却被顾寒倾抱进房间,塞进被窝里严严实实盖好被子后,连反驳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眼睁睁看着顾寒倾拿着电话出去了。
姜锦按着额头,不禁嘟哝:“完了完了,这下肯定连涵碧园都会知道了。”
周老不是普通的家庭医生,而是国内医学界的泰山北斗,鼎鼎大名的医科圣手,人称国手,对小儿科跟妇科最是在行。他与顾家关系也一直都很好,顾寒倾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
姜锦怀孕后,也专门请了周老出山来看,周老跟姜锦还挺聊得来,一个是书画狂热爱好者,一个是书画大师的孙女,自然有很多共同语言。
周老一听到消息,立马就赶来了。
年过七十的周老,因为养生得宜,看上去跟六十岁的人差不多,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他一来,先帮姜锦把脉,简单检查一番。
“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感冒。”周易看到身旁顾寒倾如临大敌的样子,都笑出声了,“顾三啊,就算不是第一次看到你紧张的表情,老头子我依然觉得很神奇呀。”
周老看着顾寒倾长大,也知道这小孩儿有多么臭屁,小时候就是个面瘫脸,泰山不崩于前,想他以前故意逗他,反而被怼了一顿,让周老至今印象深刻。
周老唏嘘不已,感叹再折腾的孙悟空,也能遇上收拾他的如来佛祖。
顾寒倾不负周老想看热闹的心:“真的没问题?锦锦刚才还吐了,她怀孕之后状态一直很好。”
“孕吐是正常的,只是小锦反应比较小,所以现在才显现出来。这种孕期反应,是根据每个人的体质,有不同的表现,都是正常的。”
姜锦一听,帮腔道:“看吧看吧,我就说没问题吧,你还大惊小怪地把周老叫过来,多劳累他老人家!”
周老摆手:“不劳累,孕妇要精心对待,顾三这态度是正确的。小锦你就是有点小感冒,药是不能吃的,我写几个菜单,食补为佳。”
顾寒倾是同意的,还拉着周老,多问了一些接下来需要注意的。
姜锦盯着他看了许久。
等周老被送走了,她才问:“阿倾,我发现你最近的情绪很焦虑。”
顾寒倾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他曾经在特种部队服役时,学习过心理学,做过专门的情绪管控训练,怎么会生出焦虑这种无用的情绪?
可转眼一想,他很多时候的反应,的确有些不大对劲。
尤其是在越发接近十二月底的预产期,他就越容易方寸大乱。
好在他的自我控制强悍到变态,除了在姜锦面前会表现出异样,其他时候顾寒倾看不出任何焦虑和不对劲,工作能力也一如既往地卓越。
姜锦越想觉得越有道理:“我是说真的,你是不是,担心我呀。”
姜锦眨着澄澈的眼眸,琉璃般的眼珠子不染尘埃。
顾寒倾心脏猛地钝痛,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姜锦说的没错,他是真的在焦虑。
他常听人说,女人生产,就是一道坎儿。
以前他对这句话没有什么认知,可他现在明白了。
特别是他在听说手下的一个兵,媳妇儿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妻子跟孩子都没能抢救过来,那个坚毅的汉子在战友们面前哭得像个伤心欲绝的孩子。
顾寒倾就是从那个时候彻底惶恐。
说到底,就是害怕失去姜锦。
——认清了心思之后,顾寒倾在姜锦床边坐下。
“锦锦。”顾寒倾沉声道,“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姜锦“咦”了一声。
顾寒倾喉咙不由得发紧,黑眸深沉得如千年玄冰:“我不敢相信,没有你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姜锦愣了愣,而后主动起身,紧紧抱住顾寒倾。
“没事的。”她拍着顾寒倾的背安慰他,“你不会失去我,我也不会失去你,如果有一天我们要离开这个世界,一定是一起牵着手,笑着闭上眼睛。”
顾寒倾轻轻笑了。
被姜锦这么一说,好像连死亡都值得期待。
他把下巴压在姜锦的发顶:“如果是这样,那下辈子,我也要遇到你。”
“我也是。”姜锦微笑。
温情默默流动。
直到震动的手机打破了这份静谧。
姜锦拿起手机一看,脸顿时黑了。
“你看!”她举起手机,控诉道,“都是你!一点小感冒还叫周老过来!现在涵碧园的所有人肯定都知道了!”
顾寒倾煞有介事地起身说道:“周老说要给你食补,我去帮你熬汤。”
说完他就走了,也不顾被留下来辛苦面对电话的姜锦。
姜锦忿忿不平地抱怨了他两句,表情一秒钟切换,从不满到乖巧——
“喂?妈?”
乔诗语担忧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锦锦啊,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啊,妈立马就过来看你!哎不好不好,你们还是搬到涵碧园来!我就知道顾三那个小子靠不住,连照顾人都不懂!还是在涵碧园,妈放心!”
以前顾寒倾这个幺儿,是顾家二老的心头肉。
后来阿元回来,他的位置自动后挪。
现在有姜锦,顾寒倾又后退一步,地位沦落越来越低。
“没事的妈妈,刚才周老来过了,说我只是有点小感冒,吃点食补方子就好了,阿倾现在正在帮我熬汤呢,他把我照顾得很好。”
“是吗?”乔诗语充满了怀疑。
姜锦忙不迭道:“当然!他都是把我照顾得服服帖帖,绝对没有半点不好!所以妈妈你放心,也不用专门跑这一趟!”
乔诗语想了想:“不行,我还是要来看看你,最近有人往涵碧园送了极品血燕,我给你带点过来。”
姜锦一听便头皮发麻,所谓的“带一点”,就是大包小包塞满整车。
上次来带的东西都还没吃完呢!
可长者赐不敢辞,姜锦听了也只有一口应下,让乔诗语过来的路上小心。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姜锦都没来得及喘气呢,大嫂的电话又打来了。
“锦锦,听说你生病了?严重吗?”
姜锦又把对乔诗语解释的说辞,跟大嫂一一说了一遍。
“不行,我还是要来看看你。”
姜锦刚说一句拒绝的话呢。
于知雅就道:“没关系,我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于是,姜锦除了欢迎,什么都不能说。
挂了电话,又有电话进来了。
这次是顾乔。
“锦锦,听说你身体不好……”
——姜锦是真心佩服顾家内部,消息的流传速度,不过是周老来了一趟,不到一个小时,整个顾家都知道了。
谁让姜锦现在是顾家的宝,上上下下都供着,待她好得不得了。
姜锦的小感冒,在享受了几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后,直接消失无形。
这次病好后,她的状态反而更好了,先前的没精打采都被驱逐,储存在她身体里的精神重归,脸上重新焕发光彩。
姜锦觉得,这差不多就叫因祸得福吧。
既然身体棒,心情也棒,天气更加棒,那就打电话约一约很久都没见面的安夏?
姜锦拿了手机给安夏打了电话,可一连打了五个电话,安夏都没接。
担忧爬上姜锦的眉眼。
她在犹豫片刻,把电话打给了莫问。
莫问也没接,听顾寒倾说,最近他一直处于失联状态,要不是能从安夏嘴里得知他一切安好的消息,顾寒倾等一干好友,估计会以为他人间蒸发了。
姜锦也不意外,思索了一会儿,把电话打给了成负。
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成负至少“神通广大”一些,说白了,就是八卦消息来源多。
“三嫂?稀奇啊稀奇,难怪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听到喜鹊在叫呢!原来是它提前就知道三嫂要给我打电话啊!”
姜锦早已经习惯了成负这说话吊儿郎当的习惯,开门见山地问:
“成哥,你知道最近安夏的状况吗?”
“安夏?”成负摸着下巴,想了想,“还别说,关于她的消息,我还真的知道一点。”
“那你赶紧跟我说说!”
“这个消息吧,是我从安夏她哥那里听来的,她哥最近因为安夏焦虑死了,说宝贝妹妹整天去伺候人家,还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就从家里搬出去了。我估计啊,他们说得人家,就是莫问那小子。”成负啧啧道,莫问那小子,真是不干人事,现在颓废就不说了吧,还拐带了安家的宝贝公主。
姜锦一听,急了:“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到安夏告诉过我!”
她在孕期情绪敏感,一想到自己明明跟安夏是最好的朋友,却连她的近况都要从成负嘴里打听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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